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悅寧何嘗不想念他的媽媽,那個會煮一手好藍山咖啡的女人。
賢惠、善良、親和、溫柔的母親。
那時候她常常帶著年幼的他到處去玩,山上、海邊、街口、古城、大漠、小鎮(zhèn),能去的地方都去,可以嘗試的新鮮事都帶他去嘗試。
在外玩累了,回家就會給他和父親煮一壺藍山咖啡。
咖啡經(jīng)過她纖細的指尖注入到無聲的咖啡里去,煮出帶著濃濃親情的咖啡香,喝一口便是母親的味道,家的感覺。
父親也常常賴著她,要她給他續(xù)咖啡。張悅寧也賴著她,要她給他講故事。
張悅寧原本以為這樣便是天底下最好的父母,最好的家。
父母的愛一度讓他感到生而幸福。
可是卻不知道什么時候起,這一切都變了。
張悅寧的眉頭蹙在一起,心里萬分絞痛。
他的父親在生意場上認識了一個女人,這個女人和他的媽媽是兩個類型。
她在商場上如魚得水,她為了得到父親張伯生也用盡了手段。
父親張伯生一開始并不為之所動,后來慢慢地沉陷在那個女人設(shè)置的迷障里。
十幾年相伴抵不過一場刻意豪奪的迷醉。
按照父親張伯生后來的話說:“那時是自己鬼迷心竅了,這一生中做過做錯的事情。”
但是他親愛的母親卻等不到這一聲懺悔,她終究是抑郁成疾,最后死在一個風(fēng)雨交加的夜晚。
而母親去世前也沒見到她深愛的丈夫,張悅寧深深記得,母親像一個幽靈一樣躺在床上,身上沒有一點光亮,眼眶深陷,眉頭緊鎖,干裂的嘴唇一張一和,沒有聲音,兩行淚汩汩而落。
張悅寧靠近母親,母親的手就死死拽住張悅寧的胳膊,然后漸漸安靜下來,那只手撫摸著張悅寧的頭發(fā)。
“寧,媽媽好像再也不能為你煮咖啡了。”
“不,媽媽,你一定還可以。”張悅寧泣不成聲。
“以后一定會有人給你再煮藍山,你一定要好好的聽你爸爸的話,媽媽太累了,需要休息一下。”
她的淚水滴落在張悅寧的手背上,灼傷著他稚嫩的皮膚。
“媽媽,我不要聽爸爸的話,我要聽你的話,我喜歡你煮的藍山,我喜歡你煮的藍山……”
無論張悅寧怎么哭泣,都無法再挽回母親的生命。
她也許真的累了,她也許真的需要休息了。
窗外雷聲轟隆,雨水傾盆而下,天地間一道閃電劈開黑夜,張嫂去關(guān)被狂風(fēng)拉開的窗戶,窗簾滿屋子飄來。
隨著一聲“媽媽走了”,張悅寧的母親死死地閉上了眼睛。
張伯生在風(fēng)雨交加中趕來,身體空空,滿身愧欠,恨不得飛起來,可永遠也不能再聽她說一句了。
“媽媽,媽媽,媽媽你不能走啊,你走了誰給我講故事啊,誰陪我玩啊,我不要聽爸爸的話,我討厭他,我討厭他……”
“我討厭他,我討厭他……”張悅寧喃喃自語。心越來越痛,仿佛萬只毒蟻在啃食。
抹了一把淚,將心情努力藏好。
這樣的夜色里,這樣的呢喃太多了。
“為什么我愛的人都會離我而去,是我做錯了什么嗎?”張悅寧坐在地毯上,雙手抱住自己。蜷縮而臥。
手機響起,張悅寧沒有理睬。
手機再一次響起,張悅寧起身去接。
原來是夏雨涵的來電。
“她這么晚會有什么事情?這個女孩,這個女孩的眼神,背影,神情……”
“喂,夏助,這么晚找我何事?”
“張總,謝謝你!”
“為什么?”
“因為你陪我吃飯!”夏雨涵撥弄著頭發(fā)。
“就為這個?”
“這個對我來說很重要。”
“很重要?那以后都一起吃飯吧!”張悅寧一個甩手將手機貼在耳邊。
“對了,你住在哪里?我是說你的家住在哪里?”
“城市的角落里,蘇南元路,你不知道的地方。”
夏雨涵趴在床上,一只腳擱在枕頭上,一只手輕拉窗簾,調(diào)皮的有一答沒一答。
晚風(fēng)輕輕地吹進小洋樓里,濕濕涼涼,是雷雨后夏夜特有的清新感。
長篇小說,持續(xù)創(chuàng)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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