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多年前,我出生于一個普通的小鄉村。我至今還記得那家鎮上的衛生院,因為在我長大之后還去過一次,那個熱情的女醫生還說當年是她接生的我,沒想到,轉眼都長這么大了。
兒時
小時候,我的童年過得應該并不算太幸福,不是說日子有多窮苦,而是家庭紛爭不斷。爸爸是個脾氣暴躁的人,說起這句話還真不太信,因為現在我的爸爸很溫和,起碼他對待孩子對待我們非常寬容溫和。媽媽是個愛操心愛嘮叨的人,媽媽一直到今天都沒有改變,她一輩子可能就是個操心命。
小時候,爸爸靠出去工地上干點活賺錢,趴在高墻上砌房子,給人家粉刷上面等,干的都是苦力活,賺的都是辛苦錢。做這個工作還要看天氣和老板臉色,下雨天就不能出工,老板拖欠工資,也就很難賺到錢。媽媽則是在家種菜,說白了也就是干農活,每天早出晚歸,面朝黃土背朝天,卻也賺不了幾個錢。
更糟糕的是,爸爸那時候脾氣很沖,媽媽又喜歡念叨,每次媽媽不停地念叨的時候,爸爸會很反感,所以時常會發生爭吵。記得有一次,爸爸生氣地拿起椅子用力地摔在地上,把椅子都摔壞了,當時我還小,躲在一邊害怕極了,一直在哭。爺爺奶奶他們就摻和在中間去拉住我爸爸,后面還好沒有人受傷?,F在爸爸雖然偶爾也會大吼媽媽,但是脾氣已經改了很多了。
矛盾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其實,我媽媽和我奶奶一直婆媳關系不和。奶奶生了三個孩子,最大的是姑姑,第二是伯伯,最小的就是我爸爸。然而并不是最小的孩子受寵最多,相反地,我爸爸在家中是最沒有話語權的那一個。因為我爸性子軟,從來不為自己去爭取什么,老實人容易吃虧。
姑姑嫁了一個不錯的人家,住到街上去了,所以感覺奶奶一直對姑姑姑爺他們一直是很尊重的態度。伯伯家和爸爸家是相鄰的一棟房子,就住在隔壁,連在一起的,爺爺奶奶住在我們這邊。伯伯娶了一個有些強勢的老婆,伯伯自己的性格也是比較強的,所以奶奶幾乎也沒有挑他們的刺。也可能是更疼愛大兒子,還時常把新的東西優先給伯伯用。有一次,家里的高壓鍋用起來都呼哧呼哧地響,已經非常破舊了。媽媽買了一個新的回來給爺爺奶奶用,結果奶奶把它送給伯伯他們家了,自己繼續用那個破舊不堪的。
媽媽嫁過來過得并不快樂,因為奶奶總是針對她,挑刺。每天洗衣做飯干農活,一點小事情沒有做好,還要被奶奶罵,農村人。一罵就很難聽,甚至整個村子都能夠聽到。
有一次,天空突然暗沉沉的,短短幾分鐘的時間就變天了,烏云壓城,馬上,豆大的雨點就嘩啦啦地掉下來了。媽媽趕緊去收東西,但是無奈,沒有來得及把奶奶曬的谷子收進來,全部都打濕了。奶奶回來后,把媽媽罵的半死,什么難聽的話都說出來了,說媽媽作為媳婦怎么怎么樣。那一次,媽媽反抗了,大聲反駁了一句,“家里又不是只有我一個媳婦!”這時候,奶奶啞口無言了。是的,奶奶從來沒有說過伯母半句不好,可能是伯伯很強勢,會維護自己的妻子。而爸爸很呆滯,反而會跟著奶奶責怪媽媽。所以媽媽在家里的生活,都是忍氣吞聲的。
那一年,我媽媽懷上了我,原本跟爺爺奶奶約定好的是等我出生之后,爸爸媽媽跟爺爺奶奶就正式分家。以往,爸爸每次賺了錢回來都要給奶奶分幾百。
