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Tiany_
1/
他是一只新鬼。
當他慢慢飄離自己因車禍而四分五裂的身體時，他意識到自己已經死了。
他的第一反應是：我的天吶！我死了！我終于可以為所欲……不對！我終于解放了哈哈哈哈！
2/
他是一只幽靈，已經活了……很多年。
盡管這么多年過去，他已經忘記了很多事情，但生前是個小貴族的這件事兒，他還一直戀戀不忘，為的就是哪天遇到同類能顯擺顯擺。
可惜，他至今還沒能見到另一只幽靈。
3/
這天，幽靈覺得在歐洲已經沒什么意思了，于是做了一個誕生以來最大的決定，他要去亞洲轉轉。
這是他的第一次洲際移動。
飄啊飄，過了兩天，幽靈到了一個他自己覺得可以停下了的地方。
“這個叫中國的國家還不錯，怎么以前就沒想過要來這看看呢。”他左飄右飄，一會兒看看這個，一會兒摸摸那個。
幽靈看到一幢大樓，“啊哈，這么完美的建筑！”在日光下欣賞了一會兒，他穿透玻璃幕墻，看到一個年輕人正在對坐在皮椅上的老板張牙舞爪。
“嘖嘖嘖。”他環抱著雙臂，做出不屑的表情，現在的年輕人啊，真是。
幽靈轉身正要走，卻一下子停住了。
等會兒！他怎么看那個人是懸浮的！
回頭再望向他，幽靈看見一個懸浮在半空的人在向老板做鬼臉。
莫非，我終于找到了同類！天哪！這是多么令人振奮的事兒！中國真是個好地方！
幽靈這么想著，上前去和鬼打招呼。
他伸出手，“你好！很高興能遇到你，我是來自西方的貴族，鑒于你是我第一個遇到的幽靈，我允許你叫我Peter 。”
鬼看到面前這個外國鬼后。
“啊啊啊！鬼啊！”
然后躲在了花瓶后。
誒，不對，我現在也是鬼了啊！怕他干嘛！
幽靈看到他躲到花瓶后面，又雄赳赳氣昂昂的走出來，“啊，他可真有意思。”
“你說誰有意思呢！”鬼警惕地看著幽靈，“我聽得懂你在說什么！怎么樣！”
他看見幽靈露出疑惑的表情，嗯，原來這還是一個聽不懂中國話的外國鬼。
于是鬼又用英文給他翻譯過來。
“啊，你是個中國人，啊不，事實上，我是說，你是個中國幽靈？”
“你才是幽靈，你全家都是幽靈！我是鬼，行不更名坐不改姓！”
說完他覺得哪有什么不對。
“我就是啊……”幽靈頭上劃過三道黑線。
4/
_我真的要煩死了，這個外國鬼已經跟在我身后絮叨一個星期了，陰魂不散，一定是這樣的。
鬼在日記里寫道。
“哎呦小鬼，我看看你在寫什么吶？可是你握不住筆喔。”幽靈突然從鬼身后探出頭來，欠揍地說。
幽靈已經看著鬼握拳在筆記本上比劃老半天了，旁邊放著一只水筆，他才意識到鬼應該是在寫日記。
鬼轉過頭白了他一眼，飄到窗前看夜景。
“哎，我說，你一個星期都沒跟我說話了。”幽靈低著頭，他很失落。想當年他好歹也是挺受歡迎的，更何況好不容易找著一個可以交流的鬼，他還不理他。
鬼聽他這么說的語氣，這還是他第一次覺得幽靈這么可憐。過了一個星期了，他從幽靈的絮叨里邊兒大致了解了幽靈的情況，自己這么對他，是不是有些不好？
“你是不是覺得我很煩，討厭我。”幽靈的聲音很低沉，一點不像他原來的風格。
鬼看著窗外，不自覺的，他的魂魄顫了一下，“沒有，我沒有討厭你。”
“我只是不明白為什么你要一直跟著我。”鬼說道。
幽靈聽到他回應自己，他覺得自己都要開心得發光了。
“你終于肯發出聲音了！我就知道你不會討厭我的！”幽靈抬起頭，興奮地說。
鬼又翻了個白眼。
幽靈突然安靜下來，鬼回頭看向他。他慢慢地說，“我之所以一直跟著你，是因為已經很長時間了，都沒人能聽到我說話，我最開始誕生的時候，曾經回過家，無論我說了什么，都沒有人理我。之后的時間里，我再沒能遇到一個可以聽我說話的人，當然，包括幽靈，直到遇到你。”
鬼聽了他的話后，覺得心很塞。
“好吧，Peter ，我允許你以后跟在我身后了。”鬼裝作輕快的樣子。
鬼突然捂住了嘴巴，他已經被幽靈的語氣感染了嗎……
幽靈一下沖上來，“小鬼，你最好了。”
5/
幽靈和鬼手拉著手在馬路上飄著，任由行人穿過他們的身體。
“對了小鬼，你上次沖他張牙舞爪的那個人是你生前的老板嗎？”幽靈穿過一個西裝革履的人，想起上次在辦公室里鬼的“所作所為”。
“哪個？”鬼皺起眉頭。
他變成鬼之后，好像對所有以前看不慣的人都張牙舞爪過。
幽靈無語地看著他，“就我第一次遇見你的時候，那個人。”
“哦，是啊，生前他是我老板，怎么了？”鬼看著地攤上的小玩意兒，漫不經心地說。
“你想不想和他玩玩兒？”幽靈露出奇怪的笑容，向鬼挑了一下眉。
鬼打了個寒噤。
“好吧，那是個好主意。”鬼攤攤手，唉，幽靈太愛玩了，這是個活了那么多年的老妖怪嗎？
6/
老板家。
“去他的！公司又虧了！那幫白吃飯的不知道怎么干活兒嗎！”
幽靈和鬼剛飄到他家門口，就聽見這幢別墅里老板殺豬似的罵聲。
鬼已經習以為常了。
幽靈看到鬼的樣子，搖了搖頭，小鬼生前都經歷了什么啊。
