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始在春天

清早就這樣醒了,突然聽到鳥叫,向窗邊望去,有兩只鳥兒也許是剛剛醒來,已經忙著歡快的對唱,撲騰著從一處枝頭躍去另外一個枝頭。

也許我的身體還沒有醒來,卻已經被我拖著要從房間走到花園里。我的眼里只有兩株玫瑰,是春節時候種下的,現在急著要去看看它的長勢。昨天夜里太黑,只看了個輪廓。一看才發現黃玫瑰已經長了蟲子,花蕾都被吃掉一半。我心里灰灰的,提不起勁來。

其實花園里滿滿的春意,茶花牡丹金錢草啊,都熙熙攘攘的,桂花樹也活了過來,枝頭掛滿了新葉。

突然想念廣州小區樓下的大葉紫薇,常常在散步的時候被它華麗大氣的落葉驚艷到,仿佛就連它這死亡的一刻也是最美的,根本沒有什么落寞悲涼一說。

清明回鄉,山上的野草已然不同了初春的那耀眼的一點一點的嫩芽,儼然已經長成了一大片,連路都沒入其中。走在前面的人需尋著一點痕跡,把兩邊的草用鐮刀子刮去,才漸漸顯露出那一條小道來。

突然發現今年大家少了爭吵。沒有再為怎樣才是正確的做法爭論不休。兩代人大大小小刮草的刮草,點火上香的也默默燒著。太陽有了一點辣辣的味道,草刮一聲聲下去,汗水劃過臉龐,無聲地跌落在土里。大家偶爾用家鄉話還說著死者往年的趣事……年輕人都笑了。

看著我父親拄著拐杖站在爺爺奶奶的墳前,開始想到我父親啥時候也可能就在這里的山間尋上一方地了……癌癥這五年,現在看來也不比便秘更嚴重。我找了個空檔問了長輩的姑姑們,他們答曰當然就是這樣,也可以跟爺爺奶奶葬在一起。說實話我對自己死后怎么安放自己還沒有什么設想,是不是骨灰往大海里一撒就完事了……這件事情怎么都覺得應該要跟父親本人討論一下才是上策。

臨行前,再詢問一下父親睡覺情況。曰睡好了、尿好了、胃口好了,只剩排便。人生無非也就這幾樣,吃喝拉撒睡。是不是都要到日子所剩無幾,才會回歸這中心。就像這野草的根一樣。

父親眼睛看著我良久,我幾乎懷疑自己眼花了。記憶中他沒有這么久注視過我。我回看過去,他的眼神非常專注。這樣的時刻,說了什么聽到什么都不那么重要了。

太陽落下在山谷里,透過云層折射出絢麗的光彩。這一天就這么結束了,也就這么開始了。我的第一次書寫,宛若鄉野外的樟樹投下的影子,前面的路上,誰也不知道會遇上什么,會遇上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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