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里,每個人都是一條狗

我幾乎忘了你的容顏。

我早已忘了你的容顏。

2016年11月13日8:47分,黑名單顯示來了一條短信:

真的結婚了嗎?

算上標點符號,七個字。

我知道是誰,只是突然感覺已經很久都記不起來她了。即便是這會想了起來,心跳也不會再加速;眼睛里,也不會再閃閃發光。

多少往事,仿佛就在昨天。

我們是高二確定戀愛關系的。不過早在初一的時候,我們就同校過。本來我在四班,她在一班,一般不會有什么交集。只是那時候鄧亞萍大姐影響太大,全國都在打乒乓球,碰巧,我們兩個乒乓球都打還不賴。整個學校就七張乒乓球案子,所以只有高手才可能長時間占著玩。就這么慢慢的,算是認識了。

有一次我沒帶球拍,只能在旁邊干看著。那陣兒我們也學國家隊,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專屬拍子,還誰都不給借,有點兒現在的“車與媳婦概不外借”的意思。說起來那天她的狀態真是好,扣殺一打一個準,七個乒乓球案子上,就她那兒圍的人最多。我去的時候已經有點遲了,在外圈兒踮著腳尖瞄著球,心里頭癢癢兒的。

“嘿”——乒乓球直沖我飛過來,我卻還在呆呆地盯著她。那天天很藍,云很白,她扣殺成功開心地笑著,整整齊齊的一口小碎牙,還有雪白修長的頸子,那個左右隨意晃動的馬尾,晃得我心里頭酥酥麻麻的。自從分手以后,我就再也沒見過那么漂亮的馬尾了。

猝不及防的,乒乓球砸到了臉上。她從人群里擠過來,溫柔又害羞的問我疼不疼。我疼個妹啊,我能疼你不?當然了當時肯定不敢這么說,就紅著臉說不疼。沒想到她直接把自己的拍子塞我手里,你上去打吧。

結果那天我打得一塌糊涂。

自從挨了她“一球”以后,我就覺得我們倆碰面的次數多了很多,哪哪都能碰到。上自習居然老師也把我們集中到了一個教室里。我那時候愛看書,我的書都借給她看,在她跟前口若懸河的胡侃亂吹,她也不說話,就笑著聽我說。后來有一天突然不見她了,聽說轉學了。我們那陣兒沒有扣扣和微信,手機更不可想,她走得那么急,慢慢的就失去了聯系。

高中我在市重點,聽說她沒考好,在三中。有一次我去看外婆,嘿,趕巧了在一趟車上。兩個人都很意外也很欣喜,嘰嘰喳喳地說了很多。臨了下車互相留了家里的電話號碼,算是再次聯系上了。回到學校之后我就狂買那種電信卡,不吃早飯攢錢,20塊錢一張,每天晚自習完了就給她打電話,一月下來抽屜里都是這種卡了。

高二有了人生中的第一個手機,諾基亞N95,每天就和她發短信,聊無聊的作業,雜七雜八的種種。有一天中午吃過飯,躺在床上,鬼使神差地給她發了一短信:

我想和你好,行不行?

半晌沒收到回復。

要知道我們倆認識這么久,我從來沒說過我們好在一塊之類的。確實不知道那會兒怎么抽的風,腦袋也沒熱,就自然而然地發出去了。發出去才發現自己說了啥,這不赤裸裸地表白嗎?還有比這更直白的么?

然而隨著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我的心也是一點一點地沉到了馬拉亞納海溝溝底。我感覺可能搞砸了。

到了晚上回到家手機里躺著一條短信,我仍記得幾句,魚兒離不開水 ,蓋兒離不開壺,反正大概就這意思。我明白了,還是回了一信息:

行還是不行?你只要回復一個字或者一個字。

我肯定是故意的,當時也是抖了個機靈,把“兩”換成了“一”。結果三分鐘不到,她回復我:

行!

我樂得嚎叫了幾嗓子。第二天我媽給我說樓下的大爺上來提醒他們,孩子高三了,注意情緒,可別抑郁了跳樓什么的。聽得我樂不可支,當然不是樂這個。

那周末我們約好了見面,應該算是第一次約會。

但我們的第一次約會是在訂貨會上。她家有個大超市,她爸媽有事就委派她去參加訂貨會。正好時間卡在一塊了,沒辦法我兩就只能一塊兒去了。我記得很清楚那天下著大雪,我在公交車站點等著她,心急如焚。車停了,她下了車,帶著白兔子帽子,笑得燦爛的,我跑過去準備抱她,結果兩個人一塊兒摔倒了。在公交車上的哄笑聲里,我們紅著臉牽著手一起參加訂貨會。

訂貨會上吃了什么我都忘了,唯獨記得和她比手掌的大小。因為這樣可以名正言順地把手貼在一塊兒。她的手掌好小,冷冰冰地,握住的時候都能感覺到她的心跳。那時候我們兩個都覺得,這手能握一輩子。周圍都坐的她爸媽的熟人,問她這就是你哥嗎?她嚴肅地點著頭:

