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術師的故事之故人

圖片發自簡書App

我從一個城市到另一個城市,周而復始的在做一項工作,那就是變魔術。

魔術師,對于大多數人來說,是一項神秘的工作,要有靈巧的雙手,和反應敏銳的思維,要知道觀眾喜歡什么,要看什么。

而我在這許多年來,對于這些了若指掌,因此,我所到之處都會受到大部分人的歡迎。

可是,我毫不謙虛的說對于同行,我應該算是個勁敵。

這個道理對于任何一項工作來都是一樣的,同行是冤家,沒錯,我對于這種情況有著非常深刻的體驗。除非我有一天不再做魔術師,不然,所有的同行們都會以我為敵,因為我到達,他們如臨大敵一般,收入大大折扣,所以,我有時也是很內疚的,只是,為了某些原因,我沒有辦法改變。

我搭乘的火車晚點了四十分鐘,當我收拾好自己的行李下車時,來接站的人已經等得有些不耐煩。

那是個個頭不高,留著小絡腮胡的瘦男人,棕色的頭發上頂著灰色的寬檐涼帽,已經戴了多年的樣子,邊沿已經磨毛了。

他年紀大約有四十歲左右,手里舉著個木牌子,牌子上畫著一頂禮帽。

一下車,我就看見他正順著車窗一個車廂一個車廂的向里眺望,臉上全是汗,我向他走去,他根本沒有注意到我,還是在向車廂里看,然后一腳踩在我的皮鞋上,這才一面忙不跌地說著抱歉,一面抬起頭來看向我的臉。

“很抱歉,車晚點了,讓你久等了。”我一面說一面向他彎了彎腰。

他這才知道我就是他要接的人,但是他還是謹慎地問了一句:“請問你就是魔術師?”

他上下打量著我,一雙淺棕色的眼睛里閃現著不太相信的神色。

“怎么?只有男人才更像魔術師嗎?”我笑道。

“哦,不,我不是這個意思,其實,老實說,我在來以前,還真以為自己來接的就是個男魔術師呢。好吧,對不起,請跟我來吧,我來替您拎箱子。”說著他彎下腰來接我手里的小皮箱,我謝絕了。

于是,他在前邊帶路往車站外面走去。

“不要著急,請先擦擦汗。”我在他背后說著拍拍他的肩膀,遞過去一張紙巾。

“謝謝。”他回了一下頭,伸手接過去,剛要擦,那張紙巾變成了一朵花,他驚訝地回過頭來看看我,看看花。

突然,我覺得,也許我不該跟他開這樣的玩笑,可能還是嚇著他了。

“別吃驚,只是想讓你放松一下,別太緊張了。”我帶著歉意地向他聳聳肩。

“謝謝,這法子太高明了,我,還真沒有這么近的距離看過魔術表演,您真是個厲害的人。”他說著轉回頭去,手里那朵花又變成了紙巾,他拿在手里不知道該不該用來擦汗。

車站外面停著一輛白色的小車,他走過去打開車門請我上去。

現在是七月份的天氣,熱日如火一般炙烤著這座古老的城市。

車停在大停車場上,被烤了這么一段時間,整個車廂里就像是個大蒸鍋。

我們上了車,他坐在司機的位置上開始不斷的冒汗,一面飛快的打開空調。

他回頭看看我,從一旁的小箱子里拿出一瓶水給我。

“今天太熱了,好幾天沒有下雨,請先喝些水吧。”他試圖化解一絲尷尬,我只是笑著接過來。

“對不起,我很容易出汗,可是我看您是一點汗也沒有。”他開始倒車,“而且,看您穿的也,不涼快。”

“我是不怎么太出汗。”我低頭看看自己身上黑色的長袍子,不知道要怎么跟他解釋看起來就會很熱,但實際上,我沒有覺得一絲熱的衣服,“這衣服也是穿習慣了,一年四季都可以。”我不善于表達,這句話在他聽來,可能是覺得我是個窮鬼。

他又看了我一眼,才又回過頭去將車開出停車場,向著大馬路穩穩開去,空調口吹起了涼風。

“您喜歡聽音樂嗎?想聽嗎?”他側側頭問我,從后視鏡里看了我一眼。

“我喜歡在路上聽著音樂看風景。”我說著望向窗外。

這下說到他的心上了,他打開音響,傳出美妙的音樂,他跟著音樂輕聲哼唱起來,不一會兒,又覺得可能有些失禮,才住了口,再從后視鏡看我一眼,見我沒有不耐煩的樣子,又低聲跟著唱。

