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一天,整個人累到炸裂,腦中叛逆的小人一直在叫囂著罷工罷工,別做了,別努力了,別拼搏了,得過且過吧。這么辛苦,這么疲憊,日復一日,卻不知道是否會有滿意的結果,追求到現在連初心都忘了,只能循著最近的路往前走。每每想到那些安逸的老同學,想到她們在家相夫教子,她們在家逛超市做美容,而自己卻還要在一個陌生的城市摸索著,掙扎著,就會問自己,值得么?這么累,值得么?有沒有獲得什么呢?而自己心里明白也是沒有得到什么的,只有滿身心得疲憊與不甘。
拖著沉重的步子走在熙熙攘攘的小區里,老舊的小區住著各色各樣的人,有打工妹,有拉貨郎,有老太婆,有小年輕。三五一群,有的擼串,有的火鍋,有的炒菜,有的喝酒。生活氣息濃郁而庸俗,而我卻格格不入。租在這里是因為便宜,而且離學校近。一路走過那臟兮兮的厚重的小街,拐一個胡同就進到我租的那棟老房子。一樓的燈壞了,二樓還行,五樓也壞了。摸索著走進樓道,撲面而來一股難以忍受的腐朽的味道。緊接著整個樓道里似乎都充斥這股味兒。默默數著沒有燈的樓層,想想終于到五樓了,還有兩層樓,我就可以回家,回到那個暫時屬于我的家。可是那味兒一直沒有散去,甚至愈加濃烈。隨之而來的是發自內心的恐慌。我突然記起了那股味道。二樓住的是對老夫妻,老頭殘疾,老太婆每天慢慢推著他下樓散步,有時候直接堵在樓道里,幾次因為他們我差點遲到。味兒就是那戶發出來的。恐懼的大腦拋棄了僵硬的身體,直接把我帶回到幾年前家里一個太奶奶去世的場景。守靈的房子里,味道太濃烈了,一股皮膚細胞脫落的味兒,一股牙齒掉光的味兒,一股頭發脫落毛囊閉合的味兒,一股腐朽的令人作嘔的病味兒。我在那樣的房子里待了三天,直到送太奶奶去火葬場,看著腐朽的萎縮的驅殼變成一堆粉末,被工人用簸箕掃到我們買好的骨灰盒里。后來那股味兒漸漸散了,老房子也有新的人搬進去了,有熏香,有鮮花,有年輕而鮮活的生命,有歡樂天真的孩童。樓道里的那股味兒卻把我瞬間帶回了太奶奶去世時的場景,確切的說是那股老人味兒再次讓我回憶起那種恐慌。那種害怕死亡的恐慌,害怕衰老的恐慌,害怕孤獨的恐慌,害怕腐朽的恐慌。
打開家門的一剎那,我似乎能聞到自己的生命力,那是一種鮮活的好聞的甚至充滿誘惑的味道。我看到雜亂無章的拖鞋,看到不算新的家具,看到下班回來的舍友趴在床上刷手機。突然覺得年輕真好,青春真好。辛苦一天的疲勞似乎一掃而空。冥冥中似乎被什么東西提醒著要珍惜生命,要享受年輕的生活。突然不想過安逸的生活了,想要出去看看,趁著還沒有衰老,想要品嘗美食,趁著牙齒還沒有脫落,想要多背幾個單詞,趁著腦子還夠用,想要多碼幾個字,趁著對未來還有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