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我們可能都因為一些話耿耿于懷,我們覺得說這些話的人刻薄惡毒,讓我們感到受傷或憤怒。
其實,讓我們憤怒的真正原因往往是因為這些話里有我們不愿去面對的真相。
我有很多討人厭的地方,幼稚蠻橫,無理取鬧。那時候同樣身邊有陪伴的朋友,幾年過去了,當我慢慢磨掉自己的棱角和刺,變得越來越可愛的時候,有些朋友已經不在了。
我知道有些人是無法忘記的,即使在你成長之初剛學會去愛,去維系一份友情,去做一個可愛的人,他們就已經消失了,但他們被刻在你的生命線上,無法磨滅。
01
蝦仁,我高中三年的閨蜜,如今是某臺灣一哥工作室旗下的藝人。
蝦仁長得很美,是那種很驚艷的美,怎么說呢,所有形容美女的詞,放在她身上都很乏味。加上170身高的大長腿,當時在學校里可吃香了。雖然她不端架子,可是也不太愛跟人說話。因為她那張冰山臉,大多數男同學對她只敢遠觀,敢真正大膽追求的沒幾個。
土豪學長算一個,這個學長在我們學校也算是小有名氣,他爸是區教育局的副局長,加上他本身學習成績又好,老師們把他當重點培養對象。
有天放學,土豪學長拿了一束99朵玫瑰站在學校門口,每朵玫瑰上都放了一顆費列羅巧克力。他舉著花,看著蝦仁憋了半天,憋出了七個字:“送給你,我喜歡你。”惹得周圍圍觀群眾發出一陣爆笑。
蝦仁沉默了會,指著馬路對面的穿著其他學校校服的一個男生說:“謝謝阿,但我有男朋友了,他來接我放學了。”說完就朝男生走去,留下傻眼的學長站在原地。
學長看蝦仁和那男生笑瞇瞇講話的樣子,瞬間倍受打擊。
那天之后,學校的人都知道蝦仁有男朋友了,沒人再敢正大光明地追求她。
后來,我問過蝦仁,真有男朋友啦?
結果......這人笑笑說:“沒阿,我只是問那人時間而已。”
02
前幾天我和蝦仁回了趟學校,當時的班主任看到我們倆,都說變化太大了。
蝦仁因為新劇造型剪了短發,而我則是把頭發半盤起來,成熟得像個職業女性。
還記得高中報道第一天,我穿著露臍裝扎著個哪吒頭。蝦仁則是一身黑一頭長發及腰,當然這也印證了我們倆的性格。一個思維跳脫,一個高冷不愛說話。
我看過一個作家,在書里把女人分成干的和濕的,聽起來很惡俗,卻是極其精準的。濕的就是那種會來事兒,偏感性的,反之大概就是有些固執,不好馴服的。后來我加以提煉,就像數學課上畫圓形交集圖那樣,把女人分成漂不漂亮、聰不聰明、干的或者濕的,一目了然。
高中時期,我和蝦仁都是干的,還是特別干那種。
整個高中時期,我從來不愛好好穿校服,校服外套就當露肩裝穿,別人的短裙都是過膝的,而我的,被我拿到裁縫店改得都快到大腿根了。蝦仁在穿衣服上比我好點,但她的一頭長發永遠不愿意扎起來,大多數時間是拉直了垂在腰間,偶爾來興致了就會燙個大波浪。
每周一的升旗儀式,我倆都會被紀檢部的老師拎到一邊,作為反面教材開始批評,這一批就是一個多小時才放人。
03
高一剛開始那會,我和蝦仁還不是同桌,當時我坐在第一排的最左邊。蝦仁長得高,就坐在最后一排的最右邊,兩個人成對角線,一個教室里,距離最長的,那時候我倆傳紙條,都要經過好幾個同學的手。
有一天,我跟蝦仁傳紙條,紙條剛到我手中,還沒來得及看,班主任就推門而入,被逮個正著。
當時的班主任是個年輕的女老師,留著時下最流行的厚重齊劉海,下顎尖尖的,一笑有兩個酒窩。
班主任捏著紙條,問是誰傳給我的,蝦仁倒是一點也不怕,直接從座位上站了起來,說:“我。”
班主任看了看蝦仁,又看了看我,再看了看手中的紙條,然后說:“你們兩個去教室后面給我站一個小時。”
我和蝦仁就二話不說,分別站到教室后面的兩個角落。
趁著班主任不注意間,我慢慢挪到蝦仁身邊,準備和她研究下中午吃什么。
“你們兩個......怎么又粘到一塊去了?”班主任的吼聲從講臺傳來。
我剛想解釋,下課鈴就響了。我拉著蝦仁從教室后門跑了,丟下一句:“下課了,老師回見了您嘞!”
