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怡是在一個沒想到的時刻遇見齊蕭的。
彼時,新怡剛從一段泥濘般的感情中掙脫出來,身心俱疲,因為感情糾葛影響到了工作,又錯過了升職加薪的機(jī)會,恰逢房東要漲價,與房東在電話里大吵一架后,才魂不守舍的走進(jìn)了閨蜜安寧安排的飯局。
一進(jìn)屋坐著一屋子的人,除了安寧都是男生,且除了安寧的程序員男友都不認(rèn)識,新怡默默為自己因為心情郁悶而沒有好好打扮而道歉和后悔。
就是在那時,新怡看到了齊蕭,不是因為他長相和談吐有多么亮眼,而是在一群理工男氣息濃厚的包廂里,他的氣質(zhì)太特別,不多話,有種淡淡的憂郁和藝術(shù)氣質(zhì),眼睛深的像汪著一潭水。
原來都是安寧的男友的朋友。是看自己最近太憔悴,要幫自己介紹新男友?新怡嗔怪的瞪了安寧一眼。安寧把新怡拉到一邊:看你最近心情不好,叫你出來玩玩,看上誰了就說!新怡不是扭扭捏捏的人,很快就跟大家聊開了。
理工男果然不懂得照顧女生,只有齊蕭幫著叫服務(wù)員加餐具倒茶,耐心的幫忙介紹幾個男生,不過許只是懂禮貌吧,新怡感激的看了他一樣,他也禮貌回應(yīng)。吃完飯大家一起去唱歌喝酒,酒杯逡巡間,大家都些許帶了酒意。兩人來往的目光里閃爍著若有似無的光,目光間的糾纏多了起來,但僅此而已。
回家時,齊蕭被安排送新怡回家,在出租車上,齊蕭有些不自在,兩人沒多說話。比起侃侃而談的男人和最擅甜言蜜語的前男友,齊蕭的沉默和誠懇讓新怡踏實。
后來的事情就理順成章,爬山、唱歌、燒烤……一起玩過幾次,兩人就自然而然的在一起了,都是進(jìn)入社會好幾年的成年人,沒有什么浪漫的表白或山盟海誓,一次酒后微醺后,齊蕭拉住了新怡的手,她沒有松開。安寧告訴新怡,其實那天本來就想要介紹齊蕭給新怡,只是還沒等她說話,就發(fā)現(xiàn)兩人看對眼了,也就不必說破,這不是緣分是什么呢。
兩人很快搬到了一起,新怡驚喜的發(fā)現(xiàn)她的浪漫情調(diào)終于有了回應(yīng)。沒有外出的晚上,兩個人依偎在沙發(fā)上看文藝電影,還伴著紅酒或者咖啡,不時討論幾句,這是前幾任男友都無法給予的精神契合的甜蜜。一個心情不順,拉上齊蕭就可以來一次說走就走的旅行,而且去哪里,旅程安排,齊蕭全聽她的。從前看畫展演出這些活動,新怡的前男友們從來不感興趣,就算去也是勉強配合,而齊蕭能夠真正的和新怡討論“生命”之類的人文哲學(xué)命題。新怡突然覺得自己跌跌撞撞好幾年,如今無心插柳柳成蔭,終于找到了“那個人”。
在海邊旅宿的晚上,新怡雙眼濕潤,對著一個流星許愿:人潮擁擠我們終于相遇,我一定會拉緊你的手,不能丟了你。齊蕭也動情的說:親愛的,我也絕不會放開你的手。
新怡實在太珍惜這遲來的緣分,立志要做一個稱職的女朋友,以懶而慢著稱、不愛做家務(wù)不會做飯,前幾任男友歷經(jīng)多次吵架分手都沒能改造過來的新怡,居然這次脫胎換骨,為了齊蕭洗手作羹湯,一回到家就菜譜不離手,鉆進(jìn)廚房鼓搗做菜。新怡腦子好使,加上是按照齊蕭的口味做的,做出來的飯菜的確不難吃。齊蕭其實并不注重飲食,但看到新怡這么積極又辛苦,對她贊許有加。得到鼓勵的新怡于是又開始學(xué)習(xí)西餐、甜點,甚至插花等一些比較高級的家務(wù),家里少見的窗明幾凈,明亮整潔。安寧到她家做客時還以為自己走錯門了,大跌眼鏡,感慨齊蕭是用了什么魔法,把原來好吃懶做愛玩的嬌氣公主變成了一個勤快心靈手巧的巧婦。
