貪歡一刻|好好活著

圖片來源網(wǎng)絡(luò)

1、

三個月前,有位大姨媽生病了,是乳腺癌。但好在發(fā)現(xiàn)早,在醫(yī)院里做了個小手術(shù),沒什么大礙了,還要住院觀察下。我去了醫(yī)院看望她,大姨媽精神很不錯。我也心里挺寬慰。同一個病房的有位很年輕的女孩叫小雪,同一個病房也是同一個病,我很差異,小雪這么年輕就得了乳腺癌。我遞了名片,小雪說,很高興跟我成為了朋友。

后來,小雪看了一些我的文章,零零碎碎給我發(fā)了好多微信。在聽小雪她自己的故事時,聽得我腦子發(fā)熱,但由心里佩服這位徘徊在生命邊緣上的堅(jiān)強(qiáng)女子。

小雪今年才25歲,命運(yùn)轉(zhuǎn)折是在她剛上大一的那年。她爸一個小制衣作坊的老板,但賺的錢僅夠家里開支。有次學(xué)校放假回家發(fā)現(xiàn),自己居然多了一個3個月大的弟弟,是她爸爸出軌了。生活就是這樣的狗血。小雪在爸媽鬧離婚時趕緊逃回了學(xué)校。沒多久,小雪的經(jīng)濟(jì)來源斷了,因?yàn)樗指硪粋€女人結(jié)婚了。偏偏這個時候,她媽媽生病了,而且還重病不起,這就意味著要花錢了。

?于是,小雪想退學(xué)去打工賺錢,那時候她才不到20歲。小雪清楚地記得第一份工作就是在M記做服務(wù)員,她20歲生日那天,就是在M記里上班過的,沒有人知道那天是她的生日,也沒有人為她慶生。下了班之后,回家看到她媽媽,隔著玻璃窗,看著她瘦小的樣子捂著嘴哭了好久。

小雪說,在M記里打工的日子過得很慢長,工資也很低,對于她媽媽看病要花的錢相差太遠(yuǎn)了。錢哪里來呢,以前,爸媽沒有離婚里,小雪從來沒有認(rèn)真地考慮過錢的概念。

小雪開始發(fā)動身邊的熟人,問有沒有可以快點(diǎn)賺到錢的工作。在一個高中同學(xué)群里,濤聯(lián)系了小雪,說他那邊有工作介紹給小雪,至于工資吧,這要看個人能力。

就這樣,小雪去了濤所在的一個小城市,剛來時對這個城市非常喜歡,街道很干凈,路邊的花兒開得很美,但小雪無心去欣賞這些。

2、

濤是高二時從別的學(xué)校轉(zhuǎn)學(xué)過來的同班同學(xué),聽說在原來的學(xué)??偸谴蚣堋:髞?,還是因?yàn)榇蚣?,還沒到高考時就又被學(xué)校勸退了。

濤在一個會所里當(dāng)星級經(jīng)理,有些話事權(quán)。會所裝修得非常氣派豪華,濤說來會所消費(fèi)的客人都是有頭有面的大老板。想要賺錢的話,要好好地招待客人,招待得好的話,客人隨便給你一些小費(fèi)什么的,也比她在M記里掙得多。還有保底工資,剛來的工資是低了點(diǎn),但看你能力了。做得好的話,不到三個月就拿到過萬的,在這里最多的人一個月就能賺個十萬八萬。

聽到能夠賺到這么多錢,小雪心里飄飄然的,決定要在這里工作了。濤問小雪,為什么這么等錢用呢?這話問得小雪鼻子酸酸的。于是,小雪就把家里爸媽離婚,媽媽臥病不起的事,簡單地說了一遍。

剛說完,有位穿著打扮十分暴露的女人走過來,直接坐在了濤的懷里。小雪嚇得不敢看。濤推開了那個女人說,麗麗,他的女朋友。小雪看了看她,名字很俗,但胸很大,簡直就是巨乳。

第二天,小雪就在那家會所上班了,由于剛來什么都不會,濤就叫麗麗教下小雪,可麗麗才不會理他呢。麗麗會抽煙,抽那種很長很細(xì)的煙,抽了之后朝著小雪吐煙。所以她很不喜歡那個麗麗。

慢慢地小雪了解到,這里上班的女人說話都很嗲聲嗲氣。小雪以前讀書時,網(wǎng)上傳說臺灣演員林志玲說話很嗲,但在這里比起來,林志玲稍為遜色了點(diǎn)。

聽到這里,我問,那個會所是做什么的?小雪笑了笑,問我:你說呢?我沉默了幾秒鐘說,做那種的?小雪在電話里笑了,笑得很認(rèn)真,笑了幾聲聽到聲音哽咽。

3、

那些來會所的客人都是有錢人,有些還在電視新聞上看到過的,當(dāng)老板的,當(dāng)官的都有。上班沒多久,小雪就被一個大老板“點(diǎn)名”了。小雪很不情愿,因?yàn)槠綍r只有女賓才有資格被客人“點(diǎn)名”。她平時都是替客人按摩腳啊之類的粗活,同時也十分慶祝自己長了這么一張安全的臉。長這么大之所以一次戀愛都沒有,這也就是因?yàn)檫@張安全的臉,可這是小雪生平第一次認(rèn)可了自己長得丑也是優(yōu)點(diǎn)。

