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被)隔絕在外

笑笑和笑笑的媽媽搬家的前一天,笑笑在放學的時候拉住了可方,可方以為笑笑想要和她講些什么東西,但笑笑停頓了一下,認真地眨了眨眼睛,又認真地看了看可方的臉,忽然笑了。笑笑說:

“可方,我喜歡吃你做的牛角面包。”

笑笑和往常一樣與可方一起肩并肩慢慢走回家。夏天日光褪去的很慢,可方和笑笑很有默契的都不著急。可方喜歡和笑笑待在一起,就像可方喜歡和莫方待在一起一樣,氣氛安靜、平淡,像空氣一樣。可方不喜歡別人離她太近,笑笑和可方肩并肩安靜地走回家去,揮手告別,上樓,每一步的距離都恰到好處。

可方的床頭柜有一碟牛奶和一小塊牛角面包。可方把書包掛在門后的掛鉤上,輕輕關上門,盤腿坐到床上,端起裝有牛奶的小盤子。可方喜歡一口吞,把面包整個放進嘴里,再把牛奶倒進嘴里,不拒絕、只是慢慢泡著。莫方笑她這個樣子很像猴子,可方倒是覺得無所謂,面包只有那么一點大。

可方邊吃邊想,我過一會要去做兩個,一個給莫方,一個給笑笑。還要配上兩盒牛奶,兩小盒,不用太多。

可方邊看書邊吃東西,不然手就會閑到去擺弄自己的頭發。笑笑說過可方,書里夾著頭發會讓人看了不舒服。可方回嘴說自己的書不會讓別人碰的。但笑笑是個讓人舒服的人,可方喜歡這一點,所以可方還是笑了笑表示接受了。可方自此便認真起來,書里再沒有頭發,但多了一些牛角面包的味道。

可方向笑笑借過書,笑笑的書很干凈,什么味道也沒有。但這有些突兀。書總是會有味道的,新書會有油墨味,或濃或淡,有的甚至有些刺鼻,但總歸是有味道的;所以沒有味道的書讓可方感覺有些不安。也可能是我忘記了,可方安慰自己。但可方仍然清晰的一部分記憶里,笑笑的書是確實沒有味道的,就和笑笑一樣。可方再仔細一想,就連輪廓也有些模糊得值得懷疑了。

笑笑一直很喜歡撕著可方的牛角面包,蘸著牛奶吃,可方是知道的,這一點莫方和笑笑一樣。除了這一點,莫方和笑笑還有很多地方一樣。可方什么時候冷笑,什么時候難過,什么時候再看書,什么時候拿著書發呆,莫方和笑笑都是不知道的;但是莫方和笑笑對于可方什么時候打算做牛角面包很是清楚,可方對此哭笑不得,不知是不是“牛角面包即將出現”有時候會浮現在自己臉上。

但莫方和笑笑又有一些不一樣,笑笑會皺著眉對一些事情指手畫腳,甚至破口大罵;而莫方只是起初好奇地看著,看到令人惡心的事情時候不再笑,轉身頭也不回地走開。沒有人和可方一樣,可方會從頭到尾靜靜地看著,盡管有些時候頭皮發麻,手腳變軟,不像是害怕,而是刺激。就像看著自己從小就結識的品性優良的朋友,外表懂事乖巧,但心狠手辣,無所畏懼。最終從內而外地腐爛,甚至連帶著和自己有一絲一縷關系的人一同腐爛。

有些人克服恐懼的方法是尖叫,或者暈厥,可方只是覺得悲哀。

當什么事情都往悲慘方面去想,可方覺得自己和那些毒瘤之間多了玻璃,而且這層玻璃越來越厚。可方越想幫助那些可憐人,這層玻璃就越厚。

全世界都被隔絕在外,只有可方被困在里面,無能為力。

可方控制著自己不去可憐他們,不去為他們的悲慘哭泣,可方告誡自己“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告誡自己他們是冰冷的,而自己這里足夠暖和。可惜的是可方從未成功,身外的玻璃只是越來越厚。

可方有些著急了,跪在地上,雙手合十,開始虔誠地祈禱他們能更加邪惡。

可方等待著他們的破壞,期望著他們的破壞能快于自己遠離的速度。可方試圖和他們交流,想象著那些模糊的身影撲向自己。可方想,我會張開雙臂歡迎你們,擁抱你們。可方漸漸沉睡,玻璃破碎的清脆聲音也叫不醒她了。

在可方的夢里,莫方和笑笑在吃牛角面包。可方夢見自己被迫和很多個自己分開,并沾上了牛奶。可方在最終的閉眼之前看到笑笑和莫方都在高興地笑。可方看見他們在笑,自己也很高興。但可方閉著眼想了想,好像和笑笑不一樣,莫方沒有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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