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斯尋怔怔地看著這條動態,連手被水燙到都后知后覺。
三天前黎湘點天燈拍下一塊滿鉆男士腕表,舉世矚目。
所有人都羨慕他,老婆事業有成又是個大美女,給他花錢還從不手軟。
他也十分感動,馬上就是五周年結婚紀念日了。
黎湘每年都會用心準備禮物,看來今年的禮物就是這塊架勢五千萬的腕表。
可直到紀念日這天,黎湘一臉疲憊地回到家,什么都沒說就鉆進浴室。
而他在網上,看到了實習生周軒發的動態。
腕表戴在他的手腕上。
“老公,渴了,給我倒杯水。”
裴斯尋看向剛從浴室里走出來的黎湘,眉目如畫,皮膚白皙,沐浴過后如同出水芙蓉一般清麗。
哪怕已經三十二歲了,黎湘的身材依然保養得不輸嫩模,怪不得招小男生喜歡。
“這是什么意思?”裴斯尋強忍著心中的酸澀,給她看那條動態。
黎湘漫不經心地瞥了一眼。
“哦我跟他玩大冒險輸了,這是賭注。”
“他才多大年紀,愛玩抽象發的朋友圈,你別亂吃醋。”
語氣是那么云淡風輕,似乎根本不在乎。
裴斯尋怒火升騰。
“什么玩笑會用到價值五千萬的手表去賭?你是小孩嗎黎湘?還是你腦子不清醒了!”
不敢想象,在生意場上分毫不讓的黎湘,居然不問他一聲就把八千萬拱手讓人。
這畢竟也是他們的夫妻共同財產。
見他生氣,黎湘無奈一笑。
“好了好了,既然你不喜歡,我讓他還回來不就行了。”
裴斯尋冷著臉:“黎湘,今天是什么日子你還記得嗎?”
“當然是我們的結婚紀念日。”
“是,結婚紀念日,”裴斯尋攤開手,亮出一個藍絲絨的盒子,“我求收藏大師割愛,拿到了你一直想要的那顆寶石,那么我的禮物呢?”
黎湘臉色窘迫,撒嬌地晃了晃他的手臂。
“老公,我不就是你最好的禮物嗎?”
“公司準備上市了,之后我再給你百分之十的股份,讓你成為最大的股東,股權轉讓書就是給你的禮物。”
話落,她踮腳親吻了一下裴斯尋的臉頰,就像熱戀時那樣。
被這么一哄,裴斯尋原本憋在肚子里的抱怨也說不出口了。
結婚十年了,人人都知道黎湘愛他如命。
他們青梅竹馬,從校服到婚紗,感情基礎深厚,兩人幾乎從沒紅過臉。
以前有個三線男明星追了黎湘一個月,甚至要為愛跳樓,逼黎湘離婚。
黎湘一個冷眼加上一句“真廉價”就把他勸退了,還讓人在業內封殺他。
黎總一戰成名,人人都說她愛慘了老公裴斯尋。
可實習生周軒來公司不到半年,相貌家世都是一般,普通到放在人群里都找不出來。
卻一次又一次被黎湘縱容,發這些東西來挑戰他的底線。
“黎湘我說過,如果你不愛我了可以直接挑明,我會放手,但你不能讓這么個人出來惡心我。”
黎湘臉色驟變。
“阿尋,你別沒完沒了了啊,我真的只是看他年紀小陪他玩而已!”
“我只愛你,除了你之外我不會有任何人。結婚十年了,你總得給我點信任吧?”
“你可是優秀企業家裴斯尋,犯得著跟一個月薪只有兩千五的實習生計較嗎?”
