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風不與周郎便,銅雀春深鎖二喬。”很多人都被鎖在杜牧的《赤壁》里,任記憶在戰爭與美貌之間逡巡。銅雀臺不僅春深,更有想象中的遙遠,遠得像夢像霧像天堂,誰又能看破?
曹操用平定袁紹的勝利,壘起銅雀三臺,彰顯四海之功,但萬事俱備,只欠佳人,如果再想用平定江南的勝利,鎖住東吳二喬,志在不已壯心,也許死而無憾。
然而曹操一統江山的美夢,終被一場東風給破了,就像鼓鼓的氣球,遇到一根針,扎得曹操心疼。赤壁一把火燒醒了曹操,也燒出了三分天下。是東風,左右了時局,讓志在必得的曹操一枕黃粱轉頭空,又讓雄姿英發的周瑜羽扇綸巾笑談中。可惜了曹操銅雀臺上備下的一桌好菜,主客遲遲不來,一陣東風吹得曹操心涼透,仿若一曲霓裳羽衣久久舞在半空,只有旋律在角落肆意游走。
既然東風助了周郎,那曹操的東風又在哪里?又何時能借到?
無論是水淹七軍,還是火燒赤壁,歷史來不得假設,杜牧的逆向思維,圓不了曹操的佳期之夢。猛志四海的曹操,連同氣吞萬里的金戈鐵馬,全陷落在東吳的溫柔鄉里,不能自拔,只換來江東余光里的一聲嘆息。
曹操可以做到挾天子以令諸侯,卻做不到挾雄風以令二喬,銅雀臺上的陣陣嘆息,化為脈脈春水拍向東吳,卻又被浪打回頭空悲切。
想象中,玄宗之于貴妃,董卓之于貂蟬,范蠡之于西施,他們都有了自己的“東風”。作為“治世之能臣,亂世之奸雄”的曹操何以解憂?難道唯有對影三人,杜康在手?
銅雀臺作為建安文學的發祥地,這里才子成堆,宴飲慷歌,風骨著風流,但在曹操的心底總有一個地方在隱隱作痛。好在歷史沒那么絕情,曹操想到了知書達理,精通文學音律的蔡文姬。
重金贖回出塞多年的蔡文姬,銅雀臺上多了悠揚的古琴聲,仿佛又催曹操騎上駿馬,隨著輕快的旋律,與文姬一起撒歡于無邊大漠。郁結的心緒終化為臉上的笑容,泛起酒中的月光,慰藉了曹操的心靈,也給中國文學史抹上一縷天香國色。
那一心想擁有天下美色的曹操,為何不娶天生麗質的文姬?
曹操原是蔡邕的學生,從小與之相識,就算談不上青梅竹馬,也絕對算得上惺惺相惜。的確,銅雀臺曾是曹操的“腐敗”之地,但至少從對待蔡文姬來看仍留有他的清名。有一種音樂叫知己,有一種陪伴叫心靈。我仍相信,或者寧愿相信,銅雀臺裹在漢賦唐詩宋詞里,任代代文人雅士將行囊背起,清發出篇篇詩意豪情。
看銅雀臺西幾十公里的曹操高陵,望金風臺下唯余幾米的銅雀杯丘,萬事轉眼皆空,唯有臺上的那株千年老槐,在寂寞地守候。
東風破局,格局新開,誰又把東風看透?風過皆空,鎖不住,也留不住,那傾國紅顏。一場三國,雄心四海,終都換了顏色。當時光收起往事,一壺漂泊入喉,一曲周杰倫的《東風破》,陪思緒一路逍遙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