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中幻境:余念交易

圖片發自簡書App

(一)

  “各位旅客請注意,您乘坐的飛往芝加哥的AA187次航班現在開始登機,請您從20號登機口上飛機?!?/p>

  “卷卷!卷卷!”清朗的聲音緊隨著響起,程卷卷抬起伸縮在圍巾里的腦袋,回首看去。她驚呆了,賀禹怎么會在這里,程卷卷心跳地不能抑制仿佛要呼之欲出。

  賀禹向她跑來,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她以為他會在她面前停下來,誰知他卻硬生生地從她的身體中穿過,她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她的身子仿佛也如虛空了一般,而賀禹也根本看不到她。

  她驚恐地轉過身,跑到他身旁叫他的名字,任她怎么叫也得不到回應:“賀禹,我在這兒啊?你怎么..你怎么看不到我啊?我...”程卷卷說著抬起手便是往自己臉上扇了一巴掌,她以為是自己在做夢,可是她并沒有“醒來”。

  程卷卷嚇懵了,她明明早上還和好友葉玫道別,她一直好好的,怎么現在突然會這樣。

  她驚慌地看著賀禹不知所措,小心翼翼地探出手,想要再此觸摸賀禹的身體,可是卻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手穿過賀禹的身體,自己如同一座虛體。

  她尖叫著猛地蹲在地上,身體因恐懼而顫抖起來。

  “賀禹,你小子可以啊!死都到臨頭還想著死灰復燃?程卷卷說不準早已經走了,你就活該吧!”熟悉的聲音響起,程卷卷抬頭看到范茁――賀禹的同事。

  賀禹手叉著腰喘著粗氣,堅定的看著范茁說:“就算走了,我也能找到她。”

  程卷卷吃驚地望著他,什么?賀禹要找到她?他這么不顧一切地跑來真的為了她?這突然發生的一切讓程卷卷悲喜交加,她甚至都不能告訴賀禹,他要找的人就在身邊。

  范茁露出一絲苦笑,一副嬉皮笑臉地模樣瞬間變得一本正經,“賀禹,走吧,陳莢還在等你,你不會想就這么逃婚吧?”

  程卷卷聽了,緊張的看著賀禹,直到他說那句話,程卷卷整個人如崩潰了一般。

  他說:“范茁,我和她結婚不過是上一輩人定的,陳莢是個好女孩兒不該被我耽誤,我想清楚了,我自始至終愛的只有一個程卷卷,無法再去愛或者珍惜其他……”

  賀禹的話還沒有說完,便結結實實地接了范茁一拳,范茁雙眼露出憤恨之色,指著賀禹道:“賀禹,你可不要后悔!”

  程卷卷下意識的去摸賀禹的臉,手停在半空,她再也碰不到他了。

  賀禹一笑置之,范茁手指著賀禹無言以對,程卷卷歇斯底里地喊他:“死范茁,你要再敢動賀禹,你下次討女人開心我再也不幫你了!”程卷卷對著范茁拳打腳踢,卻如同對著空氣一般,范茁亦是無動于衷。

  “?。?!”

  忽然地尖叫聲四起,三人連連轉頭看去,頃刻間好似那些原本待在大廳等飛機的人找到了好看頭,紛紛云集在一起。

  誰知他們還一頭霧水的不知道發生了什么,那些人又仿佛落荒而逃般回到自己原處,竊竊私語。

  安保人員急忙趕來,待到人群散開,三人才看到那里有人昏倒在地。

  一束強烈的光芒從那里瞬間四射而出,程卷卷甚至來不及看清楚,只覺得刺眼難忍,便捂住了眼睛。

  待到她感覺那強烈的光漸漸暗下去時,才肯放下手。抬頭時,身邊的兩個男人早已跑到那里去了,難道只有她能看到光嗎?如果這一切只是夢,那么也太真實了,她不禁打了個寒顫。

  “賀禹!范茁!”程卷卷不由自主地叫著他們,向前走去。

  程卷卷走近隱隱約約聽見有人在議論著,“哦喲,這坐在椅子上都可以死人的哦!這么年輕的女孩子,有什么想不開的呀?”