說罷她當著裴斯尋的面給周軒打了電話,命令他明天就把腕表還回來。
那頭的周軒沉默了一會兒,說知道了,便掛了電話。
黎湘笑了笑:“你看,就是這么簡單的事,一塊手表而已,我的全部都屬于你。”
裴斯尋深深凝望著黎湘的眼睛。
她似乎并沒有說謊。
“這是最后一次。”
裴斯尋深吸了一口氣,推開黎湘。
“如果有下次,我們就徹底完了。”
黎湘正色道:“我保證,這是最后一次。”
第二天一早,那塊腕表出現在裴斯尋的辦公室里。
黎湘帶著周軒來道歉。
周軒一臉委屈,說話聲甚至帶著哭腔。
“裴總,對不起,我只是開玩笑,黎總說這表就幾千塊錢,我不知道原來它這么貴……”
裴斯尋沒說話,只把手上的人事檔案翻了翻。
“你之前有在頂奢店實習的經歷,我不信你認不出這塊表的價值,如果你確實不認識,只能證明你學歷造假。”
“所以你收拾東西,辭職吧。”話音落,辦公室安靜得能聽見針落。
周軒焦急地看著黎湘:“黎總,我……”
黎湘皺起眉:“你是不是有點小題大做了?”
裴斯尋細長的手指敲打著桌面,這是他生氣時的慣用動作。
“一個實習生,不把心思放在工作上,成天想著怎么勾搭有夫之婦。”
“還臉皮厚到拿走不屬于你的東西炫耀,你應該知道這五千萬屬于我們夫妻的共同財產,如果我現在管你要這筆錢,你一輩子都還不起。”
意識到裴斯尋是認真的。
黎湘把自己的胳膊從周軒手里抽出來,聲音冷淡。
“你別看我,聽裴總的安排。”
周軒愣住了,滿眼委屈地看著黎湘。
半晌得不到回應,最后不情不愿地轉身走了。
辦公室只剩兩個人,黎湘掛上溫柔又無奈的笑,繞桌子走到裴斯尋身后給他捏肩。
“老公,消氣了嗎?”
裴斯尋冷笑一聲:“還沒,你這小實習生的微博還沒刪,我看著膈應。”
更多的是忌憚。
他不夠了解周軒,單純從微博來看,只覺得她是個沒什么道德底線的戀愛腦。
可如果所謂的攻略值,是真的呢?
裴斯尋無從考證,不知道這個攻略是他的意淫,還是黎湘真的欲拒還迎了。
黎湘看出他的顧慮,轉身出門。
“老公你放心,我會讓他刪掉。”
三十分鐘后,周軒果然刪掉了全部微博。
只留下一個孤零零的簽名——
「心死了」
裴斯尋喊來助理小劉:“把這東西拿去賣掉吧,賣掉的錢全部捐助公益。”
小劉手捧著腕表盒,眼睛瞪得老大。
“裴總,這表您不是特別喜歡嗎,真賣掉啊?”
“有什么舍不得的,都臟了。”
一想起它被周軒戴過,他就覺得惡心。
第二天裴斯尋路過市場部,看到周軒的工位上沒了名片。
可剛拐到茶水間,就和周軒撞了個滿懷。
裴斯尋挑眉:“你怎么還沒走?”
周軒得意地指了指胸牌:“裴總,我已經不在市場部了,現在是后勤人員。”
裴斯尋想打電話給人事,周軒攔住了他。
“這是黎總安排的,她說我并沒有在工作上有重大紕漏。”
說話間,裴斯尋卻注意到了手上的腕表。
是一款百達翡麗的新款,也要一百多萬。
周軒追著他的目光低了低頭,隨后得意笑道:“我要先忙了,這次我會好好努力的,絕對不讓裴總你找機會開除我。”
裴斯尋瞬間意識到了什么,立刻點開了微博。
果然,周軒又更新了。
「總裁大人說了,受了委屈就補償一塊新表,畢竟我年輕,適合新款」
裴斯尋呼吸一滯。
公司現在又立項了幾個大項目,賬面上的錢越來越少。
這么關鍵的時期,黎湘就為了哄他,又花出去一百多萬?