大概男人都是一樣,過了一段新鮮期,女朋友的愛與日俱增每天撲面而來,不用再去討好取悅對方,自己難免會松懈下來。也大概只有女人的眼睛可以看出來,雖然依然關(guān)心自己,但齊蕭的熱情悄悄的消退。畢竟同居,相處時偶爾的不耐煩和爭吵是難免的。談了幾次戀愛,這個互相磨合的過程新怡不是不知道,可偏偏是自己這么長時間最在乎的人,是自己一輩子不想要放手的人啊。
新怡不甘心的去求一個解釋,為什么不能陪自己看電影要和狐朋狗友打游戲,是長不大嗎?為什么和同事聚餐有很多女孩卻玩的那么晚,不知道我很擔(dān)心嗎?新怡覺得既然愛我就應(yīng)該知道我很在乎你,在乎有你陪著的時光,在乎你把時間分給別人時我的失落。
齊蕭不擅哄人,面對這些自己根本沒覺得錯的指責(zé),一陣心煩意亂,又不愿意辯解,拿起衣服就拍門而出,只得在街上亂逛。新怡沒料到一向溫柔體貼的齊蕭會對自己如此無情,一時間無所適從,打他電話卻被掛斷直至關(guān)機(jī)。一遍一遍的回想兩個人的甜蜜瞬間,甜言蜜語仿佛還在耳邊,新怡怎么想也不知道自己錯在了哪里,眼淚流到嘴邊咸咸的,忘記去擦,干在臉上。呆呆的在沙發(fā)上坐了一夜,有什么東西在心里崩塌了。
顧及面子的新怡并沒有再打電話,后來也沒有問齊蕭去了哪里,雖然齊蕭只是去朋友家里湊合了一晚,但愛情就是這樣,一個不問,一個不說,距離就遠(yuǎn)了。
兩個人別扭越來越多,雖然兩人共同話題很多,可吵起架來全世界的情侶都一樣。齊蕭有一個不好的習(xí)慣,新怡越是生氣抱怨,他就越是不愿說話,不論辯解或是道歉,他總是覺得既然愛我就不該怪我,于是新怡就更是生氣,矛盾無法解決,一直擺在那里。雖然多情浪漫,大概骨子里還是流著理工直男的血液,即使和好,執(zhí)拗的齊蕭也不愿說一句軟話。長此以往,新怡也累了。
分開嗎?新怡舍不得,她舍不得兩人說過的那些只有他們自己懂得的暗語和情話,舍不得兩人共同走過的路,飲過的酒,看過的風(fēng)景,許下的誓言,舍不得他不經(jīng)意帶她去看心儀的畫展的有心,舍不得他在海邊用蠟燭圍成心形的大型表白……回想兩個人的點滴,新怡確定他是愛她的,難道真的印了那句話“相愛容易相處難”?
進(jìn)退維谷的感情終究需要個了斷,而這一刻幾乎不怎么費力就到來了。在和媽媽發(fā)微信的時候,齊蕭并不設(shè)防,新怡只往前翻看幾條,就看到他答應(yīng)了去和媽媽介紹的女孩子相親的信息。是很平淡的語氣,連新怡自己都想騙自己說這沒什么了,可是眼淚卻不知覺的流下來了,不需要什么儀式,退出,已是給彼此最后的體面。
曾經(jīng)以為一生只一次的緣分也不過如此,曾經(jīng)的一見鐘情也終究了了。原來,愛情不需要那么多共同話題,如果不夠愛,再巧妙的緣分也抵不過厭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