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輕擊鼠標,將最后一封工作上的郵件在下午4點59分發出后,我默默地數著下班前的最后60秒。在這短暫的空白時間里,我猛地想起了上周四快遞小哥寄存在單位保安那的包裹。因為這些天工作上瑣碎的事情太多,好幾次都忘了拿。
從保安那取走了包裹,我隨即坐上了回家的公交車。除了防水袋上沾著的泥巴鮮明地提醒著我,近來S城的降水天氣較多之外,這個包裹并沒有什么特別的地方。我很想知道是誰寄來了這件東西,于是,去看防水袋上貼著的地址標簽,發現上面并沒有留下發件人的地址,只有一行小字——古軒閣·陳老板祝“生快”。
“呦?還‘生快’吶?我這生日都過完了呀。”“陳老板?這又是哪個陳老板呢?”
看著這行小字,我心里反復琢磨著,搜索著近兩年來屈指可數的全部記憶。
幾年前,從南方省的G城回來后,我定居到了北方的S城,找了一份頗為安穩的工作,每日朝九晚五的節奏與這座城市的格調渾然地融為了一體,讓我徹底告別了冒險般的生活。
從單位到我家,公交車沿途需經過15個站,起碼要走上一個多小時。我手里捧著陳老板寄來的神秘禮物,看著車窗外熟悉的一切,無數急著回家的上班族們騎著電動車穿梭在擁擠的道路上,車筐里放著有待成為晚餐的新鮮食材,有的還帶著剛從幼兒園接回來的孩子。對于幾年前東奔西跑的歲月來講,這樣的生活已經讓我感到無比安逸了,甚至舒適得有點過份。這期間,我試圖去平抑內心各式各樣激蕩的想法,混入這個城市擁擠的上班人群中,與他們一同琢磨著“油鹽醬醋”,有時,就連苦心思索如何破解生活難題時眉頭緊蹙的表情似乎都是一模一樣的。
在這樣的日子里,除了工作上必要的應酬之外,我幾乎深居簡出,一來覺得多余的社交無趣,二來微薄的收入也支撐不了太多的物質生活,覺得還是宅在家里性價比較高。因此,幾乎沒有參加過什么社交活動,也沒有結交新的朋友,自然也就不會認識什么“陳老板”一類的人。
還有兩站地到家,突然下起了雨。S城的夏天很愛下暴雨。而且,不同的城區下雨的節奏還不一樣,這就讓人防不勝防了。
幾聲炸雷過后,豆大的雨點從高空密集地俯沖下來,砸在人們的頭頂上。場面頓時緊張了起來,人們狼狽地抱頭鼠竄,就近躲避著暴雨。一輛送外賣的電動車在急速轉彎的時候撞上了迎面駛來的山地車,騎車的男孩和送送外賣的小哥都摔得不輕。公交車緩緩駛入站臺。下車的時候,我將陳老板的禮物頂在頭上,一路跑回家。
這次的暴雨并沒有像平常那樣馬上就停,雨越下越大,天色也暗了下來。我頓覺得屋里悶熱,于是走到窗前,將窗戶開得很大。瞬間,涼風夾著空氣中濕潤的水汽吹了進來。我一屁股坐在書桌前,長舒一口氣。書桌就挨著剛剛打開的那扇窗戶。
我將包裹放在書桌上,慢慢拆開最外層的防水袋,當我將快遞盒打開的時候,一個破舊的本子出現在我面前。借著臺燈昏黃的燈光,我開始仔細端詳這個本子。翻開來看,泛黃的紙張有不少頁都殘破了,我斷定這似乎是個日記本,因為寫日記的人并沒有規規矩矩地按照日記的格式去寫,而且本子里不時還夾著幾張黑白老照片。正覺得此事蹊蹺的時候,我發現快遞盒里還留有一張卡片。我將這個破舊的日記本放在一邊,拿起那張卡片,上面寫著:
大導演,最近還拍片兒嗎?這可是個好故事,你一定喜歡。——古軒閣·陳老板
卡片的背面留著一個電話號碼和地址。
“大導演?陳老板?”我細細地琢磨著這兩個詞兒,再次陷入了搜尋記憶的狀態。
起初,在包裹防水袋的地址欄上看到發件人的署名是陳老板的時候,我還在懷疑是不是誰寄錯了快遞,或是因為重名而恰巧寄到我這。可是,當這兩個詞突然聯系起來的時候,我腦海里觸電一般地瞬間閃過了一個人。
我于是拿起手邊的電話,撥通了卡片背面的電話號碼。
“喂,哪位?”
“原來是你啊,陳老板,我們真是好些日子沒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