還真肯在他身上下本啊。
裴斯尋握緊了手機,氣勢洶洶地準備殺到樓上跟黎湘興師問罪。
結果總裁辦公室的門一開,黎湘先快步出來,神色冷峻,步子飛快。
“黎湘,你……”
可下一秒助理慌慌張張地追上來。
“裴總不好了,工地出問題了,承包商急著見黎總,否則就要起訴!”裴斯尋心里咯噔一下。
「尋湘家園」項目是她去年拍下的一個資產包,是個爛尾樓的樓盤,盤子小利潤大,只要修建一番肯定能賣上好價錢。
這也是他送給黎湘的項目,當初為了這個項目不知道跑了多少關系,累得跟孫子一樣。
項目要是打了水漂,損失過億。
現在裴斯尋滿腦子都是項目,早把周軒剛才的挑釁拋在腦后。
到了施工現場,他和黎湘戴上安全帽。
沒想到周軒也來了。
“你怎么來了?”
黎湘愣住,看向周軒身邊的小電驢。
周軒臉一紅:“黎總,我只是想爭取個表現的機會,你就讓我來給你當一天助理吧。”
說著還害怕地看了裴斯尋一眼。
黎湘皺眉說了句胡鬧,卻立刻要來安全帽給他戴上。
裴斯尋心里膈應,但這會兒懶得理他。
“怎么了趙工,出了什么事?”
趙工一臉驚魂未定地指了指那邊的水泥墻。
“我們剛剛給爛尾樓做爆破的時候,誰承想炸出一副白骨,有個工人嚇跑了,我們沒追上,估摸他報了警,您看……”
裴斯尋的臉色瞬間就變了。
國內對命案的態度是有案必破,現在工地出了命案,警方肯定要來調查。
動工的時間說不定會無限延期!
“先把那個人找回來,別讓他說漏嘴,”黎湘臉色陰沉下來,“阿尋,你趕緊聯系聯系你爸的老戰友,看能不能說上話,至于其他人,我給你們每人十萬塊錢,這件事爛肚子里……”
裴斯尋瞪大了眼。
“黎湘,我家雖然認識系統里的人,但不是讓你隨便動用關系的。既然出了事就坦然面對吧,我同意報警。”
黎湘把她拉到一邊,壓低聲音。
“你知不知道現在房地產行業競爭激烈到什么樣?房價一天不如一天,再拖下去幾十個億都要打水漂!”
裴斯尋不容置喙:“不行,必須報警,黎湘這事沒商量。”
周軒站出來打斷他:“不就是一個死人嗎,裴總你能不能別這么自私,為了這么點事兒耽誤了黎總幾十億的項目!”
裴斯尋怒了:“這沒你說話的份兒,滾開!”
“你!”
周軒憤憤地瞪了他一眼,隨后看向黎湘,仿佛黎湘能裁奪一切。
而這一次,黎湘也冷下臉。
“小軒說得對,不能就因為一副來歷不明的尸骨耽誤了我們集團動工!”
裴斯尋冷笑:“那你打算怎么處置他?當個啞巴,把他隨便埋了?”
黎湘不耐煩地一擺手。
“那你知道警方要調查一個死了多年的人有多難嗎?這地方之前的爛尾樓是哪個承包商做的,接觸過多少人,那些人又有多少是黑工,警察查得過來嗎?”
“等查到之后我們還能順利開工嗎?退一萬步說,就算查清楚了,是誤殺謀殺毀尸滅跡,新聞一旦曝出去,咱們這房子還怎么賣!”
裴斯尋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黎湘。
那可是一條人命啊。
說不定是誰的父親或兒子,就這么被埋在了廢墟之下,終日不得往生。
不知道這個他曾經深愛的女人,怎么會突然變成這樣,利欲熏心,三觀扭曲。
正爭執著,頭頂正上忽然傳來聲響。
眾人一抬頭,樓頂冒出個黑影,看不清臉。
緊接著人影消失,一車磚頭猝不及防地被扔下來!
眾人都來不及反應。
裴斯尋身側刮過一陣風似的,被猛地撞倒在地,緊接著,幾塊磚頭砸在他的膝蓋上,痛得他哀號一聲。
抬頭,卻看到黎湘正緊緊抱著周軒的腰,嚇得臉色煞白。
裴斯尋感覺自己的心臟被蜇了一下。
“黎總……”
助理小心提醒,黎湘才猛地推開周軒,過來拉裴斯尋的手。
“老公!你沒事吧?”
