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藍穿著一身簡潔印著23號數字黃色喬丹運動背心短褲,出現在我家門口,看著一地的煙頭應該是候了有幾個時辰了,剛開家門抬頭下了被嚇了一跳。這就是上次冷凝兒說的麻省體育大學的。
他頭頂一片陰云,臉上一副陰天的表情看向我:“飛飛姐,冷凝爾在你這嗎,她又不理我了,送的花被她扔在了大門口”。
我暗笑:“你喜歡她?”
楊藍眼睛不眨回答:“當然”。后委屈:“但她一生起氣來真是沒完沒了,可真氣人呢”。
我笑:“這就叫可愛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如果你是個不相干的人,她何必動氣,我估計,你也氣不到她”。
楊藍思考了一下:“她在乎我我知道,但老吵架真是受不了啊”。
我說:“世界上沒有不爭吵的感情,只有不肯包容的心靈;生活中沒有不會生氣的人,只有不知原諒的心。感情不是游戲,誰也傷不起,人心不是鋼鐵,誰也疼不起,好緣分,憑的就是真心真意,真感情,要的就是不離不棄。”
遇到這么冷靜懂事說話有條不紊的姐姐,估計他也是傻了。站在那一直在反應我說的話。
我想了一下冷凝爾不會隨便動這么大的氣,笑著看向他:“你到底怎么氣到她了?”
楊藍突然變得吞吞吐吐:“其實,也沒什么打籃球你知道會有很多女孩崇拜,前天就收到了一張卡片而已,放在書包里被她看到了”。
我沉默看向他:“你知道冷凝爾現在23歲已經拿了文學位論文博士學位,她的學生有多少人仰慕她?”
楊藍空洞的看向我。
我淡淡道:“相愛之后,誰都無法保證不會再遇到更心動的人,更有錢、更好看、更溫柔,更符合期待、更懂你,你是繳械投降,還是堅貞不屈?所以,愛情絕不僅是沖動與激情,而是一份承諾 。愛上你,所以對你有承諾,因為這份承諾,再心動也會把心中的蕩漾,控制得波瀾不興。”
后頓了一秒:“如果控制不了自己,還是先不要招惹她,你知道人的真心受傷以后這種感覺并不好過,意志稍微薄弱點的都開始懷疑人生了,稍微不薄弱的也要經歷過幾年的人生的暗淡期,所以不要以為我們的所做的事都是小事,有時候確實對別人的影響很大,謹言慎行”。
我看向他:“其實你可以給他更好的世界觀”。
楊藍一臉的懊悔:“那我下面應該怎么做?”
漫長冗繁的說教后,我也覺得有點累了:“每個人都有她的情緒周期,嘗試去了解她的情緒,你最重要的技術點在于,分清楚什么時候需要錦上添花,什么時候,需要雪中送炭。”
楊藍點頭以示懂得。
楊藍剛離開,沒一會冷凝爾就來電話,我說:“你的麻省剛來我這找過你”
電話那頭沉默了三秒:“他真去了?”
我說:“差不多就行了”。
冷凝爾又沉默了一秒:“好,月飛飛我跟你說件事,你知道十一年前上初中時候一個被女孩騙了的同班小男孩寫的情書被貼在了黑板上,你當時給扯了下來鼓勵他說只要他變得足夠優秀肯定有比她更好的女孩喜歡他,后來他的確碰到了更好的女孩,并為了她努力了十一年,現在已經是某房管公司的高管,身下三套D市中心的黃金房產”。
時間太久遠,皺眉努力想了一下依稀記得好像有這么一回事,后點頭:“那很好”。
冷凝爾在電話那頭一哆嗦:“你就不好奇,他喜歡的那個女孩是誰?”
我納悶:“跟我有什么關系?”
冷凝爾繼續提示:“十一年前。。。”
我剛反應下來這個數字:“不會是騙了她的那個小女孩良心發現,棄暗投明,金雞變鳳凰?”
冷凝爾在電話那頭沉靜的吸了一口氣:“暫收一下你的想象力,月飛飛他喜歡的人是你”。
我吸了一口氣。
覺得,這事太有戲劇性。
故事里就像是一個突然來串場搭戲的,突然變成了主角,而且那個主角一點都不自知就成了一個主角,而且在別人故事里一做就是十一年的主角。這事我消化了足足三分鐘,反應半天后說:“你知道我和嚴俊馬上就訂婚了。”
冷凝爾:“他知道你要訂婚了啊,心里還有未解的結,他從初中通訊錄里翻到了你家的地址,現在正在去你家的路上”。
我納悶,我很注重隱私的,從來不隨便留什么聯系方式,從小學便是,因為搞得過于神秘月飛飛的老師一直覺得她家是住在火星上。
我說:“真的?確定不是你留的聯系方式?”。
冷凝爾:“好吧,他先打探到了我的電話號碼,月飛飛我是誰我是多么的富有同情心、善解人意和通情達理的女青年,所以我告訴了他你家的地址。”
我沉默:“你簡直太通情達理了。”
冷凝爾:“我還告訴他,你現在就在家里”。
感覺如果有一個鍋鏟,我馬上就會把它飛向她的對面。
然而,沒有鍋鏟,我吸了一口氣:“所以我馬上要處理一下這事”
冷凝爾叮叮道:“月飛飛這也是機會,你就不能務實一點,除了嚴俊你就真的不再不考慮考慮他”
我說:“你覺得我是這么見異思遷,花枝爛顫的人?”