?看到小雪很不情愿,濤就幫她解圍說,她是新來的不懂規(guī)矩,怕壞了您的雅興呢。那位大老板很生氣地又罵人又甩錢,小雪很想回嘴,但這里的禁忌就是:客人怎么罵都是不能回嘴的,除非你不想干了。

有位同事跟她說,有濤哥護(hù)著當(dāng)然好,但你不是每一次都有這么幸運(yùn)。既然來了這里,就得看得開。

小雪的確夠幸運(yùn),那位要“點(diǎn)名”小雪的老板,有兩次都被濤救下來了。麗麗知道這事之后,跟濤鬧了一次。罵小雪是臭女人,罵小雪來到青樓還裝立貞操牌坊么?這事小雪裝著不知道。

看著那些女賓跟客人摟摟抱抱的,小雪雖然說初來乍到,但她知道,來會所的客人都是為了貪歡一刻。小雪一次又一次地問自己:自己做得到這樣嗎?但每次她都不敢想象下去。

4、

過了一個星期,小雪接到醫(yī)生的電話,她媽媽被確診是乳腺癌的晚期了?,F(xiàn)在急需做手術(shù),但她媽媽不愿意開刀做手術(shù),叫小雪勸下她。小雪問,那么做手術(shù)需要多少錢?

醫(yī)生說,錢不用很多,手術(shù)費(fèi)準(zhǔn)備個三五萬就夠了。你們沒有錢的話,可以問親戚借呀,數(shù)目又不是很大,但問題是她媽媽不愿意開刀。如果不做切除手術(shù)的話,她生命會有危險的,要盡快決定。

小雪聽得膽戰(zhàn)心驚,醫(yī)生的每一個字,都像一根針在扎著她自己一樣。怎么辦呢?小雪打電話給她爸爸,但電話卻是那個女人接的,怪聲怪氣地問她什么事?還問小雪發(fā)工資了沒有?給小風(fēng)(小雪的弟弟)買罐奶粉呀,說國內(nèi)的奶粉不可靠,要在國外買的。

小雪掛了那個女人的電話,在大街在哭起來了。哭了好久,小雪想回醫(yī)院去看媽媽,但她來這里上班還沒收到過工資呢,工資一般都是押一個月,在次月的月底發(fā)放的。而小雪來會所上班還沒到兩個月。

?小雪想到找濤幫忙,就去濤的辦公室去找他,在門口碰見了麗麗從濤辦公室出來。看到小雪,故意哼了一聲才走。小雪沒理她,敲了門,見到濤但不知道怎么樣開口說問他借錢的事,吱唔了好久才說,要回醫(yī)院去,想問他借錢。這時,濤的電話響了,濤接了電話,好像有什么事要馬上離開。濤離開房間時跟小雪說,別離開,在這里等,等他回來再說。

濤離開了辦公室沒多久,有人敲門了,小雪以為是濤回來了,想都沒想就開了門??赡遣皇菨且晃簧洗我包c(diǎn)名”小雪的客人,一個又肥又老又色的劉老板。

5、

小雪當(dāng)時感到很奇怪,因?yàn)闈霓k公室跟客房不是在同一層樓的。

這姓劉的喝了好多酒,進(jìn)門就吐,吐完了就色迷迷地過來要抱小雪。

小雪馬上想到是跑,她知道自己跑得很快的,在學(xué)校就是100米冠軍。但門突然被關(guān)上了,明白了,是有人在外面關(guān)門了。小雪這個時候才知道害怕,想躲在起來吧,但這個辦公室才那么點(diǎn)大,怎么躲藏?這個姓劉的太肥了跑肯定跑不過她,圍著辦公桌繞了幾圈,小雪還是很害怕地罵了:你說你這么大一個老板,那么多錢,人又長得好看,想睡什么樣的女人沒有?那些女明星都想反過來睡你了!你為什么非要跟我過不去?

那姓劉的,根本就不理小雪說什么,馬上就扯住了小雪的衣服,但也是因?yàn)槭怯昧^猛,把小雪薄薄的衣服扯爛了。小雪萬分感激自己買的五塊錢的地灘貨衣服,雖然衣服撕爛了,但還有一個袖子加半邊衣服,最幸運(yùn)的是人沒有被扯過去他的手里。

隔著一張長長的桌子,小雪腦里一片空白,想不到任何辦法。幾乎用哭的聲音說,你給我多少錢?