裴斯尋頭上冷汗直冒,他腿以前打過鋼板,這次又被砸了一下,只覺得鉆心的疼。
黎湘心疼得眼紅了,聲音帶顫。
“對不起阿尋,我、我沒注意位置,以為他是你,下意識就……”
周軒臉色白了又白,咬著嘴唇囁嚅:“黎總……”
可黎湘連半個眼神都沒分給他,轉頭朝劉助理吼:“小劉你怎么辦事的,趕緊上車拿急救箱!”
“老公你撐住啊,我真的糊涂了,咱們趕緊去醫院……”
裴斯尋搖搖頭,推開黎湘,聲音啞得不成樣子。
“那你就別再糊涂第二次了。”
“趙工,報警。”說完這句,裴斯尋忽然暈了過去。
黎湘嚇得驚呼一聲,立刻讓幾個工人合力把裴斯尋背到車上,讓劉助理看著現場。
周軒本來跟著要上車,被她冷臉趕了下去。
三十分鐘后,警方用警戒線把工地圍住。
黎湘又趕了回去,臉色很不好看,但還是很配合地接受了盤問。
還有剛才在樓頂丟磚頭的那個人,警方也在抓捕中。
沈氏集團沒有嫌疑,只能算倒霉接到了個爛攤子。
下一步就是配合破案了。
裴斯尋醒來的時候,坐在病床邊削蘋果的黎湘眼睛一亮。
“醒了?你睡了五個小時,嚇死我了……”
“大夫說你是精神壓力大加上低血糖所以暈倒,你怎么又不好好吃早餐。”
黎湘埋怨著,把蘋果切成小塊裝進碗里遞給他。
冷靜下來之后,再回想起剛才她剛才奮不顧身也要保護周軒的樣子。
那一幕太清晰,清晰到讓人心臟抽痛。
一個人下意識保護最重要的人的反應不是假的。
所以黎湘一定在意周軒。
這一刻裴斯尋覺得好累。
“黎湘,我們……”
凝到嘴邊的“離婚吧”三個字,在看到她內疚的眼神后咽了下去。
“先把事解決吧。”
黎湘嘆了口氣,抱住裴斯尋。
“阿尋,你總是冷靜,理智,我一直很欣賞你這一點。”
“可在這件事上,你太較真了,現在我們只能做其他項目了。”
裴斯尋手攥緊了床單。
其實他也知道這是多大的損失。
「尋湘家園」甚至是以他們兩人的名字命名的,他們都傾注了很多期許,還打算等新房建成也選一套搬進去住。
可如果真的放任那副白骨不管,他心里不踏實。
“黎湘,你還記得我跟你求婚時說過什么嗎?”
黎湘沉默著。
“我說,我從小顛沛流離,不求大富大貴,只求一個踏實。”
“可是黎湘,你現在讓我踏實了嗎?”
都是聰明人,她瞬間就聽懂他話里的意思。
“老公,我跟周軒真的沒什么,我只是看他一個實習生挺可憐的,他讓我想起大四那年去實習的你,還記得那時候你經常被主管刁難,我恨得牙癢癢,總想著以后一定要找機會給你報仇。”
“第一次見到周軒,他被主管欺負墊錢請客,主管也不還他錢,那是三千塊,可他一個月工資才兩千五,我看他蹲在逃生通道哭。”
“我當時覺得他和你很像,沒多想就訓了主管一頓,本以為那次之后就沒交集了……”
裴斯尋苦笑著打斷她:“可你的幫助已經讓他對你有好感了,別告訴我你不知道。”
“我知道,但他根本對你構不成任何威脅。”
黎湘深深嘆氣。
“阿尋,你陪我走了十八年,我們早已是割不斷血肉的親人了。”
好一個親人。
裴斯尋的心一寸一寸地沉下去。
這么說無非意味著,在她心里他是親人,是重要的人,卻已經不是愛人了。
正要說什么,黎湘手機忽然一震。
她只看了一眼,臉色就變了。
“你先好好躺著,公司有急事,我要回去一趟!”