這就是我哥。

妹的,嚴肅的我心都融化了。訂貨會結束,我們兩個出了門,陽光爛漫,雪停了,白茫茫大地一片真干凈。

我們在大學四年里,奔波了好幾千里。我在蘭州,她在天水。其中有過爭吵、矛盾,更多的還是在一起的甜蜜蜜。307.35公里的路,我們每個月往返一趟。分手的時候我回到學校,看著沉甸甸的一紙盒子火車票,一時沉重的讓人嘆息。

天水永遠是濕濕漉漉,每次下火車總要深深地吸一口氣。這個地方溫柔得不像話,一如她的溫柔。那四年是我最快樂的四年。寒暑假,我們會一塊兒回家;在學校里,我們依舊甜蜜。我們幾乎逛遍了天水蘭州的角角落落,那個時候,我以為我們會很快結婚。

她是專科,大三的時候她要去上海學習。我請了幾天假到了天水,好好的陪著她,直到上了火車。嗚嗚的火車聲響起,隔著窗得眼淚流的格外清晰。

上海的天亮得格外早,我這邊還是魚肚白,她那頭就已經曬得睡不住了。于是每天很早絮絮叨叨打電話她就會向我開心地抱怨:

都是甜的,連麻辣粉都是甜的;上海本地的姑娘特別胖,還好我吃得少;水好細膩,感覺又白了不少......

而我只關心她什么時候回家。

三個月后,她學習完回來的時候是我直接進火車站接的。蘭州火車站,我知道的我們同學從來沒有人能進得去,我進去了,耍盡了人生的小聰明。她根本沒想到我直接來到了站臺上,臉紅撲撲地盈滿了笑,而我激動又不無醋意地向給她提行李的兩位男生道謝。

我們團聚了。但是又要馬上離散了。

她的家里已經安排好了一個國有企業,崗位輕松收入頗豐。她離開的時候我在蘭州,還得讀一年大學,而她的母親,對我也日漸不滿。但是好像我們完全沒有一絲一毫不在一起的念頭。我們都深信,最終牽手相愛永久。

大四寒假就要結束的時候她也正好休假了,立即來蘭州準備和我一起回家。懷揣著年終獎,看著樂不可支,老公,咱們有錢了,你想要啥,我都給你買!

那是我人生中聽過的最蕩氣回腸豪氣云天的一句話,摩挲著眼,一把將她擁入懷中,我毫不羞恥地哭了,在人流洶涌的大街上。

我們高高興興地回到了老家,高高興興地買了花給她,約定三天后在肯德基門口見面,然后去她家,見她的媽媽。臨別的時候我還吻了她,那陣兒天上下著雪,我覺得自己身處童話。

第三天我早早地肯德基等著她。兩個小時后,她才到。

我沒有責備她,因為她哭過。而我知道,最壞的事情發生了。我沒問怎么了,我就問了一句,你怎么想的?

她說,她的媽媽不同意我倆。而且,已經給她訂好了相親的日子。

那你去嗎?

沒有回答,只有無聲的淚珠滴答滴答落到面前的紙巾上,觸目驚心。

我知道她是被逼的。但是沒辦法,她的父親去世的早,母親的這樣安排,我也能理解。但我沒能理解后來她訂婚的事。

知道訂婚是一個共同的好朋友打得電話。朋友很焦急,罵著我懦夫,知不知道她馬上要訂婚了?我怎么可能知道,畢竟昨晚我倆還聊得熱火朝天。我打電話過去,沒有人接。我打了13個未接,心里皺成了一團紙。相親的事她說她必須得敷衍一下,給家里個交代。

我同意了。

但是訂婚我怎么可能同意?當天晚上大概兩點多的時候,她發了一條短信給我:

對不起。

就這三個字,我最討厭的三個字。

你沒有對不起我,我只想問問你真的這樣子決定了嗎?

是。

然后我再也沒有說什么。為什么之類的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怎么睡好該死的覺。連著三天我幾乎不吃不喝不睡,打游戲發呆看電視。我媽可能知道什么了,嘆了幾口氣也沒有說什么,每頓飯仍舊擺在我的床頭。

第四天的時候我爸請我和我媽去了洗浴中心。我們狠狠地搓了澡,出來以后和我媽去狠狠地吃了一頓燒烤。就著我媽上廁所的空兒,我爸給我說,沒啥是一頓燒烤解決不了的,如果有,那就再吃一頓。

爸,沒想到你還是段子手。我辣得紅了眼,終于忍不住咧開了嘴。這他媽的什么辣椒,這么辣!老板,再來幾串!!!

等后來得知她母親用以死相逼這法逼她的時候,我已經燒掉了我們有關的一切。

有些人,錯過就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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