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嗨,這是少女霜糖的愛情故事。
如果你看了有點(diǎn)感動,那可能也是你的愛情故事。
2
20歲,霜糖初遇阿航。
他坐在教室靠窗的位置上,漫無目的地四處打量。
遠(yuǎn)處的風(fēng)景和近處的人,沒有一處落在他眼底。
可他自己成了一道風(fēng)景,落在了霜糖眼底。
霜糖這才明白漢語的博大精深。
原來“怦然心動”,真的會“怦”地那么一下。
從那一天起,少女有了秘密心事。
她再沒逃過那堂選修課,總是早早地來到教室,期待什么時候能再見他。
可惜他好像很頑劣,整整一個學(xué)期,竟再也沒有來過。
她有點(diǎn)失落。
直到考試那天,眼看老師就要邁進(jìn)教室,一個冒失鬼突然闖入:“同學(xué),一會能借我抄嗎?”
怦,怦,怦。
3
21歲的霜糖,是全宇宙最幸福的人。
她跟他換了情侶頭像,改了情侶簽名,還在上下九花了99塊,買了一對情侶鞋。
阿航最帥了。
阿航最好笑了。
阿航最孩子氣了。
她喜歡聽他講段子,明明老土得掉牙,可經(jīng)他那么一講,就是特別好笑。
她還喜歡看他打籃球,那么多年輕的身影,沒一個比他好看。
他們時常會聊到未來。
“生兩個吧,一個太孤單。”
“可是我怕疼啊。”
“那就不生了,我倆養(yǎng)只貓。”
“再養(yǎng)條狗吧!”
“會不會打架呀……”
4
22歲,大學(xué)畢業(yè)比想象中來得更快。
“劍未配妥,出門已是江湖”,這是書上文縐縐的說法。
現(xiàn)實(shí)擺在眼前的,是無數(shù)的瑣碎和爭吵。
霜糖說:校園招聘都要結(jié)束了,你怎么一點(diǎn)都不著急。
阿航說:急有什么用,人家又看不上我。
霜糖說:那你的答辯呢,答辯準(zhǔn)備好了嗎?
阿航兩手一摔:你好煩啊。
跟大多數(shù)情侶一樣,這一年,他們見識了愛情最殘忍的模樣——原來同樣無能為力的兩個人,真的會相互埋怨的。
霜糖厭惡阿航的逃避和懶惰。
阿航呢,他不懂女孩子怎么這樣,昨天還風(fēng)花雪月,今天就要房要車。
然而,他們還是相愛。
5
23歲的霜糖,跟24歲的阿航,在這一年同居了。
城中村,沒有空調(diào),熱水供應(yīng)時有時無,離上班的地方很遠(yuǎn),坐公交要換乘兩次。
阿航說,等我們有錢了,換個好一點(diǎn)的房子。
霜糖沒有說話,不知何時開始,她不再那么信任他了。
他承諾帶她回家,可一年又一年,總說時機(jī)還不成熟。
他答應(yīng)陪她逛街,可每一次剛出門,他就約了朋友打籃球。
甚至加班回來的深夜,他答應(yīng)過來接她,也總是食言。
回家那段巷子很黑,頭頂是交錯的電線,腳底還有坑洼的水坑。
她一個人走過許多遍,走得多了,心就一點(diǎn)一點(diǎn)地灰了。
6
24歲,霜糖想結(jié)婚了。
阿航說,好啊,那就結(jié)吧。
他終于帶她回了家,一個沿海的南方城市。
那一天,霜糖開心極了,她興奮地沿著海岸線,跑了一整個下午。
直到潮水漫上了沙灘,她還在喋喋不休:我們還是養(yǎng)狗吧,狗比較好養(yǎng)……
他突然打斷了她:我想等買了房再結(jié)婚……
她愣了愣,海水就在那刻翻卷上來,打濕了卷起的褲腿。
“可是,要等到什么時候呢……”
她想告訴他,不重要的,這些都不重要的。
可是,話到了嘴邊,她又什么都不想說了。
沒必要了,不知道為什么,那一刻,她覺得什么都沒必要說了。
很久很久以后,她還記得那晚的星光,很亮,也很冷。
7
25歲,他依舊沒有娶她。
公司有個新項(xiàng)目,要外調(diào)人去南京,是個不錯的晉升機(jī)會,阿航主動申請去了。
他甚至沒跟她商量。
臨走那天,霜糖去送阿航,離別的車站,她突然就崩潰了。
她今年25歲了,沒有房子,沒有車子,住在需要換乘的城中村,只有一份經(jīng)常加班到深夜的工作,還有一個即將要去外地工作兩年的男朋友。
一切都是彷徨,一切都是幻滅。
原來,上帝選中的幸運(yùn)兒,真的不是她。
她不過是這蕓蕓眾生中,愛恨別離的服役者。
人人逃不脫的,她也逃不脫。
8
26歲,他們爭吵得格外兇。
她說:我今早出門,差點(diǎn)被車撞死了。
他說:你跟我說這些干嘛,誰叫你自己不小心。
她說:你就不能關(guān)心關(guān)心我嗎?