裴斯尋莫名有種不安的預感,拔了輸液針打算追出去。
卻被趕來的醫生攔住。
“先別走啊裴先生,你還得再做個檢查。”
裴斯尋急匆匆地繞過醫生:“以后再做吧,我現在有事。”
醫生的話卻讓她釘在原地。
“可你得癌癥了啊!”裴斯尋僵硬地轉過頭。
“什么?”
醫生嘆氣:“你這是典型的胃癌,建議你盡早治療,如果是早期還有可能治愈,千萬別拖著……”
話還沒說完便被裴斯尋打斷:“我老婆知道嗎?”
醫生搖頭:“還沒跟你家屬說,光檢查你眩暈的問題了。”
裴斯尋深吸了一口氣,拳頭緊緊攥住。
他一直有胃疼,因為長期勞作的緣故,加上飲食不規律。
上次來體檢的時候,他沒去做胃鏡,只覺得自己有胃腸炎,吃點藥就好了。
沒想到這么快,就變成了癌癥!
裴斯尋顧不上其他,直奔公司。
一路上他心亂如麻。
如果黎湘知道他得癌癥了,會不會心疼他?
車開到公司,他直奔頂層。
總裁辦公室的門緊鎖著,黎湘并沒有回來!
裴斯尋意識到自己被騙了。
打電話給黎湘,關機狀態。
聯系劉助理,聯系身邊的所有朋友,常去的酒館也去了。
可沒人知道黎湘去哪了。
裴斯尋失魂落魄地回了家。
為什么黎湘在接到一條短信之后就玩失蹤了?
他不理解,僵坐在沙發上發呆了一夜。
而黎湘徹夜未歸。
第二天一大早,手機突然震了震。
裴斯尋猛地起身抓過手機。
卻收到一條匿名信息。
“我是周軒,加一下我的微信吧。”
他立刻加了。
黎湘的下落,周軒給出答案。
一段視頻發了過來。
昨晚下著雨。
工地上,三個穿著雨衣的男人,手里都拿著棍棒,正和周軒對峙。
“我告訴你,工地上死的那人是我親戚,今天我都聽到黎湘那個賤娘們兒說的話了!”
“她想毀尸滅跡,還收買警察不讓查案!”
“這種黑心企業家,我們必須把她的樓炸了,讓她也嘗嘗失去一切的滋味!你他媽不想死就趕緊走!”
他們像是亡命徒,其中一個還提著一箱炸藥!
周軒張開手臂尖叫:“你們不能進去!這是黎總的項目,我不許你們破壞!”
“找死,給我打!”
其中兩個男人猛撲過來,三兩下就把周軒打倒在地,隨后就要進樓里。
“你們不能進去!”周軒趴在地上,死死抱住其中一個男人的小腿。
“礙事,滾!”
下一秒,男人抬腳狠狠踹向他的頭。
周軒松開手,幾乎昏死過去。
就在這時,黎湘帶著保鏢出現。
“小軒!”
她尖叫了一聲,雙眼血紅仿佛要吃人,猛地撲過去抱住周軒。
然后命令保鏢:“抓住那三個人,給我往死里打!”
大雨沖刷著泥土,在一片混戰中,她跪在地上,不顧十幾萬的高定裙被弄臟,緊緊抱著周軒,像是抱著生命中最重要的東西。
“別怕,小軒,我來了……”
周軒虛弱地咧了咧嘴角:“黎總,我好沒用,沒能阻止他們,怪不得裴總要開除我……”
“死前我還有一個心愿,你能嫁給我嗎?哪怕只是騙騙我……”
黎湘痛苦地搖著頭,下一秒她哭著點頭。
“我嫁給你,你千萬別死,你死了我怎么活啊……”
說罷,她低下頭,深情地和他吻在一起。
她們唇舌難分,恨不得把對方吃進自己腹中。
許久,保鏢把那三個人打到動彈不得:“黎總,接下來呢?”
黎湘攙扶起周軒,一邊走向車子一邊冷聲道:
“讓那三個人付出代價。”
視頻戛然而止,裴斯尋只覺得心臟被猛地攥緊。
他不知道這個所謂的“代價”是什么。
難道黎湘為了提周軒報仇,要把這三個人打死嗎?
周軒恰好發來消息。
“這個項目對她重要,我能拿命替她守著嗎,你能嗎?”
