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一晨
亮亮的一束光刺醒我的夢。睜眼,哦,天上明晃晃的太陽!糟糕,又起來遲了!
堅持晨間漫步的我近段時間就以它為擋箭懈怠了好多天。前功盡棄脂肪襲身,痛心疾首決定重振齊鼓。說歸說,接著又做了好幾天拖延的寒號鳥。唉,此刻太陽這么猛,反正遲了,干脆算了,我又想打退堂鼓了。低頭看看腰腹新添的贅肉,刻不容緩!我匆匆洗了把臉,拿著小梳子邊梳頭邊下了樓,穿過小區門外的公路。
公路上此刻人群絡繹不絕,那是晨練完畢的人陸陸續續歸來了。我快步走向常去晨練的公園。公園前面是一個不大不小的廣場,這兒成了附近菜農臨時的市場。油綠綠水靈靈的青菜煞是養眼,紅紅的蕃茄辣椒藩薯,紫的茄子帶露的葡萄,嫩白的藕加蓮子,胖乎乎的冬瓜,圓溜溜的金瓜,長條條的絲瓜,紅的棗,黃的梨,綠的無花果,還有花生啦核桃啦綠豆啦花椒啦……簡直是琳瑯滿目應有盡有,讓人眼花繚亂到不知咋辦才好。看看這個喜歡,想買;看看那個也喜歡,想買。只苦了自己沒有三頭六臂,瘦了自己癟癟的荷包。所幸這是農人自產讓人放心的蔬果,價格也適中。晨練的人回去時就順手捎帶一舉兩得。
我三步并做兩步跨進公園。一邊心曠神怡地作深呼吸,一邊東瞧西望。那個常在這兒練太極拳的老者,還是白衣白袿、鶴發童顏兼仙風道骨,還是不慌不忙有板有眼,一招一式已被他練到了爐火純青;長椅上,坐著幾對眉慈面善的老人,旁邊放著收音機,播著一些奇聞軼事,老人們一律不言不語,眼里有一點點走過滄桑的淡漠,也有相濡以沫的深情;那位穿的有點花哨有點招搖據說八十多歲了的婆婆還在石徑小路上不緊不慢地走著,腰間還是雷打不動地挎著一個音量大如喇叭的播放器,旁若無人地放著她們那個年代那些久遠讓人懷舊的歌;身材魁偉的大叔,豪氣地渡著大步,手里不聲不響搖著一把大折扇,路過報亭又旋即停下瀏覽;一年到頭都在公園西邊廣場放風箏的老頑童,此刻正靠在公園廣場的石階上,愜意地望著他那只碩大的風箏在公園上空的藍天上高高地飛,眼里是童真的向往與光茫;有健美的女子不時從身邊疾風走過,一道道行走的靚景醒了晨起瞌睡的眼;飛檐翹角的那個涼亭雕龍畫鳳,古色古香掩映在依依垂柳下,亭內銹跡斑駁的大吊鐘被興致極好的人敲打,發出沉悶的鈍響,料想它曾經也應該是古寺暮鼓晨鐘一般的渾厚洪亮;江邊那些專心致志的釣者此刻正興趣盎然地垂釣著他們的人生;隔三差五來公園江邊放生超度的僧者此刻穿著土黃長袍,引著一眾虔誠的善良信女,手敲木魚聲聲口中念念有詞,他們倒下的魚兒迅及從水里四散游開,躲在枝蔓的水草與叢生的水葫蘆間不見了影子,打開的籠子,鳥兒也四散飛走,又呼朋引伴復歸于公園里一叢叢綠意盎然的大樹,驚起一陣陣此起彼伏的鳥鳴;大樹兼草地的綠色背景板中,是一樹一樹的花開,一團團紅艷如霞,一片片繁花似錦,嫵媚成了畫,妖嬈成了詩……一樹樹花香鳥語,一樹樹如詩如畫,讓人浮想聯翩起席慕容五百年求佛轉世的那棵樹!
“叮叮叮叮”在這心醉神迷間,手機乍響,驀然驚覺:該回去了,遂走出公園,臨時菜場已消失得干干凈凈,仿佛不曾有過,除了天空明晃晃的太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