  程卷卷吃驚地加快腳步跑了過去,她走的越近心跳仿佛越來越慢了起來,她走到范茁旁邊,看她一臉驚呆地不知所措地樣子,正要一探究竟??墒牵€沒有邁出一步,心臟仿佛被人劃了一刀般劇烈作痛起來,她捂著胸口癱坐在地上。

  有那么一瞬,她看到范茁暴起青筋地手攥著手機,手機面上居然是陳莢的照片。

  而她此刻卻無法顧及那么多,這樣強烈的疼痛感可比她自己扇自己巴掌要疼痛千倍萬倍,而她卻沒有所謂的“夢醒”。

  在人群縫中,程卷卷依稀間看到賀禹跪在地上,懷中抱著那個女孩,而她發現那個女孩不是別人,正是自己!

  一樣的衣著,一樣的頭發,一樣的碎花發箍,甚至一樣的面容。

  程卷卷忽然間像是明白了什么,呼吸變得越來越困難,她捂著胸口大口大口的吸著氣,她不愿意承認這一切。

  耳邊卻響起范茁的聲音:“陳莢,程卷卷死了。”

  “?。。 彼耦^尖叫起來,須臾間耳邊的聲音忽然間消失。

  她睜開眼睛卻看到了陌生的環境,是一間廁所,有空姐聽見她的喊叫聲在門外使勁敲打著門,“小姐,發生什么事了?您還好嗎?小姐…小姐…”

  程卷卷起身看著鏡子里滿頭大汗的自己,心跳因驚嚇而突突直跳,原來她只是做了一個夢。

  她回到座位,靜了靜心,反復的安慰自己只是一場夢,她沒死,而賀禹也沒有為了她而逃婚。

  她嘆了口氣,終于平復了心情。

  “卷卷,你還好嗎?”身邊的外國男人說著一口流利地普通話,一臉擔憂地看著她。

  程卷卷失笑地回道:“我很好,謝謝你的關心。”這個男人竟然知道她的名字,他們認識嗎?或者說在飛機上互相認識了?而她卻沒有一絲記憶,腦海里一片空白。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程卷卷試探地問道。

  外國男人頓了頓,尷尬地一笑說:“嘿,是你自己告訴我的,你難道忘記了?”

  外國男人不可思議地看著她,許是聲音太大,前前后后的人紛紛看向他們。

  程卷卷發現如果她這時告訴這個男人自己壓根兒不知道什么時候認識他的,那么她恐怕就會被別人當成神經病。于是,只好訕訕一笑說:“哦對!你看我這記性,是我自己說的,我這個人天生記憶力不是怎么好,你別介意啊!”

  外國男人依舊不依不撓,審視地看著程卷卷。程卷卷將他桌上的書遞給他諂笑著,說:“帥哥,你…你看書,你繼續看書,我不打擾你了?!?/p>

  外國男人接過硬塞過來的書,嘆道:“你這個女人真是奇怪?!?/p>

  外國男人還想再說些什么,被程卷卷狠狠瞪了一眼,聳聳肩識趣的閉上嘴,將頭埋進書里看了起來。

  到了芝加哥下了飛機,程卷卷正準備取行李箱,誰知那個外國男人正拖著她的行李箱朝她走來。程卷卷飛快地跑過去搶過行李箱,說:“喂!你不要你為你長得帥就可以隨便冒犯人了!還有,你怎么會知道這是我的行李箱?”

  外國男人顯然已經不耐煩了,皺起眉撇了撇嘴說:“是你上飛機時讓我幫你抬的行李箱,我看它太重了,再幫你拿一次而已?!?/p>

  程卷卷知道自己錯怪人了,說了句抱歉就要自行離開,還沒有走幾步被他抓住手臂,拉著她往另一個方向走,“笨蛋,是這邊?!?/p>

  “喂,去哪兒啊?喂,你拉著我干嘛?”外國男人果然太過威猛,任她怎么拽怎么拉扯,也逃不開。

  她只好一屁股蹲在地上,外國男人這才被她拽了回來,一頭霧水地看著她問:“卷卷,你干嘛?”

  程卷卷見他仍不松手,裝作痛苦委屈的模樣,求饒道:“我們很熟嗎,你就要帶我走?求你放過我吧,我可能在飛機上勾搭你了,可是那都是被賀禹逼得,我也是沖動,我不是那種隨隨便便的女人??!”

