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是我一生的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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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題作文練習(xí)。

生二寶的時候,恰逢滿天大雪。

“忽如一夜春風(fēng)來,千樹萬樹梨花開。”第二天早上,母親來看我的時候,說外面的雪都漫過腿肚子了。

這樣冰天雪地坐月子,沒有專人伺候,難壞了母親。外婆知道了,立即讓母親把她送過來,她說,自己孩子坐月子,沒能盡心伺候,就算替母親照顧我了,母親每天都要早早起來做生意呢。

于是,我那個月子,便是外婆顫著小腳,里里外外照顧著了。

那個時候是堅決抵制二胎,在我生下二寶第二天,公司通知我去一趟,督察組在等我。

外婆就那樣淚眼婆娑地望著穿得像球一樣的我,在我走出房門前一秒,她顛著小腳,開門走了出去,拉住在房門外徘徊的我丈夫,“再想想辦法,天這樣冷,身子這樣虛,會落下月子病的,以后怎么得了呦,兩個孩子要她伺候長大呢。”

我們夫妻相互望著,外婆站在我們中間,眼睛望著房頂上厚厚的雪,“你媽出生的時候,也是這樣的天氣,到現(xiàn)在我腰都沒好,酸起來站都站不住。”她叨叨這句話的時候,過來拉住我的手,“不能出去,不能。”

丈夫出去了,他說,過不了這關(guān),就放棄工作,外婆的淚讓他無法直視。

等到丈夫笑瞇瞇回來的時候,外婆竟然跳起來,她知道我這關(guān)闖過去了。

她做了碗熱騰騰的排骨湯端給我,“使勁吃,把身體吃硬朗,好對付以后發(fā)生的事,闖一關(guān)是一關(guān)。”

然后雙手合十,“阿彌陀佛,阿彌陀佛……”

那時候沒有空調(diào),沒有熱水器,也沒有尿不濕。

外婆每天清晨用刺骨的水洗尿布,洗一會手就凍得麻木了,于是兩手拼命搓,搓到不再麻木,又接著洗,洗完一盆尿布,外婆的手連指甲都是通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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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冬天的雪下得可真頻繁啊,滿月后我便去公司上班,外婆提出把寶寶帶到我母親那兒,以后她就幫我?guī)殞毩恕:迷谖腋赣H離得很近,外婆在母親那兒,心里踏實。

去母親家那天晚上,(白天怕熟人看到,只有晚上才敢把寶寶抱出來。)成團的雪花像撕碎的棉絮,滿世界飛舞,一眨眼功夫,地面上,房子上,電線桿上,已經(jīng)純白一片。

我抱著寶寶,母親拿著寶寶衣服以及尿布,丈夫攙扶著外婆,一行人在靜寂無人的街道上小心而艱難地行走。

大片大片雪花泄下來,飄在我們帽子上,衣服上,鉆進(jìn)我們領(lǐng)子里,沒有人喊冷,沒有人說一句話,身后留下的腳印瞬間被大雪覆蓋。

在一個同樣下著雪的中午,一個十歲左右的男孩領(lǐng)著他智障母親討飯到母親家里,我的寶寶已經(jīng)會喊“太婆”,寶寶搖搖晃晃走向男孩,好奇地望著他們,外婆把鍋里所有的米飯倒進(jìn)男孩的碗里,又把熱騰騰的菜覆蓋在米飯上,自己去熱了饅頭邊吃邊跟我寶寶說“那孩子多可憐,這么冷的天,沒有飯吃會被凍死的,我們要幫幫他。”盡管我的寶寶還不懂這就叫善良,但長期生活在外婆身邊的寶寶,耳濡目染,潛移默化中,善良的種子在她幼小的心靈里生根發(fā)芽。

那時候我有夜班,晚上十一點半才下班,外婆總是讓我把寶寶喂飽以后回我自己家里去,她說,年輕人盡量不要分居,分居就會分心。其實我知道,她一直擔(dān)心我們夫妻不和睦,她不能接受這個離婚很自由的時代。

外婆是非常有智慧的老人,下雪天,她會帶著寶寶一起堆雪人,在雪人的頭上戴上一根用紅布條做成的蝴蝶結(jié),惹得寶寶總想去抱那個雪人。她還用破衣服做成玩具娃娃,寶寶在她身邊,每天都會有用廢品做出來的各種玩具。

如今,我的二寶已經(jīng)工作,她永遠(yuǎn)不會忘記她的太婆對她說過的話,“好好過,以后找個疼你的對象,好好孝敬你媽,你媽身體是吃了虧的,好好對她”;永遠(yuǎn)不會拋棄太婆贈送給她的那份濃濃的親情!

外婆走了,在那個大雪覆蓋世界的季節(jié)。

帶走了我所有的思念和不舍,外婆,從那場大雪開始你就成為我一生的依靠了,如今你把我的依靠無聲地交給我的二寶,外婆,外婆,外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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