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周末。散步前往附近超市購買零食。從超市出來后順著人行道慢慢往回走。走出不遠,便有一只土黃色狗狗尾隨在我們身后。初始并沒有在意,因為身邊行人來來往往,以為是誰家主人帶出來玩耍。我家先生還開玩笑的說,看到了沒,這種狗狗就是在中國大地上流傳最為廣泛的“中華田園犬”。走著走著,漸漸覺得有些蹊蹺。有那么一段路程,前后空無一人,那狗卻依然忽左忽右、忽前忽后地跟著我們。
它的主人呢?不會是只流浪狗吧?如果是,它總跟著我們干什么?我和先生嘀咕著,一邊走,一邊用目光四處逡巡,但周圍沒有發現任何主人隨同的跡象。
走到十字路口。一家維吾爾族人經營的烤包子店飄出誘人的香氣。我去買幾個烤包子吧!先生欣然提議道。我點頭,然后一邊在路口等候,一邊用目光追尋那只中華田園犬的去向。它看看我,再看看先生,然后若無其事、一顛一顛地跑到店旁,與原本就待在那兒的一只黑色小狗戲耍交流起來。哦,看樣子是附近的狗兒,還有朋友。我心下琢磨著。
這時先生買好包子,待十字路口人行綠燈亮起時,我們穿過馬路,穿過路邊密集的攤販,穿過執勤崗亭,穿過擁擠的人群。人行道上逐漸開闊疏朗起來。這時黃影一閃,發現那只中華田園犬居然又出現在了我們身旁。
這是什么意思?我們被跟蹤了嗎?我訝異地叫道。那只狗狗抬頭,用極其謙卑而又可憐的眼神瞥了我兩眼,發現先生也在扭頭看它,便垂下眼皮,耷斂著耳朵,做出溫順的樣子,四腳卻并不停歇地始終跟著我們前進的步伐。
看樣子的確是條流浪狗哦!都跟了我們一路了。先生說到。
可是,剛才在十字路口的時候,它不是和另一小狗玩耍去了嘛?難道是看到你買包子,故意用的緩兵之計?還有啊,那么多人它都不跟,為什么偏偏要跟著咱倆呢?
先生笑道:可能它肚子餓了,剛好看到我們手里拎著袋子,就跟上來了。
我搖搖頭,不對不對,我們購物袋里裝的全是密封包裝的零食,沒有味道啊!再者說,超市那么多人出來,手里都拎著東西,怎么不跟別人,就跟著我們啊!而且,居然,還跟這么遠,這么執著!
好吧,好吧,看在它跟了我們一路的份上,就把我剛買的烤包子分它一個吧!先生說著,彎腰放了一個香氣四溢的烤肉包子在路面,然后拉著我繼續往家走。走出不遠回頭再看時,那只中華田園犬埋頭專注地吃著食物,并沒有再跟隨上來。我對先生笑道,一定是你上輩子欠它一個包子,這輩子專程過來找你討要回去。你給它一個之后,它也就不再糾纏,算是兩清。先生一時無言以對,只是嘻嘻笑著。
周六。我和先生再次散步前往超市購物,不由想起那條中華田園犬,卻再不見其蹤影,便故作驚訝地對他說,看來,真是你上輩子欠它一個包子啊!先生笑嘻嘻回道:事情的真相不是這樣的。其實它是一個演員,一個狗狗界的實力派演員,它通過甩出兩瞥打動人心的小眼神,就輕而易舉地欺騙了你我。
我笑起來,一時竟也無言以對。從上輩子欠一個包子的玩笑說法,讓我想起無意間從網上看到的某人發表的一段言論,其大意是“狗是前生的惡魔或罪人投胎轉世而來的,你在家里養著這樣一個牲畜,天天窺探著你的隱私,悄悄地目睹著你的生活,不覺得可怕嗎?”
這是迄今為止,最令我毛骨悚然的關于狗狗的說法。雖然,我家中無狗,但這樣一段話還是讓我禁不住脊背發涼。不是因為狗狗。而是因為,這是怎樣的一個人啊,會有如此詭異的思維?
2.
因一段時間畫畫寫文久坐,導致腰背酸痛,便去附近的盲人推拿店做按摩。按到一半時,進來一位客人。在推拿床趴下后,便和店主夫婦你一言我一語的聊起來。聊著聊著,他說起了家中的狗狗:“我家的狗原本是條流浪狗,一次看它可憐,扔了個饅頭,結果它就一直跟到我家門口,天天在門口蹲著,我一看,得了,干脆養了吧。就收進了我們家。那家伙個子大,還是條長毛狗,在外面野慣了,養成個毛病,就是特別不愛洗澡。每次給它洗澡,就像一場廝殺搏斗,把我給累的,把它給氣的。冬天還好說,外面是雪,干凈點。到了夏天,氣溫高,毛又長,毛里還盡是草啊、土粒子啊什么的,那個味啊!有一天我實在忍無可忍,就把它帶到寵物店,讓店員把它的毛全給剪光了。你猜怎么著?這家伙從護理臺上跳下來,照鏡子看到自己的樣子,居然給氣哭了!哭著哭著,最后竟然還給抽抽過去休克了!這下把我給嚇得不輕,趕緊問店員怎么回事。結果店員說,沒事,放心,不用管它。你家這只狗就是氣性太大,給氣昏過去了,一會自己醒過來就好了!最后還真是這樣。你看看,這狗的脾氣比人還大,氣性比人還厲害!”
推拿店的夫妻笑道:它本來一身毛,你給它剃光了,能不生氣嘛!不過話說回來,你家這狗的氣性也真是夠大的了,都快成精了,還能因為這件事把自己氣暈過去,真是第一次聽說呢!
唉,氣大傷身啊!這道理,人狗通用。只是狗不自知,自詡萬物之靈的人,可得時時自省自惜了。
3.
朋友所在小區的某保安養了一條狗,之后保安因故辭職走了,那條狗便成了一條無人照管的流浪狗。由于在這個小區里生活的時間長了,因此它并不往別處去,每日依舊在這個小區內外轉悠。有些居民知道它的來歷和現狀,便時常給它捎些吃的。日子久了,它見到熟悉的好心人,就會奔過去,一邊搖尾巴,一邊汪汪叫著討要吃食。
它最愛吃的是火腿腸。甚至已經對小區門口哪家店鋪在出售火腿腸了如指掌。小區門口的安保人員給它幾元錢,它就會叼住紙幣徑自跑進跟前的商店(也真是一只察言觀色快要成精的狗狗)。店員見多不怪,知曉這只狗狗又來買火腿腸,于是收錢,遞腸。它興高采烈叼了腸出來,找個安心的地方,熟練剝去外包裝,將肉腸吃個一干二凈。
某些時候,有人會買兩根火腿腸出來喂它。分它一根,留一根。它吃完后就依然不肯離開,圍著各種親熱、撲繞、盯控,直到把另一根也扔給它吃后,方才頭也不回地奔往別處玩耍。
那個小狗被主人拋棄是不幸的。幸運的是,有小區周圍的人熱心喂養它。只是,沒有了家的狗狗,內心里,會不會終究還是有些寂寞和孤單?
我未曾養狗。因為覺得養狗就像養孩子,如果沒有足夠的責任和精力去照管,就不要輕易開始。一旦養了,就一定要用心去愛、去付出。畢竟,不論對人還是對狗,愛都要有始有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