這個城市我曾經來過,認識了一些有權有勢的人,這次來,也是有個人花了大價錢請我來給他岳父的七十大壽表演,想起來也有好幾年的時間,可是看上去,這里并沒有太大的變化,只是遠處多了幾幢大廈,不過令我欣賞的一如既往的干凈整潔卻是我最欣賞的地方。

我不是個給錢就會表演的人,但是這個人不同,他很尊敬我,對于我的表演給予了相同的回報,但不是有些人總拿我當街頭買藝的人,用兩個小錢來打發我。

開了一個多小時,一直到效外才停下來,這里的空氣還算好些,沒有了城市的汽油味。

車停在一處別墅的庭院門外,高大的黑色圍欄里是修剪的整齊的花園,齊整的草坪,高大的花木可以看出它的的主人是極愛這里的,被綠色簇擁的白色別墅沐浴在陽光下,藍綠色的隔陽玻璃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若大的院子里,一些在這里工作的人正在忙碌著布置今晚的會場,處處張燈結彩的倒也是一翻頗為熱鬧的景像。

司機給我開門時,他的主人正好衣著光鮮地從那座別墅里走出來,他還是以前那樣神采奕奕。

等我下了車,他遠遠的就笑盈盈的沖我打招呼:“嗨,魔術師小姐,您終于來了,大老遠的把你請來實在不好意思,好久不見了,還是這么年輕啊,還好嗎?”

我快走過去跟他握手:“你也是越來越精神,倒像是三四十歲呢!”

“哈哈,謝謝你這么看得起我。”他笑著,光潔的臉上看不出歲月的痕跡。

他引著我走進他豪華的小樓里。

“時間有些蒼促,今晚的晚宴,還得麻煩你多多盡力。”

當我們坐在他的茶色的真皮沙發上時,他很客氣地說著,他的傭人遞給我一杯冰咖啡。

“這個自然,有機會替您效勞是我的榮幸呢。”我搖了搖咖啡杯,從里面冒出熱氣來。

他看看我的杯子,歉意地說:“對不起,我忘了你喜歡喝熱咖啡。”

“沒有關系,只是習慣了喝熱東西。”我放下杯子時,他的傭人還在愣愣地望著我,又看看那杯子,一臉的不可思議。

我看看房間的四周,幾十坪的大客廳整體白色,天花板懸著掛了晶瑩剔透的水晶的吊燈,四邊是白色的花紋雕刻,壁爐上方是一副名貴的油畫,價值不菲,另一面墻上整個木架上都擺放著古董玉器,單單這些擺設都足以彰顯他的闊綽,更別說其他的家具了,一大間客廳被他的寶貝占據了大部分地方。

“你又添了這么多寶貝?嘖嘖,到底是有錢人,真讓人羨慕。”我一面贊嘆地說著,一面走到一個石雕邊去看著這種手工刻成的藝術品。

“不過一些小玩意兒,要羨慕的是我,你一翻手,就奇妙無窮,哪里像我們,流血流汗不討好,你這樣自在的生活倒是我盼望的生活呢,說句你不愛聽的話,你要是愿意,會比我勝之千萬倍也有余。”他依著壁爐感嘆著說。

“那么,咱們換換?”我笑著看向他說,他趕忙擺手:“我可沒有你這個本事。”說完,我們相視而笑。

這時,他漂亮的妻子從樓上下來,一身性感的裸色半透明長裙恰好地垂在纖細的腳踝處,包裹著她姣好的身材,只是面容多了些人工的痕跡,一直用很傲慢的語氣跟人說話,是我不喜歡她的特征之一。

“哎喲,貴客到了,不好意思,換了衣服才敢下來見客呢,讓你久候了,昨天就聽七哥說你要來,念叨了一晚上,今天一早就起床了,說是你要來,飯都吃不好呢。來來,讓我看看你,哎喲,還是沒什么變化,還是那么靈秀啊。”她故做親熱地挽著我的胳膊坐到沙發上去,無論說話的語氣還是舉手投足都帶著一些故意,讓人有種不踏實的感覺。