他們穿墻入室，看到老板翹著二郎腿坐在沙發上，胖得就像腦袋是直接從身體上冒出來的。
“小鬼，你好好看著我怎么捉弄他。”他可不能放過欺負過小鬼的人。
“你怎么能這樣呢？這種事情當然要算我一份啊！”鬼拉住幽靈的胳膊，向他遞了個眼色之后徑直飄到老板身后。
唉，這個人生前壓榨鬼不說，鬼死后連快要一個月的工資都沒得到，一想到這鬼就恨得牙癢癢。
鬼附上老板手上的筆記本電腦，屏幕變得一片慘白。
老板使勁按了按鍵盤，“媽的什么破電腦！見了什么鬼了這是！”“呵，員工鬼。”鬼飄出一句，然后電腦屏幕上出現了鬼死時的臉，翻眼瞪著老板。
“啊！鬼啊！”老板把電腦扔到地上，連跑帶爬的沖向臥室。
這時候，幽靈已經笑得直不起身了，他拍了拍胸脯，“接下來看我的。”
“算了吧。”幽靈正要朝臥室去，鬼在他身后說，“算了吧，我覺得反正他也沒做什么對不起我的事。更何況剛才也把他嚇得不輕了。”
“你確定？”幽靈有些不開心。
“嗯。”說著，鬼已經飄出窗外。
看著有些反常的鬼，幽靈很是納悶。
“我說小鬼，你怎么了？”幽靈追上他。
“沒什么，只是想起來，當初還是因為他我才進的公司，他還算對我有恩。”鬼飄的慢了些，“只是不知道為什么后來他越來越吝嗇，對我們大家也越來越苛刻。”
“好吧，不管原來發生了什么，現在你已經死了，呃，我的意思是，你已經去世了，但你現在也算是另一種方式的重生，你明白嗎？以后我還存在的日子，我會一直陪著你。”鬼停下來，轉頭看見幽靈嚴肅的表情。
他突然有些想笑。
鬼說，我們回家吧。
6/
一百年過去。
“當當當！今天是我們小鬼一百歲的生日！”幽靈在鬼周圍不停的轉圈兒。
“夠了，再轉我就要暈了。”鬼看著幽靈，他還是老樣子，啊，這個老妖怪。
“好吧好吧好吧。”幽靈停下來，對鬼傻傻地笑著，鬼也被他逗笑了。
還是那扇窗戶，幽靈靠在鬼的肩膀上，“要不要跟我回歐洲看看？”
鬼明白，幽靈之前就想回歐洲看看。
“鬼知道。”鬼拋下一句話，微笑著飄出窗戶。
幽靈愣了一下，之后幸福地笑著。
他對著去歐洲方向飄遠的鬼大喊，“喂！那你不說清楚的話我就當你同意了！”
幽靈追著鬼往西方飄去。
7/
飄啊飄，像幽靈來中國的時候那樣，他們也飄了兩天。
鬼說，唉，生前死后都沒到過的歐洲，你看看，還得托你一個幽靈的福。
其實他想說的是，遇見你很幸運。
“好啊，到了我的地盤兒，讓我帶你好好玩玩兒去。”幽靈的中文是越說越溜了。
“對了，我先帶你去我家看看唄，熟悉熟悉環境。”幽靈一拍腦門，仿佛靈光一現。
不是本來就說好先去你家的嘛……鬼沒有道破，恩，已經習慣了。
于是鬼就跟著幽靈飄來飄去，幾個小時后，“我說，你不會忘了你家在哪兒吧！”鬼終于忍不住了，幽靈的記憶力他一向都是不敢恭維的。
“快到了快到了，我還能忘了我家不成。”這是幽靈第四次這么回答。
又過了一個小時，鬼看到了遠處一座古老的城堡，他拽了拽幽靈的袖口，“那是哪兒？還挺漂亮。”
幽靈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鬼，“我家！我終于找到我家了！小鬼，你真是我的菩薩！”幽靈激動地抱住鬼，鬼一臉生無可戀，他告訴過幽靈好多次，菩薩是不能亂用的。
“好好好，我們快過去吧。”鬼牽起他的手。
幽靈紅著臉，任他牽著。
8/
城堡內，幽靈看著指示牌上標注的說明，一臉悲傷。
“嗚嗚嗚，小鬼，我家變成景點了。”
鬼揉了揉幽靈的頭安慰他。
你家這么大這么豪華，一百年前還不是景點已經可以了。
不過鬼為了不打擊他，他只是心里默默想了一下。
待幽靈情緒有些平復之后，鬼問，“你們那個時代的小貴族都這么富裕嗎？”
“我記不清了，反正我是貴族就對了，要來點兒紅酒嗎？”幽靈拿著酒杯晃了晃，頗有些高貴的樣子，盡管杯子里什么都沒有。
“喝什么酒，飄了好幾天了，還不好好休息。”鬼一直都像個大人一樣，幽靈倒是越來越孩子氣了。
“我現在睡覺的話會有睡前故事嗎？”幽靈的眼睛突然瞪大如銅鈴般，一臉期待。
“No way（沒門兒）.”鬼的回答簡單明了。
但他又覺得這樣的拒絕好像太過直接，“如果你近期表現好的話，我可以考慮一下。”唉，他真是越來越縱容幽靈了，有一種，滿滿的寵溺感？
鬼想到這，臉微微紅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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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啦，先更到這……
有空兒的話，繼續幽靈和鬼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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