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三山五岳，只去了一座泰山，還一去再去。非為喜歡，只因方便，也為著身邊的人。

計劃中本要去黃山，但因為家中長輩的突然造訪，考慮到兩位老人家的身體狀態以及不得不砍掉一兩天后的時間所限，只好舍遠求近，安排為距離不太遠的濟南、泰山和曲阜。幸好這些地方本也在計劃之中，一兩個小時的車程范圍，選個周末就能到達。而泰山的日出與后山的自然風景，都是08年去時沒有見到的，這次也算是補上吧。只是可惜了得之不易的五天假，要錯過的黃山的秋，以及黃山腳下傳說中的塔川秋色。

多想無益，珍惜眼前人，珍惜眼前景。

二

依舊走前山。糾結過是從紅門走、中天門坐索道，還是坐車到中天門再爬十八盤。結果大家一鼓作氣著從山腳下的紅門直爬到了南天門。我不覺得怎樣，08年直接從岱廟開始的，且這些年也去過了很多的山山水水，泰山于我，再不是當年初次出門時所嘆所畏的巍巍大山，只尋常為一次踏秋。辛苦的是兩位老人，但從未見過這樣的山而第一次就全程走過，于他們而言，當也是意義非凡。

從紅門到南天門，一共五個多小時，從下午的近兩點到晚上的七點鐘，現在想想這樣的成績，已經很難得了。是很好的天氣，開始的半路總有陽光透過松枝照耀石板，是登山的好時節。也遇見了泰山的秋，隔過山澗看對面的層林亂染；經過風月無邊的“二禹”，依舊笑說一番，但詫異怎么這么快就到了這兒；路遇一直爬泰山的小小狗，帶著四十天初生的勇氣，幾乎每個臺階的翻越都要別人的幫助，但一直鍥而不舍，是再走前山時最大的亮點；在斗母宮見了一樹的金黃和一地的落葉；在中天門見到傍晚時分色彩微妙的天空，遺憾于錯過的山頂落日；十八盤時，已是夜晚，月色正好，滿臺階的銀光，回望處是泰安市的燈火閃亮。在夜宿的山頂小賓館里吃晚飯，兩盤小菜，幾碗熱面，一壺小酒，邊吃邊與裹著厚厚軍大衣的店里工作人員聊聊天，外面風聲陣陣，突然有種遙遠的寧靜感，是山頂的寂寞，也是難得的古樸安寧。

三

早晨的日出，理所當然。初冬的時節，不必起個大早，不必如峨眉山時四點多就出門的披星戴月，自然也少了些許情致，但日出依舊是美的。觀日出的點是意料之外的堯觀臺，更是意料之外的極少的人，我們一家，和一對母女，原以為還要去搶地方，這下都省了。安安靜靜的看日出，安安靜靜的拍照片。日出之前的色彩最美，日出之初的太陽露出的小半邊臉最可愛，日出二十分鐘后的光線最明媚，是漫山遍野的斑斕與連綿。

山頂逗留一個小時，幸喜不算冷。回去吃早飯，退房，折返去昨天未來得及去看的玉皇頂，天街和南天門。不知道是不是從上向下的原因，與記憶里的飄渺空曠感大有不同，早晨的人并不多，但明顯覺得格局小了，玉皇廟原來只是小小的一座，天街原來只是短短的一條，但瞻魯臺的風景是美的，拱北石也是特別的，回南天門看看來時路，陡峭處讓我想象不出當年怎能連蹦帶跳的往下跑。

四

下山路是唯一的新鮮點。泰山的后山，完全展現了泰山作為山的本色，松與石相映，以藍天為背景，美的燦然。但后山，也充分暴露了泰山的確實不大，一路所見，無過大小天燭兩峰，似乎也一直是圍繞著他們兩個走，看盡了它們各個面的形態，恰是那句遠看成燭側成山。小天燭剩在秀氣，大天燭勝在雄渾，特別是走到它的近旁轉到它的另一面，巨大的石頭一直鋪展到了山腳下，這是后山最壯美的地方。僅此一點，便值得一看。

記憶深的還有好漢坡的日光與秋色。好漢坡，當真難上亦難下，從后山上的人開初就會被它難道，而從山上下的人也會覺得下山真是遙遙無期。但兩邊并無特別的林木是美的，枯黃的葉子依舊豐盛的掛在枝頭，于是陽光穿過，就滿是蕭瑟與熱情。穿過了，也就到了山腳下，回望下，有綠的垂柳，秋又變得細膩溫柔起來。

五

一切都很圓滿。

只是我此刻，在寫下這些流水記之后，依舊惦念黃山，石更怪、松更奇、云更渺的黃山，沒有到達的地方總是美的吧，特別是還錯過了季節，辜負了時光。國內的山山水水那樣美，怎能不趁著還有時間和心情，去訪去見去賞去嘆。

泰山，2008年4月，2013年11月

——柳橋的晃蕩筆記

記憶是多么的不牢靠，如果沒有文字記錄，沒有影像存留，你還記得遇見過哪片云，沖撞過哪片風，有過怎樣的心情，經歷過怎樣的圓滿，又留下過怎樣的遺憾。是為記。——取名晃蕩，以紀念這些年晃蕩的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