不巧的是,那次爸爸出去工作了一兩個月,回來時沒有賺到錢,因為剛好趕上了下雨天無法出工等等原因,回家的時候爸爸手里并沒有錢,所以也沒有錢給奶奶。
那次奶奶大發雷霆,覺得就是媽媽想要私吞錢,所以指使爸爸這么做的。奶奶大聲地罵,鬧得鄉親鄰里都知道了在看笑話。后來奶奶一氣之下,說要分家,態度強硬,就直接把家給分了,好像是跟我們劃清界限的意思。那一次,爸爸媽媽就分到了半袋米,兜里空空的,維持生計都困難。
初生
我出生之前,伯母也生下了哥哥,而媽媽生下的我,是個女孩。農村人難免有些重男輕女,在我三歲之前的生活,家里可以說是雞飛狗跳。我喜歡跟哥哥一起玩,但是哥哥小,那時候很頑皮豹總是喜歡捉弄我。
每天都在上演的一個畫面就是,我哭著跑著去找媽媽,一邊喊著媽媽,一邊哭,一邊跑,找到媽媽后說哥哥欺負我。媽媽會告訴我,那就不要去跟哥哥玩了。媽媽那時候自己都是勢單力薄的,哪能幫得上我什么呢?但是我總是好了傷疤忘了疼,第二天依舊屁顛屁顛地去找哥哥玩了,過一會兒又屁顛屁顛哭著回來找媽媽了。
除了跟哥哥之間時常發生的矛盾,我跟奶奶之間也時常鬧得雞犬不寧的。具體的事情可能記不太清楚,但是記得我和奶奶兩個人見到了之后就像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記憶中,我咬過奶奶的背,啃過奶奶的腳,她總喜歡惹怒我,挑釁我,甚至隱隱約約記得,在老家的那個電視房間的外面大廳里,她逼我在她面前跪下,我哭著給她下跪了。什么原因,什么背景,發生了什么事情,全然忘了,但是那個跪下的畫面,一直到今天都記憶猶新。
后來
后來,父母去了城里做生意。我長大后問媽媽,為什么做這個決定來城里,她的回答是,當時在家里的日子實在過不下去了,在家里受了太多的委屈,只想要逃離,而且一直只能勉強維持生計,想要換一種生活方式。一聽舅舅說要去城里開店,我媽媽作為一個女子,堅持也一定要去。所以就跟親戚朋友借了幾萬塊,作為開店成本。
剛開始,我們開的是潔具店。就是賣洗手臺,鏡子,浴缸這類東西的。但是做了一年,媽媽就意識到這個行業并不好做,因為它講究的是品牌效應,人們更傾向于選擇品牌類的東西,一個做小本生意的店鋪,要加盟品牌店呢,又掏不出那么多錢,不做品牌呢,又很難做起來。所以,媽媽很早就想轉行了。
但是,在做潔具的那段時期,賺來的錢只后維持家用,債務更是沒還。想轉行做大理石,但是哪里有本金呢。所以沒辦法,媽媽只能夠咬著牙堅持。
又過了一兩年的時間,手上稍微有一些積蓄了。爸媽決定轉行做潔具,新租了一間店鋪,一半放著之前沒有賣完的潔具洗貨,另一半才是擺放大理石。就這樣,拼湊著洗貨洗了半年。而且剛開始做大理石,爸媽根本辦不起加工廠,也沒有專業的機器切割石板進行加工等,那時候媽媽厚著臉皮,蹭舅舅的加工廠蹭了接近一年時間。后來情況好轉一些,才辦了自己的加工廠。
爸爸媽媽他們就是通過自己的努力,一步一步地走到今天。雖然沒有給到我特別優渥的條件,但是相比一些農村孩子,已經很幸福了。我想正是因為爸爸媽媽身上有這種白手起家的這股勁,我骨子里也流淌著不服輸的血液,想要去創造一個更好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