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讀者》,僅僅有關美好——The Reader

我想我還是要為這個故事寫點什么。

不知道你是不是也有同樣的經歷,看完一部電影,不管過去了多久,聽到里面的配樂還是淚流滿面。

這個美麗又哀傷的故事,叫《朗讀者》。比起這種直白的翻譯方式,我更喜歡“The Reader”,兩個單詞,讀起來空落落的。

與世界上其他經典電影相比,《The Reader》算不上數一數二的一部作品,如果要我向你推薦電影,我可能也不會推薦這一部。與小說原著比起來,電影的情節安排較為凌亂,最終被刪減到兩個小時的正片中也遺漏了很多細節,所以如果單單只看過一遍電影,可能很難有深刻的感觸。但就是這樣一部不那么完美的電影,卻是我私心里最喜歡的一部電影。我讀過原著,看過沒有收錄在正片里的片段,了解了二戰時納粹在奧斯維辛建立的集中營。我從來沒試圖去解讀一部電影背后的更深刻含義,我閱歷尚淺,雖然感受得到那個時代背景下的悲劇,也不敢妄加評判。我在寫這篇文章的時候,也有意避開了對這些問題的探討,更多地去關注情感之美,人性之美。

很少有一部電影,讓我每當想起它,腦海中浮現出來的是一種意境,是一幅幅色彩鮮明的畫面?!禩he Reader》的畫面在色彩的運用上十分巧妙,前半部分,也就是米夏與漢娜在一起的那個夏天,整個色調十分溫暖,色彩鮮艷而且對比強烈,這也正是男女主角一生中最美好的時光。到了影片后半部分,色調變得單一、壓抑,美好的時光一去不復返,米夏的一生都籠罩在漢娜帶給他的陰影里。同時這部電影的配樂也是一大亮點,隨著情節的發展,鋼琴曲和管弦樂逐漸加入,聽起來安靜簡單的旋律,我卻能感受到微微的好奇與渴望,最后渲染出心痛和絕望。每次單單聽著一首首配樂,我都忍不住落淚,很難走出壓抑的情緒。

《The Reader》里,總有幾個畫面深深印在我心里,就像米夏的整個人生中,每當想到漢娜,腦海里總是這幾個形象:她套上長筒襪,她摸著一排排書時映在玻璃上的影子,她騎自行車時隨風飄動的裙擺。


2 days' trip


2 days' trip

我尤其喜歡他們倆騎車到鄉村度假的那段情節,那是全片最美的情節。漢娜穿著小碎花裙子,和米夏騎著自行車飛快地經過一片金黃的麥田,鏡頭拉遠,天空和麥田把畫面分成了淡藍色和金黃色,兩個人的身影越來越小,遠處傳來他們興奮的笑聲。他為了籌集這次度假的經費,賣掉了所有的郵票。他們一起吃午餐,老板誤認為他們是母子,米夏沒有解釋,卻徑直走到漢娜面前吻了她,眼神熱烈又堅定。那時他迷戀著她,為她朗讀,為她寫詩,他離不開她?!拔也荒軟]有你,只是想一想就會要了我的命。”“你能原諒我嗎,你愛我嗎?”對她的愛,他近乎乞求。

After the kiss

為了能與漢娜在自己家里共度一晚,米夏從商店給妹妹偷了一條牛仔褲,還給漢娜偷了一件真絲睡衣。這段情節在原著中有描寫,出現在了電影的刪節片段中。在米夏家里的那個晚上,電影里拍的也很美。米夏穿著小禮服,打了領結,漢娜也打扮了一番,穿著一件紗質的連衣裙,齊肩的金色卷發向后攏著。她局促地坐在菜肴豐盛的桌子前,大口吃著米夏端來的甜點,看著米夏不好意思地舔舔嘴唇,但米夏只是微笑地望著她。她看到盒子里那件精致的睡衣時便紅了眼眶,仔細地用手指摩挲著衣服的紋路。米夏父親的書房里,換好睡衣的漢娜像個小姑娘一樣興奮,她蹦了幾下,用手撥了撥散在肩上的頭發,轉了個圈。

這是米夏一生中永遠忘不了的時刻,那一刻,她不是那個比他大了21歲的婦女,而是他懷里的小女孩,他的情人。


米夏家的燭光晚餐


漢娜拿著真絲睡衣

漢娜喜歡聽米夏為她朗讀,米夏繪聲繪色的模仿會把她逗得咯咯直笑,聽到悲傷的情節,她會在米夏懷里傷心的流淚。她有個單純美麗的內心世界,聽到米夏朗讀《查泰萊夫人的情人》中做愛的情節,她皺著眉頭說:“這真惡心,你應該為此感到羞恥?!痹趩渭兊臐h娜眼里,書里應該都是美好的東西。

