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的小時光

一個人太久了,于是有朋友的時候總是想炫耀。比如我。

很早的時候,媽媽就結婚了,由于老實憨厚,經常被奶奶欺負。20出頭的她也無人指望,于是待自己的子女出生后,她總是一遍又一遍的重復著:“記住,這世界上任何人都不值得信任,除了親人。”

這大概是我早期選擇孤獨的緣由——信了媽媽的邪。媽媽的教誨印在我腦海中,在生活中無數次被應驗。唯有家的溫暖才讓我覺得心安。

小學時手上很是拮據。平時不吃早飯的時候偶見零花錢,那就像是發跡了一般,能從早上開心到睡覺。有時候我為了拿到零花錢故意晚起,故意抱怨媽媽的早飯難吃,然后一雙眼睛緊緊盯著媽媽,看她是否會拿錢給我。當然是給的,因為她愛我。每天天不亮早早起床熬粥的母親,她的那份苦心我小時候是未曾感受到的,任性而自私地說她做的飯難吃,只為了自己的小心思,這狡黠的我和操勞的母親喲!

因為零花錢總是少的可憐,所以那時我一般很少在同學面前花錢,更不要說去大家常在課后去的麻辣燙小店了。我就讀的學校是當地比較好的一所小學,所以稍有些經濟能力的家庭都想把孩子往這學校塞,于是我的小伙伴們似乎總有花不完的零花錢,而我為了逃離這窘境,開始了常年去書屋只看不買的消遣。所幸住的小鎮不大但重視教育,總人口不超過十萬的地方,但是卻有大大小小的書店好幾家。年紀小小的我進入書店,開始往往會無措地四處張望。首先要找一個不容易有人經過的地方,這樣就不會有推銷員過來趕我走了。然后要去找故事書,我那時對故事書一類的很感興趣。開始是一個人孤獨的開始,后來因為這習慣竟然漸漸有幾個小伙伴脫離了吃麻辣燙的隊伍,轉而和我一起看書。于是,即使被管理員發現被勒令離開我也不會覺得不好意思了,因為有兩個人一起承擔。那時候我很愛看故事會,但書中內容都很長,一個故事有時要輾轉幾個書店歷時一周才能看完。不過每每看完就覺得渾身輕松,話也變得多了起來。那時候,開心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

回想小學的時光,學習是輕松就能搞定的,生活中也是無憂無慮的,生活是一幅云卷云舒的風景畫,恬淡而自然。

進入初中我離開了家鄉,小鎮還是稍顯落后,我考去了繁華的都市,那是座有著“最適宜人類居住的城市之一”之稱的城市。一個最小號的行李箱,裝下了我所有夏天要換洗的衣物和我的工具書。一輛火車開過來,親人淚兩行,我亦心惆悵。坐到車上緩過神來,我告訴自己:是真的離開了!一年都要見不到爸爸媽媽了,盡管我已經12歲,但是那是心智好像完全未開化,頓時恐懼擒住了我小小的心,擰著心讓我一陣陣疼,淚水就暈開眼眶了,心里一遍遍地說著:“我還沒準備好呢!之前說的想離開家都是氣話,我就是生氣昨天我和姐姐吵起來你們幫姐姐說話,可我沒想過要離開你們啊!”當時坐在我旁邊的人滿臉好奇,問了我來龍去脈后就笑笑說沒什么。沒什么?這對我來說簡直就是天塌了。我能用我小小的軀體撐起一片天嗎?

我可能是太愛他們了,于是剛過去時倒是把自己的生活安排得井井有條,每天什么時間要睡覺、什么時間要去學習我都計劃好,滿腦子都是要考班里第一然后讓他們把我接回去。結果考試成績出來時我是班里第二,雖然不夠理想,但想到入學時的成績我也覺得這是巨大的進步了。只是這樣在外生活著,處處都沒了父母的影子,于是這段記憶的保存也特別吃力。一個人在外的時光總會特別吃力,無論什么年齡段。冷暴力、語言攻擊以及攀比都是初中生活必不可少的。大概是被這些嚇到了,我的膽子開始變得很小,一邊小心翼翼地生活著,一邊是對父母殘忍放養的埋怨。我依舊是很孤單的,既因為自己的拮據小氣,也因為我的孤陋寡聞。上了初中我才知道還有檔節目叫快樂大本營,還有個人叫杜海濤。小學時怎么沒聽人提起過呢?由無知帶來的別人的嘲笑和內心的自卑幾乎要把初中的我吞噬了。可是即使是這樣惡劣的情況,在中考時我還是以班級第二名的成績考去了更遠的高中——位于一座急速生長的城市,結束了我初中三年異地求學的噩夢。

如果這就是終點,那么我發生轉變的原因是什么呢?于是,即使是考上重點高中也依舊沒能終止我的痛苦。我的苦難依舊還在。我依舊無知,依舊自卑,并且從心底里生發出一種對學校深深的厭惡。要是你也經歷過那種一個人的心酸,你或許就能理解我了。這并不難懂,在學校住宿,于我就是在逆境中求生存,逆境走的多了,人難免會筋疲力竭。直到后來我才知道,我厭惡的不是學校,而是厭惡集體出行,怪就怪生命早年的歷練中沒有遇到溫暖的人,我由初中時期接觸到的冷酷的人形成了一種對學校的偏見。

高中不善言談儼然成為了我的巨大路障。高中不再是個好攀比的階段,但是該有的溝通技能我卻幾乎沒有,實誠得一如趙小刀的我,不知刺傷了多少人,也不知讓多少人對我敬而遠之。那時候孤獨苦悶極了,我于是照舊去了圖書館。書在我的生命中扮演著朋友乃至父母的一部分角色。很多時候我都顯得很固執,但唯有看書時是虛懷若谷的,聽得進書中的一切勸告,也慢慢在書中發現自我了解自我,并了解他人。

高中我的成績依舊很優秀,最后幾乎可以說是如愿以償去了心儀的大學心儀的專業,也完成了父母的夙愿。

這飄零的生活讓我體會到生活之艱辛,于是愈發理解了父母;這飄零的生活讓我見識到了人性的丑惡,因此我開始更多地對身邊的人好。高中在困境中的我,幸運地遇到了三兩個知己,每當我對這世界感到失望時他們就會提醒我:我還在呢!那時候于是挺了過來。

現在,讓我跟你好好聊聊一個人生活的細則吧。一定要有一個朋友,只要你能對一個人敞開心扉,其他的就都不難。你要找一個溫暖的人做朋友,同時要對她好,就像我一般對她好。那些最難熬的生活里,總還是有一兩個人的存在,提醒我們這段時間的過往。他們是我們時間軸上的重大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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