  外國男人冷聲一笑,蹲下身溫柔地摸摸程卷卷的腦袋,說:“卷卷,你想什么呢!我怎么會是那種人,是葉玫介紹我們認識的,她還讓我多多照顧你?!?/p>

  有這回事兒嗎?程卷卷埋頭苦想。

  “你,不會都不記得了吧?”

  程卷卷猛地抬起頭,四目相對,他藍灰雙眸像是無盡漩渦,吸引著她。腦海里須臾間襲入斷斷續續的陌生記憶,像是屬于她的,卻那么的陌生。

  “記得?!?/p>

  “那就走吧!”

  程卷卷像是被他吸引著,跟隨著他來到一間公寓。外國男人幫他抬著行李箱一同進了屋,放下行李箱就要走,程卷卷鬼使神差地叫住他,甚至說出了陌生的名字,“奧斯弗,你去哪兒?”

  奧斯弗轉過身溫柔一笑,說:“我的房間在你的對面,你不會是想讓我和你一間吧?”

  程卷卷倒吸一口氣,連忙道:“不不不,謝謝你幫我。”

  奧斯夫道了句不客氣便走了,走之前還紳士地囑咐她睡前門窗關好。

  她這是怎么了,記憶凌亂,零零散散,有的記憶她根本已經忘掉,或者說她根本沒有經歷過。

  一天的精神錯亂和勞頓,使得她腦袋一沾枕頭便沉沉睡了過去。

  不知是睡了多久,程卷卷被連續的敲門聲吵醒,她望了望窗外,仍是黑蒙蒙一片。

  “誰?”

  “是我,奧斯弗。”

  程卷卷本能的警惕起來,畢竟一個男人大半夜敲一個女人的門,很難不讓人亂想。

  “有什么事兒嗎?”程卷卷試探地問。

  “有人來找你,是個中國人?!?/p>

  程卷卷驚異地坐了起來,躡手躡腳下了床,赤著腳走到窗前開了窗戶,再問:“中國人?是誰?我在芝加哥沒有認識的人?!?/p>

  奧斯弗依舊平平淡淡地回道:“他說他叫賀禹。”

  程卷卷一聽,半信半疑地跑過去開了門,卻沒看見賀禹,驚異地問:“賀禹呢?”

  奧斯弗見她警惕地模樣,目光上下打量了一番程卷卷,失笑道:“你不必這么防著我,你可不是我的菜!”

  “賀禹呢?”

  “好吧,他正在樓下?!?/p>

  程卷卷飛快地跑出房間,甚至忘了自己衣冠不整,還赤著腳,說不定妝花了一臉。

  她跑到樓梯口,看見樓下那個熟悉地背影,心激動地快要跳出來。

  “賀禹?!背叹砭砼芟聵亲叩劫R禹面前,下意識的停住腳步,那個夢太多真實以至于她怕這又是一場夢。

  程卷卷按耐著想要一把擁抱住他的心情,問:“你,你怎么在這兒?”

  賀禹一身黑色西裝站在她面前,此時此刻,他不是應該正這樣穿著一身西裝和陳莢步入婚姻殿堂嗎?

  賀禹什么話也沒有說,向她張開雙手,一臉寵溺地看著她。如同他們初次鬧變扭分手又和好之時,亦是如此。

  程卷卷向前邁了一步便停了下來,她躊躇著到底該不該擁入他的懷抱,恐懼與難過交雜在一起,淚水在眼中打轉著,最終如同被傾注的水,一泄而下。

  賀禹緊張地望著她,向她伸出手。程卷卷又是下意識地后退了一步道:“不,賀禹,我們不能擁抱,我怕…我又碰不到你。求你,別過來?!?/p>

  賀禹溫柔地一笑,道:“卷卷,如果你不能抱我,那么,這一次讓我先來?!?/p>

  說完,程卷卷結結實實地撞進他的懷中,熟悉的味道,溫暖的氣息撲面而來,程卷卷瞬間被包圍其中。

  原來,夢真的醒了。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卷卷,對不起,我自始至終愛的都是你,都怪我,我不該傷害你的?!辟R禹道。