聽到小雪說錢,那姓劉的笑了,停下來了,也不過來拉她了。從褲袋里掏出一張卡,笑瞇瞇地舉起四個手指。

小雪想到跟他談錢,故意盯著那個卡說:四百?四千?

姓劉的搖頭說,四個零。小雪想希望可以拖點(diǎn)時間,看能不能逃走。

于是,裝著不相信說,不可能有上萬塊,絕對騙人。再說給我卡也取不了。

那姓劉的一邊把手上金燦燦的手表脫下來。一邊晃著手里那個大大的金戒指,可能是他的手指太胖了,摘有兩分鐘才摘下來。小雪一邊看著姓劉的摘,一邊看著周圍,正好看到自己腳邊就有一個啤酒瓶,稍彎了下腰,握在手里藏到身后。

那姓劉的又取出錢包來,晃著里面的現(xiàn)金說,想要嗎?過來拿啊?

小雪看著那些金燦燦的東西,說真的,她真想拿啊??赡苁鞘掷镂罩鴤€啤酒瓶,心里突然一下子鎮(zhèn)定多了,也不怕了。她指著那些東西說,劉老板,你的東西是真金還是冒牌貨?如果你去把卡里的錢取出來,我可能答應(yīng)你。

那姓劉的也不是吃素的,馬上知道小雪在拖時間了,很不屑地說,看今天誰可以救得了你。說完,朝門外大喊著,外面的人進(jìn)來。門開了,是兩個不認(rèn)識的男人。

這下可完了。這時小雪想也沒有想,跨了兩步,跑到姓劉的跟前。那姓劉的還以為小雪會有所反抗呢?完全沒有想到小雪會主動靠過來。他更加沒有想到,小雪藏在身后手里的啤酒瓶又快又狠地砸到他的頭上?!芭椤币挥洂灺???墒切談⒌臎]有倒下來,頭也沒有流血??赡苄⊙┑牧Χ冗€是太輕了,但他捂著腦袋,哇哇叫著。

6、

小雪說到這里,不說了。我連忙問,后來呢?過了一會兒,小雪才說,后來是濤救她了。那個姓劉的就是麗麗故意引來的。那天濤跟她都被那個姓劉的手下打了一頓。那姓劉的還跟會所的老板投訴濤,要求把濤炒魷魚。那姓劉的在那片地區(qū)非常有權(quán)勢,濤就這樣也掉了工作。

唉,我嘆了一口氣,說好人有好報的,沒了工作還可以再找啊。

可是小雪在電話里哭了。

濤死了。

在小雪回來醫(yī)院看她媽媽時,麗麗打電話哭著告訴她,濤在那邊發(fā)生車禍了。

?小雪在坐車去的路上,一直希望是麗麗在說氣話,說胡話。趕到去時,只有在醫(yī)院的太平間看到蓋著白布的濤。還有在旁邊哭泣的麗麗,小雪看著麗麗哭著很厲害,原來這個女人還是很愛濤的。

小雪沒來這個會所工作前,跟濤幾乎沒有什么來往。但在這里工作的兩個月,得到他那么多的幫助,全是憑濤的義氣,或者說是俠氣??墒?,人居然真的沒了,對自己那么照顧的人居然沒了,不由得感覺十分傷心。

小雪很傷心但也不能傷心,家里的媽媽還在醫(yī)院等著呢。她媽媽聽了她的勸,去醫(yī)院做手術(shù)了,錢是問親戚借的。但切除手術(shù)也挽回不了她媽媽的生命。主刀手術(shù)的醫(yī)生說,來得太晚了,那怕早來那么兩個月,人還有得救。

說到這里,小雪又哭了,聽著電話的我也哭了。我說,你現(xiàn)在也是這個病嗎?你要好好看病,現(xiàn)在的醫(yī)學(xué)那么發(fā)達(dá),小雪你一定不會有事的。濤也不會希望你有事的。還有你媽媽,她希望你會開心地活著。

嗯嗯。小雪說,她的病發(fā)現(xiàn)得早,醫(yī)生說可以治愈的,我一定會帶著親人對我的愛好好活著的。這天晚上,我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夢里的是,我看見一個長得十分丑怪的老男人開著車,撞死了路邊上一個手無寸鐵的年輕男子。然后,他還坐在車?yán)锕笮?。突然間,路上開了一個大洞,那個車連著車?yán)锏娜?,一起掉到洞里去了。我還打電話給小雪,告訴她,我所看到的。(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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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小雪跟她媽媽得的都是乳腺癌,這個病是可以治愈的,但要及早發(fā)現(xiàn)及早治療。切忌不要天天熬夜,切忌不要天天心情郁郁寡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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