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退休后,老王開始堅持每天晨練,就連家里添了大胖孫子,他也不愿意因為照看那小子而誤了哪怕一天早上的鍛煉。他想著,要再給自己爭取十幾年時間,雖然他并不覺得活著有多大生趣。
晨練的地點,一般選在隔了一條馬路的小公園,那里人少樹多,空氣好,對面樓的汪阿姨也常常一起來做個伴兒。老王十分喜歡這個愛絮叨的老女人,嗓門洪亮又愛笑愛鬧,總覺得她身上有一股子年輕女人的味道,勾魂兒。他打算找個時間跟汪阿姨告白,話該怎么說他都想好了。
他想,這個事兒不能讓汪阿姨的老伴兒知道,后來他又想,算了,這么大年紀,知不知道又能怎么樣呢?
上周,兩個人結伴去晨練,在馬路口上等紅燈的時候,老王腦子里翻滾著一會兒要說的話,斜著眼睛瞄了幾眼汪阿姨,覺得嗓子眼有點干,咳了幾聲,又使勁咽了一口唾沫。紅燈轉綠,汪阿姨往前走了幾步,一偏頭看見旁邊沒人,就停住轉身喊了一聲“老王”,老王一下醒過神兒,卻猛地看見一輛轉彎的小車略過,然后就是飛起來的汪阿姨。
汪阿姨沒了。
可老王還是能聞到她身上年輕女人的味道。他不再去馬路對面的小公園晨練。家門前去年新起了一個建筑工地,在小區路口堆了兩個墳包一樣的沙土堆,他覺得不吉利,一直看不順眼。現在他天天就在這兩堆沙子之間的空地鍛煉,那片空地只能容得下他一個人。
老王覺得踏實極了。
土堆一側長滿了荒草,另一側是出小區的路,早上能看到急慌慌的上班族去趕地鐵,里面有許多年輕水嫩露著半截子白花花大腿和肩膀的小姑娘,可老王從她們身上一點聞不到年輕的味道,這讓他不太高興。
但是沒關系,兩堆墳包一樣的沙土包圍著他,給了他異樣歡愉的慰藉,就好像汪阿姨飛起來時晃過他眼前的兩朵乳房,溫暖又有力量。
老王心想,要用自己意念的力量,詛咒這個工地爛尾,然后,將這兩個土堆永遠留在這里,最起碼留到84歲那年。
PS:故事緣起——每天上班路上看見的在沙土堆間晨練的大爺,百思不得其解,然后,都是瞎胡扯,和大爺一毛錢關系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