“裴斯尋,我對黎湘姐的愛只比你多。”
“想知道我是怎么攻略她的嗎?來這個地方見我吧。”
一串地址發了過來,是高檔小區樓下的咖啡廳。
裴斯尋深吸了一口氣,整理了一番儀表才去。
他不會讓周軒看到他的脆弱。
黎湘既然被判了他們的婚姻,那他就不要了。到了約定的地方,周軒展示了一下脖子上曖昧的紅痕。
“別激動,這其實是我們第二次上床。”
“第一次是在酒會上,那段時間你出差,黎湘喝多了,我送她去酒店的時候睡了一次。”
周軒滿臉都是回味。
“那天之后黎湘嚇壞了,見我恨不得繞道走,我信她心里是有你的。”
“可女人就是好騙,我在她面前哭了幾次她就心軟了。”
裴斯尋聽得惡心。
“如果你只是想分享你當第三者的心路歷程,我沒興趣,說說她到底給你花了多少錢。”
他摩挲著袖子里的錄音筆,想多留點證據。
順便也想知道,黎湘到底是怎么處理在工地上出現的那三個人的。
要是他真的因為打人犯了罪,他會毫不猶豫地把她送進去。
周軒卻嗤笑起來。
“你老婆給我花錢你心疼了啊?怪不得黎湘說你古板無趣呢,張嘴閉嘴都是錢,我愛的可是黎湘這個人。”
裴斯尋輕笑一聲。
“容我提醒,她在你身上花的錢是我們的夫妻共同財產,我隨時有權利起訴你歸還。”
“我裴斯尋雖然不是什么大人物,但是在海市也算是有頭有臉,像你這種學歷造假還破壞別人家庭的人,讓你臭名昭著還是很簡單的。”
周軒突然瞪起眼:“你調查我!”
裴斯尋其實早就找私家偵探調查周軒了。
發現他學歷造假,只讀了個中專,卻買了假學位證在公司招搖撞騙。
“周軒,我不計較你和黎湘那點破事,但我要你誠實回答一個問題。”
“昨天你給我的視頻是擺拍的,上午我們都在工地,警察清理現場的時候你應該已經走了,所以你為什么會大晚上折返回去,還恰好拍下那幾個男的,這一切……”
裴斯尋攪動著咖啡。
“那么巧嗎?會不會是你自導自演?”
周軒氣得拍案起身。
“你懷疑我?我只是不放心,突然想去看看現場有沒有什么證據,要是早點破案就能幫到黎湘了!”
“手機確實是我放在那里錄的,我是想留下證據!”
但這個理由太牽強了。
裴斯尋忍不住冷笑兩聲。
“我不信你會為她做到這種程度,視頻我會交給警察,你跟警察去說吧。”
剛要起身,周軒卻忽然詭異一笑。
“你說我不會為她做到這種程度?呵,我當然會啊,黎湘已經懷了我的孩子,你猜她會不會讓我這個孩子爸爸坐牢……”
周軒的視線突然落在他身后。
他眼中劃過精光,忽然緊抓著裴斯尋的手癱軟在地。
“裴總,我錯了,你怎么打我都行,求求你別讓黎湘墮胎,放過我的孩子……”
裴斯尋正不知所措。
一個身影便猛地沖過來護住周軒。
“裴斯尋,你干什么!”
對上黎湘目眥欲裂的樣子,裴斯尋意識到自己被算計了。
黎湘還穿著昨天的衣服,脖子上同樣有曖昧的吻痕。
這一幕刺激到裴斯尋。
他冷聲道:“我什么都沒做,是周軒自導自演,不信就去查監控!”
“夠了!”黎湘打斷他,滿眼失望,“裴斯尋,你真是變了!”
她拉著周軒的手,頭也不回地沖出了咖啡店。
裴斯尋心涼下去,同時突然感到肚子一陣絞痛。
他手腳冰涼發顫,卻強迫自己冷靜。
緊跟著也去了醫院,直奔醫院。
“我要做胃癌手術。”
“越快越好!”躺在醫院的病床上,裴斯尋望著天花板發呆。
曾幾何時,他也總是希望能和黎湘有個孩子。
可每次哀求黎湘的時候,她總是不悅道:“老公,我們最開始都說了,可以接受丁克。現在可是我事業的上升期,難道你要用孩子綁住我的事業嗎!”