他沉默了好久:算了,別哭了,我抱不到你。
男人一事無成的溫柔最廉價,可有些一事無成的男人啊,連溫柔都不愿意給。
她都快忘了,自己當(dāng)初怎么會愛上他。
她甚至討厭這個愛他的自己。
她每回在社交網(wǎng)絡(luò)上,看到關(guān)于愛情的帖子,就要匿名回復(fù)一句:去他媽的愛情。
9
27歲,他們終于分手了。
如同往常一樣,他們進(jìn)行了第101次激烈的爭吵。
怨懟、辱罵、沉默,例行公事。
只是這一次很默契,誰都沒有再找誰。
原來,肉體凡胎,真的會怕痛啊!
那個陳年的瘡疤,揭開了愈合,愈合了揭開,爛肉一刀一刀,剮了一遍又一遍,疼得鉆心刺骨。
真的疼怕了呀!
10
28歲,霜糖換了一份工作。
住得離公司近了點(diǎn),工資也翻了一番。
她早已習(xí)慣了一個人吃飯,一個人睡覺,一個人看電影。
可老天偏偏要開玩笑似的,讓她邂逅了另一個男人。
他叫老徐,老倒不老,只是太普通了。
普通的外貌,普通的家庭,普通的工作。
普通到時光倒回8年,哪怕邂逅100次,她都不可能會愛上他。
可是,28歲的霜糖,太渴望一個家了。
她突然覺得,嫁給他也蠻好的。
他會給她買溫?zé)岬亩節(jié){。
他會來接送她上下班。
他還會在她胃痛的清晨,親自煲一鍋小米粥。
多好的男人啊,她想結(jié)婚了。
11
可是,她真的愛他嗎?
29歲的霜糖,時常在想這個問題。
她習(xí)慣了他的豆?jié){和米粥,習(xí)慣了他的洗衣液和肥皂香,習(xí)慣一伸手一回頭,他就能把她擁入懷里的溫暖。
可是,這些,是愛嗎?
不止她這么想,所有人都這么想。
簡直像一個魔咒。
身邊的朋友,幾乎都在那兩年分手,又都在那兩年,找到了一個像老徐一樣的他,平靜地結(jié)婚,平靜地生子。
文藝腔十足的朋友,開始在朋友圈感嘆:后來的我們,都嫁給了合適。
所以,真的只是合適嗎?
12
30歲這年,她要結(jié)婚了。
就在婚禮前一個月,她見證了一場小生死。
一個女人的孩子落水了,心地善良的老徐,竟二話不說跳下了河。
她的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
怦,怦,怦。
上一次這么緊張,是什么時候來著?
短短的幾分鐘,她在腦海預(yù)演了一切。
他上不來了怎么辦?
那一刻,她突然想到了死。
她想起幾個月前,在網(wǎng)上看到的一則新聞。
一個女人開著車去沉河,坐在駕駛座上,嗚嗚咽咽地哭,那哭聲里滿是絕望。
那女人的丈夫,在六個月前去世了,她用了半年時間,依舊無法走出陰霾。
她好像突然明白了,那是怎樣一種感受——那女人的天塌了。
最愛的人走了,就像天塌了呀。
她覺得自己真傻啊,怎么會用了兩年半,都看不清自己的心呢。
乍見之歡是愛,久處不厭也是愛。
電光火石是愛,細(xì)水流長也是愛。
黃昏是愛,清晨是愛,小米粥和豆?jié){是愛。
山呼海嘯的是愛,山呼海嘯之后的愛,依舊是愛啊。
它變得成熟了,也溫柔了,她竟差點(diǎn)沒認(rèn)出它來。
13
謝天謝地,他沒事。
于是,他們有了一場婚姻,還有了一個孩子。
31歲的霜糖,擁有了俗世的平凡幸福,一日三餐,一家三口。
她再沒有在網(wǎng)上匿名回帖,也沒了一腔需要發(fā)泄的怨毒。
她像個歷經(jīng)千帆的歸人,笑瞇瞇地看著別人的故事,溫柔平和地評論道:沒關(guān)系啊,總有一天會過去的呀!
都過去了呀。
21歲的籃球場早拆了。
23歲的窄巷子變成了摩天樓。
24歲的星空和潮水,通通都褪去了呀。
她無意聽說過阿航的消息。
他也結(jié)婚了,跟一個同鄉(xiāng)的女孩,在那座沿海城市舉辦了婚禮。
朋友害怕她難過,語氣都特別小心,她卻云淡風(fēng)輕地說了句:哦,是嗎,那恭喜他呀!
14
20歲的霜糖,遇見了怦然心動。
30歲的霜糖,遇見了漫長余生。
余生是老徐,這不挺好嗎?
她如今聽著他的呼嚕聲,總有一種安定的幸福感。
真好啊,這樣的日子,真好啊。
他們有了一個家。
還有了一個孩子。
他會給她買玫瑰。
還會把錢一點(diǎn)點(diǎn)地攢起來,把小房子換成大房子。
他們安穩(wěn)地生活,放心地發(fā)胖,慢條斯理地走過人生下半程。
富貴貧窮,疾病健康,衰老、白頭以及生死。
他是她的夫。
她是他的妻。
她沒有嫁給20歲最愛的人。
但她嫁給了30歲、40歲、50歲……最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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