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最重要的職責就是推行禮教,要想四海受制于一人,必須區分等級,匡正名分,四方得以安保。天尊地卑,乾坤定矣,君臣關系不可僭越。周幽王、周厲王失德,倫理綱常敗壞,否則周文王、周武王開創的體制便得以綿延。晉之三國列于諸侯,乃天子許之,周天子自己敗壞了禮教,所以天下英雄豪杰相雄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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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子養士,恩惠天下。士人可以用才干整頓綱紀,若不加以選取,就同商紂王一樣,是個藏污納垢的主。登徒直賄賂公孫戌,讓其勸諫孟嘗君別讓他護送象牙床,怕賠不起。公孫戌對孟嘗君說:國家之所以把相印給你,是因為你能振達貧窮,存亡繼絕。您剛到楚國,就接受象牙床,那還沒去過的國家怎么辦呢?司馬光評價孟嘗君能用諫。茍其言之善也,雖懷詐諼之心,猶將用也。
廉頗自是趙將,有攻城野戰之功,不忍藺相如以口舌而位居其上,相如不與爭列,舍人皆以為恥。相如說,我連秦王都不怕尚能廷叱之,獨畏廉將軍哉!強秦所以不敢加兵于趙者,因為我們兩個人在。二虎共斗,勢不俱生。廉頗聞之,負荊請罪。
張良身為高帝謀臣,應知無不言。已經聽說諸侯要謀反了,非等高帝有所察覺才進獻忠言。因為高帝初得天下,數用愛憎行誅賞,勸諫也得等待時機。
禮之為物大矣。用之于身則動靜有法,用之于天下則諸侯順服。叔孫通制定禮法,尊崇君主,卑抑臣子,大抵皆襲秦之舊制,無敢歡嘩失禮者。帝曰:吾乃今日知為皇帝之貴也!叔孫通不過是竊取了禮之糠秕,依世、諧俗、取寵罷了。
三代圣王的治國之道各有千秋,但并不矛盾,都是醫治社會積弊,所處之社會不同,才形成風格迥異的治國之道。夏崇尚忠直,商崇尚恭敬,周崇尚禮儀,都是要各自彌補前朝的過失。道是不變的,但行道的方法可以有所不同。由是觀之,繼治世者其道同,繼亂世者其道變。
上天的分配賜予有其規則,享受大利益的人,不能再獲取小利益。接受高官俸祿的人就不能經營商業,靠力氣謀食。那些身居高位,憑借富貴的資本去和百姓爭奪利益,百姓哪里比得過啊!一面是奢靡成風,一面是煎迫愁苦,這才招致了犯罪和窮困。賢人不能像一般百姓一樣求財求利,應該是常擔心不能感化百姓,急忙追求仁義。就像易經說的,負且乘,致寇至。
大一統是天地動行的永久法則,古往今來共同的義理。百家學說方向不同,各有千秋,法令制度數變,百姓不知該遵從什么。罷黜百家,獨尊儒術,政令統一,法度明確。
巫蠱之禍,漢武帝逼死太子。壺關三老令狐茂上書說,父者猶天,母者猶地,子猶萬物。天平,地安,物乃茂成。皇太子乃皇帝之宗子,承萬世之業,江充本布衣之人,陛下顯而用之,銜至尊之命以迫蹴皇太子,太子進則不得見上,退則困于亂臣,起而殺充,恐懼逋逃。
劉演集結當地有威望的人,準備起事,推翻王莽。發動舂陵子弟,子弟們都很恐慌,逃避起來,說劉演這樣會害死人。直到大家看到劉秀絳衣大冠,皆驚曰:小心敦厚的人都這么干啦!心里才安定下來。
司馬光說:漢家之法已嚴,崔實仍覺得寬,因為衰世之君,率多柔懦,只知道姑息遷就,寵臣有罪也不懲罰。但各個朝代適用有所不同。孔子說:法度寬大,百姓就會松懈,一旦松懈,就需要用嚴刑峻法來糾正;施行嚴刑峻法百姓就會感覺到暴虐無道,一旦對政治不滿,就需要寬大的法度。二者相互補充,才是永世不變的為政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