她是女強人,最重視事業,裴斯尋怕她生氣就不敢再提。
化驗完畢,裴斯尋自己去拿了結果。
沒想到和黎湘打了個照面。
“裴斯尋,你怎么也在這兒?”
黎湘皺緊了眉頭。
“你還想為難周軒嗎?裴斯尋,放過他吧,我會開除他的……”
裴斯尋淡淡開口:“黎湘,我們離婚吧。”
黎湘身子一頓,僵硬地轉過頭。
“我不會跟你離婚。”
“不離婚,”裴斯尋笑了,“那你舍得他一輩子當見你的地下情人,還是說你要讓我給你肚子里的野種當爹?”
黎湘臉色十分復雜:“你都知道了?”
裴斯尋點點頭。
“你知道我是個錙銖必較的人,你不跟我離婚,就等著被我報復吧。”
“先讓劉助理看著他,你跟我談談離婚的事吧。”
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
他們默契地走到醫院附近的一處僻靜之地,黎湘臉色陰沉。
裴斯尋掏出錄音筆,播放了在咖啡店里錄的那一段。
視線落在黎湘隆起的小腹。
“你來醫院是做孕檢的?”
黎湘臉色變了又變,張了張嘴想解釋什么,最終卻認命地閉上眼。
“對,我懷孕了,孩子是他的。”
“我會生下來,孩子我們來養,以后把周軒送到別的城市,他保證不會打擾到我們的生活。”
“阿尋,孩子是無辜的……”
裴斯尋笑了笑:“讓我養別人的孩子?你不怕我養死他?”
“裴斯尋!”黎湘尖叫了一聲,“別再逼我了,這是我第一次做母親啊!”
裴斯尋閉了閉眼。
“黎湘,從工地那件事我就覺得,我們已經不是一路人了。”
“你少給自己戴高帽!”
黎湘突然狠狠推了他一下。
“人是我殺的嗎?明明是我倒霉碰上個死了不知多少年的人,你非要把事兒攬到自己身上,明明大家都閉嘴咱們就能順利開工,現在好了,全完了!”
“我是和周軒上床了,可他什么都不圖,不圖名分不圖錢,只圖我這個人,他甚至說工地這事兒他可以去埋尸,犯了罪他替我扛著!”
“周軒能理解我,你為什么就不能理解我?說到底你還是在乎你自己,在乎你市優秀企業家那點破名聲!”
啪。
裴斯尋沒忍住,抬手給了黎湘一巴掌。
“黎湘,你真令我惡心!”
他轉身走了。
黎湘在后面愣愣地捂著臉,聲音發顫:“公司馬上就要上市了,我絕不離婚!”
“你等我處理好一切,我會給你個交代!”
裴斯尋沒有停留。
他給過黎湘機會,可只有一次。
……
裴斯尋心如死灰地躺在了手術床上。
手術過后,他醒來,身邊空無一人。
術后胃部仍然是不是傳來撕心裂肺的疼,讓他幾度崩潰尖叫。
胃被切了一部分,他每天只能吃流食,可后遺癥帶來的痛苦,讓他吃什么吐什么。
每到晚上,心臟還會跟著絞痛,止痛藥吃了一片又一片。
可崩潰不僅僅來自身體,還來自精神上。
他一會兒夢到黎湘,一會兒夢到周軒,甚至夢到尸骨。
夢里她看到黎湘和周軒聯手把他打死,她生下了孩子,和周軒瘋狂接吻。
他們一鏟子一鏟子把他埋在工地,然后揚長而去。
醒來,裴斯尋又忍不住崩潰大哭。
醫生說他可能患了躁郁癥,建議他轉精神科,同時多曬太陽。
裴斯尋照做。
他走到外面想透透氣,聽到不遠處,護士站的兩個護士正在說話。
“517病房那對夫妻可太肉麻了,喝水都要嘴對嘴喂。”
“聽說那個孕婦還是個女總裁呢,怪不得她老公這么寶貝她。”
裴斯尋心臟疼得麻木。
沒想到,黎湘居然就在他隔壁的病房。
真是冤家路窄。
他嘆了口氣,轉身想要走。
黎湘的身影卻在下一秒出現。
她冷著臉對護士說。
“護士,能不能讓我們隔壁病房那個瘋子別嚎了,他吵到我先生休息了,也吵到我們的寶寶了。”裴斯尋被釘在原地。
隔壁病房,518,住的是他。
他不知道她在住院,聽到他痛苦的哀號聲,卻讓他別再叫。
甚至稱呼周軒為先生,讓所有人默認她們的關系。
裴斯尋身子僵硬,心臟仿佛挨了一拳,頓時覺得天旋地轉,下一秒就昏倒在地上。
再睜開眼,對上助理小劉的擔憂的目光。
“裴總,可嚇死我了,醫院的電話打到我這兒來了。”
裴斯尋擺了擺手,說渴了。
小劉趕緊給她倒水。
裴斯尋接過水杯抿了一口。
“對了,警察那邊案子辦得怎么樣了,查出是的是誰了嗎?”