讀《丁丁歷險記》


讀《老古玩店》

在那次美好的度假里,漢娜和米夏路過一個教堂,漢娜被教堂里孩子們的歌聲吸引住了。當米夏發現漢娜時,她正坐在教堂的最后,淚流滿面卻又微笑地望著那群孩子,看見米夏,又輕輕地搖了搖頭,好像在感嘆這世上竟會有如此美好的東西。就因為這一個細節,以后不管知道漢娜曾犯過多大的錯,我都會原諒她。米夏后來把漢娜葬在了這里,也是希望她能在這里得到永遠的純粹與安寧吧。

實在忍不住安利一發,這里演技真的爆表

像上面這種前后有呼應的情節,電影里不只一處。米夏第二次拜訪漢娜,進屋后看見漢娜穿著藍色襯衣,松開了最上面的扣子,坐在桌子旁喝牛奶。而漢娜在搬走前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把裝牛奶的瓶子洗干凈。米夏與漢娜第一次爭吵,和好后,米夏為她朗讀了《奧德賽》。二十年后,漢娜用錄音機放出米夏寄給她的磁帶,第一句就出自《奧德賽》,“告訴我,繆斯,那位聰穎敏睿的凡人的經歷,在攻破神圣的特洛伊城堡后,浪跡四方。”漢娜不辭而別,米夏在她家中悵然若失,他搖晃著向后退,想找個什么東西靠著。米夏第一次收到漢娜從監獄里寄來的信時也是相同的反應,搖晃著靠在身后的書架上。米夏第一次見到漢娜的那天,天上飄著雪花,漢娜送米夏走了一段,分別時,她對他說:“Look after yourself.”八年后,漢娜被判終生監禁,米夏決定去探望她,走在通往監獄的路上,天空中飄起了雪花。在踏入監獄大門的最后一刻,他卻改變了主意,自此一別,就是二十多年。

“Look after yourself.”

電影最后,米夏帶著女兒來到漢娜的墓前,開始講述他守護了一輩子的秘密。“那年我十五歲,從學?;丶业穆飞希X得不舒服,有個女人幫助了我……”這時響起了影片開頭的鋼琴曲,鏡頭漸漸拉遠,米夏的聲音越來越小,直到聽不見。那一瞬間,我好像又回到他第一次見到她的那天,雨中朦朧的電車,昏暗的樓道,潮濕的地面,還有她的擁抱。他知道這個幫助了他的女人將成為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嗎?他們只在一起了一個夏天,她卻影響了他的一生。

這部電影由于某些大尺度的情節,國內所有視頻app上都是刪減了7分鐘的版本,我沒有看過這個版本,但這樣的刪減無疑會影響人們對整部電影的理解,那些片段中含有許多重要的細節,對于理清人物關系和理解男女主角之間的感情有很大的幫助。刪減過的電影不是一部完整的作品,反而更容易轉移觀眾的重點,從而忽略這部影片本身的價值。也有人說,電影中沒必要拍攝那么多性愛鏡頭,這點我并不認同。雖然性愛鏡頭并不是這部電影的重點,但也必不可少,一是它本身包含了許多重要細節,二是從這些細節里,人們能更好地理解米夏和漢娜之間的感情,往下發展的情節也更能打動人心,否則便不會有更加深刻的感觸。

《The Reader》是美麗的,也是痛苦的。我愛這部電影,既想反復地看,又害怕它帶給我的那種痛苦。越美麗,越悲傷,這是一個時代的悲劇。看刪節片段的時候,我從漢娜大口大口吃著甜點的鏡頭就開始忍不住地哭,我感嘆和惋惜她的單純和美麗,感嘆所有美好的東西最終都會逝去。影片里有一段原著沒有的獨白,是米夏對漢娜感情最深刻的表達。我不畏懼,我無所畏懼,受傷越深,我的愛也越熾熱,危險只會增添這份愛,讓它更清晰,更豐富。我會是你唯一的天使,你生命的結局會比開端更美麗,連對你敞開懷抱的天堂也會說:“只有一樣東西能讓一個靈魂如此完整,那就是愛情。”我姑且相信這世上真有平行時空存在,而在那個時空里,米夏和漢娜有著最美好的結局。

Happy End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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