04
我和蝦仁高一下的時候都是住校的,還記得第一次深夜翻墻回宿舍。警報器響了,驚醒了門衛阿姨,她就穿著睡衣站在昏黃的路燈下咆哮:“哪個寢室的?”
而我和蝦仁已經飛快地沖向樓梯,完全不理會后面尾隨的聲音——“別跑,你們哪個寢室的?”
就一個勁地往前沖,不回頭看,只聽見心跳和上樓的氣喘聲,為了擺脫后面緊跟著的門衛阿姨,我們倆就分頭跑向樓道兩側,制造出一整棟的腳步聲。
這樣一來,阿姨也就分不清我們到底往哪個方向,最終我們安全回到寢室。
那種刺激又激動的心情在關上門的那一刻爆發了,兩個人像傻子一樣對望,笑得沒心沒肺,可當時是由衷的快樂。
05
中學時代,我特別愛看言情小說,那時候除了班主任的課,其他課上總在課桌下放一本小說看得津津有味,總被書里俗套的情節感動的一把鼻涕一把淚,被老師點名回答問題還渾然不知。
當時和蝦仁是同桌,她就拿手臂蹭蹭我,我才后知后覺抬起頭,老師被我一臉淚痕嚇到的時候,蝦仁就會說:“她肚子痛。”
老師推了推鼻梁上厚重的鏡片:“都痛得哭成這樣了,得有多難受阿,你趕緊送她去醫務室吧。”
就這樣,我和蝦仁的整個高中時期,大多數時間都是在她借口送我去醫務室,而我倆躲在學校副樓后邊的小花園里,她睡覺,我看小說中度過的。
那時看舒儀的《曾有一個人,愛我如生命》看得入了迷,被孫嘉遇迷得不要不要的。
我和蝦仁說:“我以后一定也要找到一個這么愛我的人。”
蝦仁看著我的樣子,認真道:“會的,我們都會的。”
那時候常常以為真正的愛情就應該像小說里那樣,大多數人對愛情的幻想應該都是源于文藝作品對愛情的包裝。然而剝開那層紙,我們才知道現實與虛擬的差距。
并非我們不走運、得不到,而是文藝作品太花哨。
它們無一放大了緣分、境遇、客觀條件等愛情中的外力作用,閹割了兩個人相處過程中日復一日的繁瑣與善變的內心,而后者才是在愛情過程中起主要作用的。
06
高中畢業的時候,大家都拿著回憶錄找同學簽,我拿著回憶錄剛想對她說點什么的時候,她說:“你別給我寫了。”
我問她為什么,她說:“回憶錄都是那些老死不相往來的人,以后看看回憶錄找找回憶的。反正我們以后也得聯系,別浪費煽情了。”
就這樣,高中畢業以后,我考去了北京,而她全國各地到處跑拍戲。兩個人總是聚少離多,可我們好像從來沒有分開過。
07
蝦仁很喜歡演戲,她和我說過,她最大的夢想,就是在二十五歲前成為金馬影后。
她還沒簽工作室的時候,就已經在外面試找戲拍,基于她不錯的外形條件,加上還過得去的演技,經常有劇組要她當特邀,拍攝為了趕時間按場景拍,拍不到的時候等著。她剛出來拍的時候,等過一個通宵,最后還是沒拍到她,天亮了就坐地鐵回學校。
高考之前,蝦仁已經拿到了中戲的合格證,但最后還是因為發揮失常,文化成績差了五分沒被錄取。蝦仁也沒像大多數落榜的同學一樣選擇復讀,她和我說:“與其把時間浪費在沒把握的事情上,不如去做些自己想做的事。”
