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載|《最后一個夏天》 NO 2 人生若只如初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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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北老區,生活的氣息并沒有因為夏天的炎熱而改變,院子里的人們爭相趁著清早出門擺攤買菜遛鳥串門閑聊。太陽從東邊升起,慢慢的吞噬著樹蔭,隨著陽光的轉動,溫度的升高,人群紛紛散去,小販了收攤,閑逛的老人們也回屋了,只剩下舊式的雜貨店,裁縫店,米糧店等這些不管往來的人流怎么變化,卻屹立十幾年不變的老店還依舊敞著大門,室內的吊扇慢悠悠的旋轉著,產生不了一絲波動,仿佛夏日的一天已經過去。

趙靈兒的家就在這密密麻麻巷子中的一戶,鐵門后面是一個大概就兩平米的小院,玄關處那雙男士皮鞋已經不見,屋內收拾得很整齊,茶幾、桌椅、沙發、電視、收音機…雖然都陳舊了,卻依然一塵不染,擺放得體,隱約透著主人曾經的氣質。

臥室,一位曼妙的女子呆坐在梳妝臺前,歲月在指尖眉梢留下光陰的痕跡,她依舊堅持著一絲不茍的風韻。她就是趙靈兒的母親——趙雅恬。見過趙雅恬的長相就不驚訝為何趙靈兒有那么清新脫俗的容顏了,趙雅恬就像是一位從油畫中走出來的貴婦般。

如果歲月無情,紅顏薄命這樣的詞語就是形容像她這樣的女子;如果歲月多情,最濃郁的顏色和風景好像也總是給這樣的女子。然而被偏愛的總是少數,趙雅恬沒有那么幸運。她的生活與門外胡同巷子嘈雜的塵世太格格不入。在大江南北忽然紅火起廣場舞的年代,她也并沒有因此參與到大媽群體中,從而多幾個朋友。

忽然,趙雅恬驟然直起身子,把手中的報紙揉成一團用力的往地上一丟,眼里的燃燒著憤怒,但很快又轉變成了低落、傷心的情緒,頓了下,她還是彎腰把報紙團拾起,撫平。

斗大的標題和文字——

“‘平安’集團主席吳平安意外中風,家族陷入爭奪財產中,集團股市大跌,近日,本市富豪、吳平安先生天價女婿、‘振華’傳媒總裁孫辰遭遇車禍導致昏迷不醒,該場車禍被懷疑與家庭財產糾結有關,目前警方已涉入調查…”

趙雅恬機械的撫平著報紙,嘴里喃喃的仿佛念著兩個字。

“孫辰”


傍晚,趙靈兒結束了書店的工作。

回家路途漫漫,得先坐地鐵到市中心,然后換乘公交車,因為她家所在的城北老區還沒有被地鐵覆蓋。從市中心的地鐵站出來正準備去換乘公交車,天已微微昏暗,站在城市中央燈火通明,車水馬龍,好一副繁華景象。看著這一帶高樓聳立,立交環繞,與老城區簡直天壤之別。這些年的經濟往二線城市發展,一幢幢高樓大廈拔地而起,地鐵修建、公路擴建,改變快得讓本地人都應接不暇,更別說游客了,根本無法想象在如此富裕,號稱最適宜休閑居住的城市里還會有那樣破舊、密集的老房子們。

趙靈兒隱隱的感嘆。

“今晚風不錯,忽然想逛逛,不知道會不會下雨,但是管它們呢!”

不知不覺就走到了雙子大廈,趙靈兒癡癡的看著大廈前的巨型液晶顯示屏,屏幕上滾動播放著當下熱門的選秀節目“我不是灰姑娘”的宣傳片。這兒便是著名的“振華”傳媒公司所在地——雙子大廈,這座大樓也是目前城里最高的建筑,共66層,呈雙螺旋結構纏繞,就像一對巨大的DNA分子結構,站在樓底抬頭看,配合著燈光的視覺效果,仿佛大樓本身也在旋轉著不斷上升,樓體通身布滿落地玻璃,好不壯觀。

“雙子大廈,我就是雙子座噠!”趙靈兒忽然就笑了。

還有一年就該畢業的靈兒,心里好不憧憬畢業后能獨立生活,遠離那個家,那個夜夜夢魘的地方。

站在城市中心,不知不覺就逛到了高樓背后。幢幢高樓背后是另一番新景象,各色會所、酒吧林立,五彩的燈光朦朧,隨著夜色加深給這種城市增添了曖昧的味道。男男女女,進進出出,拉拉扯扯,摟摟抱抱,情到濃時不能自己,恨到深處咬牙切齒,個人表演著個人的態度,趙靈兒的路過也絲毫沒有打斷他們的擁抱、親吻、爭執、冷戰、嬉笑等等。

四周環繞的各種歌聲,煙味酒味香水味,妖嬈的五彩燈光,令人眩暈。原本高大明亮的雙子大廈,竟然在這一瞬顯得落寞了。

高大上的只是外表,生活低俗的多。


“小妹,訂單還沒簽,別走啊。”忽然趙靈兒被一雙大手抓住了手臂,一個踉蹌,差點沒站穩。

一陣濃郁的酒氣和煙味,沖得趙靈兒瞬間喘不上氣來。

“啊——”她嚇得驚呼,自己想心事開了小差,完全沒注意路邊踉蹌著走過一個醉鬼,“放開我!放開我!”

路人漠然的朝他們的方向看了一眼,繼續,喝酒、抽煙、對話,似乎在看一件知道結果、司空見慣的小事。趙靈兒的聲音也瞬間被嘈雜的音樂聲吞沒。

趙靈兒奮力甩手,沒想到這酒鬼竟然手勁這么大,他手腕上寬闊表面的手表顯示著“我就是土豪”的不俗品味,酒鬼嘴里嘀嘀咕咕的發出些聲音,拖著趙靈兒就要往邊上的酒吧里走。

“哎呀,先生你認錯人了!”趙靈兒一邊大聲沖著這位已經喝得神志不清的大佬喊話,一邊掰扯著對方的手。這酒鬼一個踉蹌,摔坐在地上,趙靈兒也順勢被帶倒。

這才又吸引了一些周圍人的目光,這時,一位職業裝打扮的女性踩著高跟鞋匆匆跑過來,指尖還夾著抽了一半的煙,隨意的往路邊一丟。

“羅總,我在這兒呢,”女人吃力的扶起這些叫羅總的酒鬼,往旁邊的酒吧里走。

趙靈兒這才脫離,曲起了腿打算起身。這時,一雙手臂拖住了自己的后背及肩膀,緩緩得撐著自己站起,一陣清爽的感覺迎面撲來。

“你沒事吧?”

抬頭迎上這溫柔聲音的出處,好陽光一個男生,俊美的臉龐,正直的肩膀,似水柔情的眼睛,跟李林完全不一樣的感覺,很溫暖、安心,直至人心的安心。

“嗯?有沒有受傷?”

“啊。沒有,不要緊,謝謝你。”趙靈兒站穩了拍拍衣服,感受到男生的目光還在盯著自己看,就趕緊低下頭。頓了頓,像突然回過神來,轉身匆匆跑走。

“喂——”男生也看呆了月光下的趙靈,像個天使,有股異樣的暖流涌進胸口,令他忘記了說話。

路上小心。

還能再見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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