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非洲》之十四——《無聲的告別》

如果在2015年10月時跟我說,我會在兩年之后再回到贊比亞,我是不太相信的;正如同如果在2017年9月時跟我說,我會在兩年之后即將回到贊比亞,我也是不太相信的。

這其實也算不得什么戲劇性的事情,只不過具有了一切戲劇性的事情所應當具有的要素——突然發生,措不及防,以至于讓人開始緊張起來。這也如同我今天在這里寫博客的時候,仔細想想上一次寫博客已經是一年前的事情了,于是我又開始緊張。

上一次出國的時候,孩子七個月,回國的時候,差一天趕上孩子一周歲生日;而這一次原本是可以趕回來陪孩子過三周歲生日,但最終還是錯過了,不止一天,而是好幾天。這應該算是整個過程中最富有戲劇化的事情,就如同那句“唯一不變的就是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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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這兩段文字是我一個月前敲出來的,然后擱置了,不知為何沒有繼續寫下去,也許是沒有理由,也許是沒有必要。

最近從很多人口里聽說我越來越愛抱怨了。其實我經常不太理會別人怎么說我,但說的人多了,說的次數多了,我會去琢磨一下。

恰巧發現了這幾段一個月前敲下的文字,今天再打開來看,果然有些抱怨的味道。于是我開始回憶——敲這些文字的時候在抱怨些什么?

回憶了半天,我忽然想起來,我其實并沒有在抱怨些什么,只是在按部就班的描述一些事實,記一些流水賬,只不過寫得有些啰嗦,描述的有些細致,對于一些時間點說的過于清晰,以至于讀上去很有抱怨的感覺。

這也就是寫字的人的樂趣和痛苦所在,所謂樂,是指可以隨心所欲的將自己所思所想表達出來,碼出來的字兒越多,仿佛一切快樂或者不快都隨著滾滾洪流漸漸遠去,從而內心開始平靜下來;所謂苦,是因為往往寫到興處遍忘乎所以,以至于寫出一些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可別人反而會賦予很多意思的東西,寫者無意,讀者有心,于是一些沒有意思的意思便被口口相傳,雖不至于被文字獄,卻讓寫字這個事情變得沒有意思。

下筆千言,離題萬里。

不忘初心,方得始終。

依舊是離家萬里,依舊是二十多個小時的飛行。

當時帶了兩個大箱子,箱子里裝滿了足夠穿很久的衣服,以及我的激情與熱情。半年之后,我帶著一個空箱子回到了北京,而另一只箱子和另外一些東西都留在了贊比亞,好久不見,且再也不見。

好久不見,贊比亞。

落地依然是熟悉的非洲的氣味——一種充盈著泥土、草木、熟悉或陌生的空氣的味道,干燥的、原始的、讓人開始回憶起一些林林總總的故事的味道。

上一次在這里,我是地主,這一次,我是客人。于是客隨主便,坦然、欣然、恍然的度過了這十天。

兩年,足夠讓國內的一個城市翻天覆地,足夠讓我的體重飆升二十斤,足夠許多人忘記我和我曾經做的事情。但盧薩卡還是那樣的盧薩卡,贊比亞還是那樣的贊比亞。

滿街的藍花楹和火鳳凰,開得飛快的皮卡車,善良溫和的黑人,難以下咽的西瑪糊糊,夜里無處不在的蚊子……一切仿佛都和兩年前一樣,悠閑、滿足、緩慢的發展著,不急不躁,不緊不慢,不會因為任何問題更快一步,也不會因為任何原因更慢一點。

變化的是我們的項目,兩年前只是一片沒有拆遷的荒地,以及我們挖的一個奠基坑,而現在,已經是一個頗具規模的在建生產線了,遠遠望去,氣勢宏大,井然有序。若是有心去想,這已經隱約有了《速度與激情7》里那個水泥廠的雛形——那個水泥廠也是我們建的。

于是便有了一些自豪感和成就感——再過幾個月,這個水泥廠即將建成,即將投產,即將與世界上各大水泥品牌一起在贊比亞的市場上角逐,開始真正的國際化經營——但這和我又有什么關系呢,我只在這里呆了兩個月而已。

我卻連英語都快忘光了。

于是又開始有一些傷感,當一些即便是從未靠近過你的事物離你遠去,而你卻連伸手去觸碰的能力都沒有的時候,這種無力感是空前的。

我開始難過,開始疲倦,開始控制不住的抽搐和無力——原來我感冒了。

幸好我感冒了。

這次離開贊比亞的時候,是晚上,加上感冒藥的作用,我睡得昏天黑地。

恍恍惚惚的轉機,恍恍惚惚的回到首都機場,恍恍惚惚的打車回家。

北京已是深秋,切膚之冷。

“先生,您到了。”

“謝謝,再見。”

哪里有始,哪里是終?

終即是始,始即是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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