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樹山書法 《紅樓夢》寶玉(怡紅公子)種菊欣賞

種菊

? 怡紅公子（寶玉）

攜鋤秋圃自移來，籬畔庭前故故栽。

昨夜不期經雨活，今朝猶喜帶霜開。

冷吟秋色詩千首，醉酹寒香酒一杯。

泉溉泥封勤護惜，好知井徑絕塵埃。

這首詩以花喻人，以人比花，以情入景，情景交融，表現了兩情相悅、其樂融融的和諧景象。圍繞“種”字，寫了移菊、栽菊、菊

成活后的喜悅和日常培護灌溉等種菊的全過程。首聯：“攜鋤秋圃自移來，籬畔庭前故故栽。”“攜鋤”拿著勞動工具鋤頭。“秋

圃”寫栽種菊苗的季節和環境。“籬畔庭前”既綰合“秋圃”，又具體落實菊苗“移來”栽種的最佳地點。“故故栽”的效果令人

喜出望外。“故故”有“故意、特意”的意思，宋·徐鉉《九月三十夜雨寄故人》詩：“別念紛紛起，寒更故故遲。”“故故”寫

詩人種菊時特別細心的情態。此聯源自明·冒辟疆詩“攜鋤別圃試移來，籬畔亭前手自栽。前夜不期經雨活，今朝竟喜戴霜開”。

頷聯：“昨夜不期經雨活，今朝猶喜帶霜開。”不期：期，約會。《詩經·桑中》：“其我乎桑中”；不期，沒經約會，，這里引

申為意外、沒料到。種完花就來了一場及時雨，未曾料到活得這么快，更不曾料到第二天早晨菊花就傲霜盛開了。公子不負花，花

亦不負公子。本來，種菊遇雨，純屬偶然；菊花開放，也是天性。但前者像是天公的有意安排，后者又特具人情味。這里，詩人種

菊賞菊喜悅心情溢于言表。

頸聯：“冷吟秋色詩千首，醉酹寒香酒一杯。”冷吟：在清冷的秋風中吟誦。秋色：指菊花。晉代陶淵明《飲酒》詩：“秋菊有佳

色”。秋色：指菊。詩千首與下句的“酒一杯”源自杜甫《不見》詩：“敏捷詩千首,飄零酒一杯。”杜詩寫的是李白。這里在意境

上更加深邃。有菊可賞，更須吟詩助興。“醉酹”：酹，灑酒在地祭奠。這里祭的是花神。若無神助，花哪能開得這么快這么美?寒

香：指菊。《花史》：“菊為冷香。”“酒一杯”之醇，也只有邀菊同飲的人才能真正感受到。“秋色”、“寒香”，都指菊花，

用以凸顯其清冷幽香的秉性和神韻。

尾聯：“泉溉泥封勤護惜，好知井徑絕塵埃。”泉溉泥封：用泉水灌溉，泥土封護。好知：須知。井陘：井，田地；徑，小路；井

陘，田間小道。鮑照《蕪城賦》：“井徑滅兮丘隴殘”。這里指世俗的人生道路。絕，斷絕。

尾聯是寶玉對自已愛花護花一片癡情和人生志趣的進一步表白。不僅在行動上做到“泉溉泥封勤護惜”，在精神境界上與菊花引為

同調。“好知井徑絕塵埃”，是從菊花生長的清幽環境，和“塵埃”一樣的世俗社會相對比。在這種鮮明的對比中，詩人愿與秋菊

為伴的志趣，以及高潔絕塵的人生態度，得到了自然的升華。最后一句是說，菊花懂得田間小路的幽僻，不惹人間紅塵，她們倆心

心相印，便住到一塊兒去了。言外之意，菊花喜歡小路，喜歡幽靜的地方，有陶淵明《歸去來兮辭》中“三徑就荒，松菊猶存”的

味道。

我攜帶鋤頭來到秋天花苑，親自把菊苗移來，在籬笆的旁邊和庭院前面，所有的地方都把菊栽。昨天晚上想不到下場秋雨，經雨的

花苗都活了起來，今天特別使我高興的是，花蕾冒著霜露竟然放開。在清冷的西風里吟唱秋花，無窮無盡的詩思滾滾而來，對著秋

花我喝得有些醉意，敬那散發寒冷清香的花枝醇酒一杯。

用泉水澆灌泥土封護，精心愛惜殷勤栽培，我情愿和你住在一起，與那庸

俗的生活道路堅決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