后來,她做了大半年的跟組演員,每天的生活基本都是從這個劇組轉到另一個拍攝的場地。
記不住臺詞重拍,發揮不好重拍,表情不到位重拍,走位不好重拍,環境有噪音重拍,有群眾亂入重拍,各種理由都可以重拍。有時兩句臺詞的戲能拍個十幾次,從早拍到晚。
我還記得她有陣子連續大夜,下午三點化妝,拍到第二天早上九點,大概熬了半個多月。
等她殺青回上海的時候,我去機場接她,整個人瘦得脫了形,黑眼圈掉到了下巴。
我心疼地問:“你這又瘦了多少啊?”
“沒多少,瘦點更上鏡呢。”
看著她強裝不在意的樣子,我好想抱抱眼前這個女孩。
08
很早之前看過一段話,說一段時間不更新微博就說明自己真的過得很好,不是那種需要說服自己“我過得很好”那種輕飄飄的好,是那種酒池肉林朋友都在身邊那種沉甸甸的好。
前段時間蝦仁上了微博熱搜,被各種誣陷,其實混在網上就知道這一天總會來。
那晚,我們坐在路邊吃粉絲湯,她問我:“你知道網絡最有趣的地方在哪里嗎?”
我搖搖頭。
她喝了一口湯說:“在于你關上手機,那個世界就和你沒有關系了。”
我拿出手機,刷了刷她微博,“你看,不到兩個小時,你微博粉絲又漲了將近一萬。”
她笑了笑:“你要看看罵我的私信留言有多少嗎?”
前幾天,蝦仁前男友參演的新劇熱播,連帶著在里面演男四號的前男友也火了一把。這人一紅呢,過往的經歷也就被粉絲扒個底朝天。什么小學在哪讀的,初中逃過哪個老師的課等等,女友粉們當然也不會放過新晉男神的前女友,蝦仁就這樣被華麗麗得送上了熱搜。當即微博引來一眾觀光團,留言上千條:
酸奶啤酒妹:這雙眼皮是割的吧?
蘋是蘋果的果:長得這么妖里妖氣,怪不得把男神拐跑了。
要做高傲的叫花雞:這個妹子是誰?
女為悅己者整容:人一火就出來蹭熱度,真不要臉。
評論五花八門,大都是在罵蝦仁不要臉,人紅了就出來蹭熱度炒作。
對于這些,蝦仁一笑置之。
我問:“你都不回應嗎?”
“有什么好回應的,我一發聲肯定愈演愈烈。還不如不回應,我這種十八線開外的小明星沒幾天就被忘了,粉絲不會咬著我不放的。”
看著眼前如此云淡風輕的女孩,我想起去年冬天,我從云南回來,去橫店看她的時候,那時候在拍夏天的戲。她在一邊候場,穿著短裙站在寒風中咬著牙打顫,為了說話的時候不出霧氣,還在嘴里含著碎冰。
她大姨媽那兩天,正好拍淋雨戲,凍得直哆嗦。整個人嘴唇都紫了,臉色泛青。
下戲了,劇組的人把她送回房間,讓我好好照顧她,她燒得神志不清,摟著我說:“你說,過了今年會好點嗎?”
“會的,一定會的。”
未來一定會更好的,別著急,因為我們正走在對的路上。
雖然沒能閃閃發光,但依舊有勇氣繼續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