她身上的脂粉味讓我受不了,將胳膊從她的臂彎里抽出來說:“是嗎?那我真是受寵若驚啊,你也還是老樣子,身材這么好,怎么也不像五十多歲的人啊。”我笑著說。

她的臉色立即變了一變,有些不高興的樣子也明顯的表現出來,女人永遠不愛聽別人說出自己的真實年齡,況且她還是這樣一個極其虛偽的女人,平時多是聽了大家對她的各種恭維,現在換我來說她不愛聽的,自然會不討她的喜歡,不過還好,她也不是我喜歡的那一類。

壁爐上面是個劍架,架子上放著一把古代的樸劍,看得出來這是男主人很喜歡的東西,這個劍架就是為這把劍專門訂制的,而且用料講究。

我想用手去撫,咫尺間指尖便感覺到了它的鋒芒,不再碰觸。

男主人見了忙走過來說:“這可是我的寶貝兒,是真品,是幾百年前的古董,你看劍鞘的紋路,劍柄紅寶石的光澤,還有。”他拿起劍來企圖將它拔開,可是,他怎么用力都沒能打開,有些不好意思。

我忙阻止他:“它既然不想見客,就別勉強了,也許它是怕生,我知道這是個寶貝,價值連城,放下它吧,別傷了你。”我笑著對他說,并真誠的夸贊著,他這才放下來,失敗的炫耀讓臉上帶著難堪的神色。

“它染過血吧。”我突然問他。

他有些詫意地回頭看我,一下子沒有想好怎么回答我,卻也知道我是什么都看得透的。

“所以,別輕易讓它出鞘,要留著它的霸氣,不然這就不是寶貝了,它的價值不在于它的年代和它鑲嵌的寶石,在于它的光芒。”我別開頭不再回頭看它,聽我這么一說,男主人則更加認真地去看那把劍,對它更是珍愛起來。

聽我們一再說話,他的妻子插不上嘴,終于還是忍不住站了起身向我們走來:“七哥,你也真的是,總是跟人家炫耀你的寶貝們,也不替人家考慮,坐了那么久的火車,還是該讓魔術師小姐休息一下才是,晚上還有得忙呢,沒有精神怎么成?”語氣里還是帶著習慣的嬌聲嗲氣,雙手環住了自己先生的臂彎一面扭過頭來看著我笑,一身素色的衣裙讓大紅色的口紅更為突出。

我回過頭來對她笑笑說:“還是太太會關心人,這個先生還是像以前一樣呢。”

男主人豪爽地笑著說:“對對,我就是個喜歡炫耀的人,忘了你剛下火車,真是失禮了。管家!帶客人去客房休息。你有什么需要盡管跟管家或者跟我說,我們盡力去辦,那么你就先去休息,晚宴前我會派人去找你的。”我點點頭,拎著我的箱子跟著年輕的管家上樓去。

在三樓轉彎處我聽到那那終于還是忍不住等我回到房間去便向自己的丈夫發脾氣。

“哼,她一來,你倒一下就來精神了,不就是個變戲法的嗎?至于那么讓你坐臥不寧嗎?你看看她什么態度,說我是五十多歲的人,難道她不知道我才四十歲嗎?她那么說是什么意思?還是想在你面前把我比下去好討你歡心?你們男人是不是都對這樣的女人感興趣!”

果然,穿的再奢華,骨子里天生的俗氣是遮掩不住的。

“住嘴!你再說一句我撕了你的嘴,你什么都好,就是沒有人品,要不是看在你父親還是個通情達理的人份上,我早十年就把你放進麻袋里丟進海里了,你最好給我懂事兒點,再胡說八道,當心我不顧夫妻之情!”男主人壓低了聲音也掩示不住憤怒,語氣里帶著的鋒利的刀刃讓人記得他是個貨真價實的狠角色。

“哼,你現在想把我丟進海里了?就像把你前妻也丟進海里一樣?好啊,你丟啊,夫妻之情?你什么顧過我們夫妻之情了?你也不用看在我父親的面子,也不用管今天是不是他的七十大壽,盡管把我殺了,算給他的賀禮!你回來,你去哪兒?”也許天底下只有他們夫婦連吵架都帶著殺氣,果真是一對兒。

主人留給我的房間也是別具一格,三面墻上掛著油畫,另一面是落地的大玻璃窗,垂著紫色的窗簾,窗前的小桌上的小擺設也都是些古董,男主人對于這些物件的投資似乎成了一種嗜好,在這上面花的錢遠遠超過這幢房子的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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