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Feb
前幾天我在報紙看到了MI6的招聘信息，我看了一下，工資竟然只有30000鎊每年，令人發(fā)指。
媽媽還不知道我離開了海軍陸戰(zhàn)隊。要是知道的話，她可能會瘋。
但是如果她知道我每份工作的具體細節(jié)，那就會明白在KM工作是我一生中做過最酷的事。
我還記得H第一次帶我乘坐專線到總部，在倫敦地底下密密麻麻的下水管道和地鐵線路中，竟然有一條是KM專門建的，我們從倫敦市中心到郊區(qū)只用了不到一刻鐘。這條線只供他們使用，四通八達，在每一個地鐵站都有一個專用的通道和小門，供特工們隱人耳目的跟蹤或者及時撤退。
更讓我久久不能合上嘴巴的，是他們那成群成群的飛機跑車和武器，安靜地停在巨大的水泥地上。每一個的身上都噴了銀灰色的KM標志。那和我襯衫袖扣上的花紋相同。
這里一定有一個機場那么大。我在落日下，站在高大的玻璃前，看了整整一個下午。巨大倉庫灰色的鐵門緩緩移動又合上。穿著藍色工作服的維修人員不停穿梭其中，檢測每一臺機器，在他們手上的清單上一個個打勾。
M笑了，看到我的反應和癡迷。H替我拉開門，側身等我先走。
“我們首先是，也最重要的是個紳士。”他說。
這就是KM Style。
除了上述的優(yōu)點，我還可以每天穿的像詹姆斯邦德。
當我舉起槍瞄準時，當我戴上眼鏡快速的破譯和獲得信息時，或者是當我一個漂亮的前滾翻和側身踢打倒對方時，我真的希望有誰能突然給我拍個照，看看我是不是比電影里的特工還帥。
KM的武器和高科技讓我眼花繚亂，但這好像只是部分的產(chǎn)品。一些體積較大的生化產(chǎn)品，比如氣體類或者爆破類都不在這兒。我疑惑怎么沒參觀到研發(fā)部門，M告訴我那是因為科學家們都在德國的科研所工作。
A親自為我授肩帶，就像騎士的加冕儀式一樣。我雙手接過槍支，看著儀器的正中心掃描視網(wǎng)膜，朗讀詩句來記錄我的聲音和震動頻率。我親眼看著M把我的信息錄入KM的系統(tǒng)，26個字母里，E將永遠是代表我的字母。
“等你準備好了。”M起身，離開椅子，拍拍我的肩，把電腦留給我。
屏幕上是我過去生活中所有留下的痕跡，出生證明，護照，出入境記錄，我的家庭信息，我的Facebook留言，我的照片，我在校時獲得的獎項。
我最后看了幾秒電腦屏幕上自己的照片，按下了刪除鍵。
哈利睜開眼。
藍色窗簾外是灰蒙蒙的倫敦天空，耳朵里涌來步伐聲和車流聲。
他盯著天花板，手中觸覺漸漸恢復過來。
呼吸，他命令自己。
5:17 a.m
夢里，哈利被汗浸濕的額發(fā)黏在頭頂上，被咸濕的海風微微吹動。他能聞到手上黏糊的血味、燒焦的肉的味道，鐵銹、鹽、牡蠣、皮革混成一團的臭氣。
躺在沙灘上的人睜大眼睛，睫毛顫抖，綠色眼珠濕潤，仿佛介于固體和液體之間。
他緊盯著哈利，瞳孔中央的褐色在擴散。
“你不許死！他媽的見鬼，快告訴我！”哈利立即扔掉槍，用手捂住胸口幾厘米深的槍傷。
那人的胸膛是幾個紅色血泡，和一團說不清的白色組織，微黃黏糊的脂肪像翻出來的棉花，和筋筋絡絡一起暴露在空氣中。
哈利的手用力按在那堆血肉模糊的上面，紅色的汁液從一顆顆飽滿的小肉球里溢出來。
艾格西以前問過他第一次殺人是什么感覺。
深呼吸，哈利提醒自己，他還保持著醒來時的姿勢。
房間里的一切變的明晰。被子輕柔的質(zhì)地懷抱著他。
哈利用手指順過頭發(fā)。清晨的風迅速地吹干了他的額頭，帶來一股薄荷般的涼意。
穿上睡袍，他利落地下樓，打開電臺，聽了會兒新聞。他想來杯伯爵茶。當沸水被染成深紅色，茶包的痕跡像錦鯉的魚尾劃過水池，哈利又深呼吸了一次，這次綿長而均勻。
沒有什么是一杯熱茶不能打敗的，哈利心想。
7：16 a.m
哈利的車緩緩停在71B的公交站臺對面。早晨，空氣寒冷，苔蘚上蒙了一層霧，一切都灰蒙蒙的，呼吸濕潤。還沒有醒來的城市很安靜，街的這邊是一些印度外賣餐館，玻璃門緊閉，色彩鮮艷的招牌倒映在他的車玻璃上
哈利看著窗外，他等了幾個紅綠燈，陽光慢慢傾斜的穿透他的玻璃。遠處一個中等個頭的女孩子不緊不慢地走下橋，重心往后傾斜著。她穿著正紅色的大衣，黑色高跟鞋，比起一個大學學生更像是一個已經(jīng)工作了的都市女性。
女孩是這街上唯一一個沒穿深色衣服的人。她走到對面的車站，她腳步規(guī)律，目不斜視，但用余光確認了路邊的男人都瞄過她。
哈利忍不住彎起嘴角。他的手指在車沿上拍打著。
早上好，真巧在這里遇見你。
哈利皺了皺眉。女孩拿出包里的新鮮熱氣騰騰的熱狗卷。
早上好，我送你吧，不，沒什么麻煩的，我堅持。早上好，你好嗎？早上好。閱讀材料看了嗎？
哈利搖了搖頭，車內(nèi)的暖氣讓人煩躁，他搖下車窗，給濕冷的空氣一條縫。
車后巴士巨大的引擎聲由遠及近，哈利看著女孩又出現(xiàn)在二層巴士的車窗里。
71B開到學校要17分鐘，她從車站走到教室11分鐘，在教室上課60分鐘，他整理課件3分鐘，被學生拖住5分鐘，走到圖書館7分鐘，在旁邊的COSTA買兩杯茶5分鐘。
車窗外的風景再次移動起來。今天得和她說話，隨便什么。他在心里這么希望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