城池,古老而未老的概念,因之生活而聚攏起煙火氣,群落而散發(fā)起硝煙味,似乎周遭的一切只因那由幾片破敗瓦堆砌而起的城墻,倍加威嚴、神圣、不可侵犯。城郭之內(nèi)的人們也煞有介事地追尋到了歸屬感與安全感,終其一生僅作一事,一片一片加固起內(nèi)心的堡壘,直至墳冢的最后一片瓦礫。
從歷史的維度上來說,或許這稍微可以詮釋下滿城同仇敵愾、共御外侵,以及攻城數(shù)日、屠城數(shù)日的扭曲情狀。城池從歷史走來,總免不了帶著濃郁微咸的血腥味。
先前一段時間,總有人與我談及時間。我聽久了,膩了,總不住的想著老去死亡,心情也隨著變得滄桑不安。我回絕了別人的善意,自詡腰纏萬年,自欺欺人得可怕。時間在自我麻痹之下,果真知趣地變得很長,長久了無聊,無聊了尋人去聊,聊久了轉(zhuǎn)復(fù)無聊。百無聊賴,曾經(jīng)天真以為是文人在刻意賣弄風騷,如今成了自己真切的感受。
選擇很多,選擇很忙。多的是俗事,誰讓我是一俗人。忙的是兜轉(zhuǎn),忙著讀書,忙著工作,忙著結(jié)婚,忙著生子,忙著生前身后事,忙著投胎入輪回。一切的依托似乎盡寄在這一座城池之內(nèi)了,馬虎不得,隨意不得。
兒時小鎮(zhèn)長大,不諳世事,只知玩世。幾次進城,騎驢觀花,印象終是寥寥。后來多的是憧憬,少的是恐懼,因為陌生的恐懼。后來這種恐懼付與了流年,我腰纏的那把流年。
一個人的時候,習慣幻想,幻想不切實際的空想;習慣貼金,為自己貼金;習慣美其名,美其名曰獨處的妙處。城池對于自己而言,不過是一副軀殼被覆下了一窠巢穴,不啻是行尸走肉般的皈依,其實無外乎追尋存在之存在的意義。
一個姑娘,朋友暗戀良久,習慣于收藏情感的他終于鼓足勇氣,千里迢迢去表白,那座城市他第一次踏足。到站后他回了條信息:我站在車站門口,感覺離她很近,這座城市很美,讓我著迷。后來那位姑娘忙著結(jié)婚,忙著生子,忙著生前身后事。可惜陪伴的并不是他。他被拒了。他輾轉(zhuǎn)去了別的城市,再也沒有在我面前夸贊過任何一座城市。他說他已經(jīng)頹了。
因為一個人,戀上一座城池。那個人尚未出現(xiàn),就開始了城池的眷戀。一切都在冠冕堂皇的說辭下如火如荼、沒羞沒臊地進行著。文青們樂此不疲地高喊著口號,最終還是在逃離城池的前夕喝下了那杯苦酒。理由依然壯懷,只因那個人尚未、還沒、或許不會出現(xiàn)。每個人的離去都會成為歷史,歷史最怕重復(fù),這段歷史總在重復(fù)。
后來我傾聽了太多太多這樣的故事成為歷史,害怕自己也會湮沒于浩瀚的史書之中。
于是我開始變得“聰明”。開始變得聰明這件事讓我明白,只有人才是最可怖的,更可怖的是是由拙入巧之人。
我開始畏懼自己的生涯,此涯無涯。
我明白了因果不可倒置。毫無原由與征兆的愛情出現(xiàn)了以后,以后的以后都成了盤桓于她的果。她在的城,你會莫名的好感,發(fā)自肺腑的好感。她在的城,你會默默安置一片瓦礫,哪怕最后一片歸之于墳塋。你走進了那座城,她走進了你的心。
此后,你在眾多的忙碌之中,渴望閑暇。讓自己不羈的心情游離于城市的中心與邊緣,希冀化身為鳥,化身為云,罩籠這羽翮所至的美,美得不可方物的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