小劉搖頭:“還沒有眉目。”
“您做了胃癌手術,怎么也不告訴黎總一聲?”
告訴?
裴斯尋心疼得麻木,告訴他他能替他疼嗎?
可就在這時,私家偵探突然給她發來一個文件包。
「裴總,查到一些東西,或許是你想知道的」
裴斯尋怔了怔。
解壓之后,里面爆炸似的彈出內容。
裴斯尋僵坐在病床上,許久,才終于回過神。
他終于明白了一切!
顧不上術后疼痛,快速收拾東西回了家。
把劉助理喊來之后,他已經整裝待發,看上去又變成那個英俊瀟灑的裴總。
劉助理心疼地看著她:“裴總,您這是要去哪兒?”
裴斯尋不答,只遞給劉助理一封文件。
“找個時機,給黎湘簽了,就說是工地項目的事兒,他不會細看的。”
文件很厚,最后一頁夾著離婚協議。
“我的股份全部買給董事會的幾個元老,這事兒也是你代理。”
劉助理舍不得他:“裴總,我知道你生氣,我都替你恨那個男的……”
裴斯尋笑著抱了抱他。
“沒時間傷感了,你還要幫我辦大事。”
“這力還有一個U盤,你到時交給黎湘。”
“還要幫我訂張機票,我要去北歐。”
幾小時后,裴斯尋出現在機場。
手機上依然沒有黎湘的消息,但裴斯尋看到她的小紅書賬號收藏了好多個養胎育兒經驗帖。
甚至還發帖問網友,怎么在孕期和老公同房最安全。
她口中的老公指的是周軒。
底下網友評論她不顧寶寶安危,性癮大,她卻一一回懟:“沒辦法,他技術好,我就算孕期也忍不住。”
看到這兒,周軒只覺得惡心。
登機的那一刻,裴斯尋正準備關掉手機。
周軒忽然發來一張照片。
照片中他摟著黎湘,兩人舌吻得難舍難分。
而他手上居然又戴上了那塊五千萬的腕表。
周軒挑釁地發來消息。
“這是黎湘又花了一倍的價格買回來的,獎勵我這個孩子爸爸。”
“裴斯尋,你以為你把表賣掉就能氣到我?你老婆還不是又重新給我買回來了,哪怕是在公司遇到難關的情況下,現在你該知道她有多寵我了。”
“我知道你住在隔壁病房,今天黎湘胎動兩次,一高興給這一整層的病友發喜糖吃,可惜你不在,沒吃到。”
“裴斯尋,你主動離婚,我還能勸她多給你分點錢。”
裴斯尋輕敲手機,回復了四個字。
“如你所愿。”
回了這一句,他把電話卡折斷,丟進垃圾桶。
飛機起飛的那一刻,裴斯尋望向窗外。
天高云闊,他將飛往自由。
黎湘,從此一別兩寬,永不再見。抖音首頁搜小程序[海洋故事會],輸入[2s6mx]看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