冷凝爾:“這道不是”后虛了虛:“十一年啊,十一年為一個人拼搏努力的里程忍受的孤獨簡直不可想象,月飛飛我又重新相信這個世界上有愛情了。。。我知道你的脾性比較直接,那個你一會你下手和說話稍微輕一點哈”。
我說:“心里有數”。
冷凝爾:“回來匯報情況”。
我說:“嗯”。
十分鐘后,一輛豪華不知道什么牌子的黑色轎車旋風一樣停在她家門口,月飛飛對車牌確實有點暈。
車剛穩穩的停駐一秒,一個一身筆直黑色西裝的人從車里走下來。輪廓硬朗完全不是當年那個不知所措的小男生了。
他微微淺笑:“月飛飛?”
我勾起頭。身上穿的是白色短T配去年老媽從百貨市場上買的咖色棉麻裙,腳上穿的是早上剛要出去公園遛彎穿的休閑鞋,將雙手插在裙兜里:“你好,小明同學”。
他認真的看向我:“長發很適合你,你比小時候長得有些變化”。
我笑:“人都會變老的,特別是女人更經不起歲月的敲打”。
他皺眉:“不是,比以前更清俊了些”。
我傻。
一邊說著我倆一起向前走出幾步。秋日柳樹依依,墨綠的藤條浮在水面上,像少女洗頭的長發,俏皮的撥弄著水紋。
走了十幾步他突然頓下來:“月飛飛,你可能不知道,你確實是這幾年我前進的動力”。
我看向他笑:“你也終于成了那個優秀的人。”
他沉默的看向我:“我的優秀也是因為你”。
小明是個很直接的人,我覺得這個話題繼續談下去,肯定會拐向另一個不可思議的方向。覺得還是把話題扯向我們共同學習的藝術專業比較好,抬手說:“我……”
他說:“月飛飛,我喜歡你”。
我茫然看向他。果然還是拐到了那個不可思議的方向。
小明果然是長大了。成人長大的標志就是喜歡一個人就不會再遮著掩著,而是更明確的和別人表明。
我苦笑:“你是不是把我過于美化了,我也有自己很多的缺點,丟東西,愛忘事有時候脾氣不好的時候還愛打人”。
他不可置疑的看著我。
我終于成功把他嚇到了。其實在他來之前十分鐘心里曾想過一萬個拒絕又不太讓他傷心的理由。
十一年不是所有人都能熬過來的,打擊別人終究是不太好,后來想了想往自己臉上抹黑又不會傷及別人的自尊倒是個可取之道。
有些事情都需要有始有終的結束。雖然這個開始她自己都不自知就成了別人故事里的人,收場她也要收的漂亮點。
待他沉默了足足有一分鐘后,鄭重看向我:“月飛飛,在我的印象里你不是那樣的人。你打的人”他頓了一下:“應該都不是太好的人”。
我愣愣的看向他。
后眼睛投射向遠處的湖面:“我已經有未婚夫了,像你一樣十幾歲就開始喜歡他,可能比你還早幾年。雖然他現在還不知道什么是愛,可能也不太愛我,但我愛他就好。我們馬上就要訂婚了。”說到訂婚這兩個字,月飛飛的嘴角總會不自覺上揚一個弧度的嘴角。
她說她不知道他是不是愛她,其實連嚴俊喜歡不喜歡她她都不知道。
他說:“你很愛他”。
我問:“你怎么知道”。
他說:“剛才提起他你一直在笑”。
我摸了一下臉:“有嗎”。
他沉默看向遠方:“他肯定是一個比我優秀的人”。
我愣了一下說:“人和人之間沒有比較級。每個人都是獨立特別的個體,只是針對某個人才會變得意義不一樣而已”。
他微笑:“我倒想成為針對你那個比較特別的個體”。
我尷尬:“你知道。。。。”
他沉默看向我:“我知道”。
在不確定他知道不知道之前,我還是把他來之前寫在草稿上的一段話,委婉說出來:“其實……每個人的一生里都會遇見一個沒辦法在一起的人。很多時候,我們覺得那是無法抵御的強烈愛情,最后經歷錯過,悲痛分別,以為人生遺憾不過如此了。”
月飛飛看到遠處有幾個孩子在嬉鬧,嘴角有彎了一個弧度繼續道:“時過境遷,一晃好幾年,再回頭去看看那些荒唐歲月,竟要感謝當初那份不得已的選擇,因為開始懂得,原來“沒有辦法在一起的人”,其實就是“錯的人”。”
我沉默看向他:“陳家明,或許針對你,我確實是那個錯的人”。
陳家明凝神看向我:“月飛飛不要那樣說,你是個很好的人,我們錯的只是時間和緣分罷了。”
我微笑說:“陳家明,謝謝你”。
目送陳家明一輛不知名字的黑色轎車背影遠去,冷凝爾的電話像是裝了定時報警器一樣響起,問我:“怎么樣了?”
我一邊拿著電話,一邊看著天空刮過的一個塑料袋,苦惱說:“能怎樣,三套房子沒了真心疼”。
冷凝爾在電話那頭:“妹的,月飛飛你就跟我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