  “沒關系阿禹,只要你還在我身邊就好,就足夠了?!背叹砭沓聊缭谫R禹溫柔的懷抱中,無處安放的心忽然間安定了下來。

  她和賀禹相戀六年,就在第七年剛剛開始之際,賀禹突然提出分手,告訴她一個月后他要和別人結婚了。她無法接受這突如其來的消息,他拿著請帖站在她面前時,仿佛這次分手只是他來通知一聲,仿佛她是那個過客路人甲。她無論怎么做,他都無動于衷,直到最后她看不到一點希望,只好選擇祝福他遠離那個是非之地。

  只有自己知道,就算到飛機離地的那一刻,她都期盼著賀禹會來阻止她,告訴她,他愛的只有程卷卷,不是另一個女人陳莢。

  程卷卷拉著賀禹就著大廳的沙發坐了下來,賀禹見他連拖鞋也沒穿,一邊怪她不愛惜自己一邊用手捂著她的雙腳。

  “我才不要愛惜自己,你愛惜我就足夠啦!”程卷卷撒嬌著說。

  正當程卷卷沉浸在二人重逢的世界里時,從大門外走進來一個身高馬大的男人,手持著一本古老的書典,朝他們走來。

  “賀禹先生?”那人看著賀禹問道。

  賀禹點了點頭。

  “您的負責人告訴我,您的時間到了?!蹦侨四樕蠜]有一絲血色,燦白的嚇人,唯獨那雙眼眸給程卷卷一種眼熟的感覺。

  賀禹又是點點頭,程卷卷一頭霧水聽不懂他們在說什么,問道:“阿禹,怎么回事,你認識這個人嗎?他在說什么時間到了?”

  “這位小姐,我想您不該耽誤我們的時間,我還有很多事要去辦,去晚了我可擔待不起?!蹦侨艘荒槆烂C朝賀禹作出請的姿勢,道:“賀禹,請吧。”

  賀禹捧住程卷卷的臉,在她額間落下了一個神吻,起身離開。

  程卷卷再也忍不住了,沖著賀禹喊到:“賀禹,你個王八蛋,你又要去哪?又要離開我嘛!既然要離開,干什么又回來!”

  賀禹轉過身,慘白的扯出難看的笑臉,輕柔地說:“卷卷,下輩子,我再也不會離開你了?!?/p>

  程卷卷遲鈍地沒有明白過來,卻在那個男人打開書讀的那一刻才徹底醒悟。

  “賀禹,男,二十五歲,死因:車禍。”那個男人念完,大廳的門瞬間幻作無形的漩渦,程卷卷癱坐在地上,眼睜睜地看著賀禹走進那里,失聲痛哭起來。

  “卷卷,我們也該啟程了?!?/p>

  程卷卷猛然抬起頭,撞上奧斯弗的藍灰的雙眸,頃刻間如醍醐灌頂。

  奧斯弗翻開書典,念道:“程卷卷,女,二十五歲,死因:窒息而亡?!?/p>

  程卷卷看著黑色的漩渦,驚異地問:“為什么我和阿禹的不一樣?!?/p>

  奧斯弗依舊微笑著,解釋道:“這是你為再次見到賀禹而交換的帶價,賀禹是人道,而這是畜道?!?/p>

(二)

  “阿禹!該吃飯了,你的貓該放下了?!标惽v一邊在廚房忙活,一邊不耐煩地喊著。

  范茁剛才換了居家服走進廚房,悠悠道:“你又不是不知道貓就是他的命,你說還不如不說嘞!”

  陳莢剜了一眼范茁,嘆氣道:“我還希望阿禹能像賀禹一樣有出息,誰知竟被一只貓給收住手腳,唉…”

  范茁從陳莢身后環抱住她,溫柔地說:“急什么,他年紀小就該多多接觸一些除了課本以外的東西。你和一個貓置什么氣,看他這么喜歡這只貓,就讓它能陪咱孩子就陪多久吧,這也是他倆的緣分?!?/p>

(三)

  “卷卷,等一下。”程卷卷正要步入漩渦內,卻被奧斯弗看了下來,他手一揮,程卷卷手腕上多了一串鈴鐺手鏈。

  “愿它能帶你找到你想要找到的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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