賞析《白鹿原》意象與時間的敘事藝術,構成了史詩般的敘事空間

導言:一篇文學作品,暫且先不談語言,往往還有兩個最重要方面,會很大程度上決定了我們對這部作品的閱讀和理解。一個是意象,另一個就是敘事。意象往往給予我們的是一種象征性的時空感,而敘事影響到的是我們,對文本的直接閱讀體驗。

賞析《白鹿原》意象與時間的敘事藝術,構成了史詩般的敘事空間

陳忠實的《白鹿原》是那個時代,比較早的脫離對意識形態的抒寫,而重點放到了人與家族的時代變遷之上,對史與詩(藝術)完美統一的結合敘事。我們這篇討論的內容,主要依托于敘事空間理論來對作品進行一個藝術賞析。

白鹿原》的意象群:

但我們不做理論的堆砌,我們可以先抽象的把整部作品,看做一個敘事空間開始,那這個空間里,卻有著不同以往的內容和結構組合。意象與時間是這個空間最具藝術性的內容,我們先從意象說起。

我們讀魯迅的作品,讀張愛玲的作品,都很容易讀出作者特意營造的意象空間,比如魯迅的“鐵屋子”意象,張愛玲的“月亮”意象等等。可以說意象是組成了文學作品藝術生命力的重要部分,陳忠實也在《白鹿原》這部作品里,構建了多處意象,從而可以對龐大的內容做象征性的文學價值傳遞。我們讀者通過意象的聯想與理解,可以深刻地體會到,作者的一種創作意義指向。

首先最具代表性的就是“祠堂”的意象。祠堂是我們最具傳統象征意義的一處空間,它是我們過去傳統文化中,重要的精神歸宿。也是白鹿原上,白、鹿兩家的重要文化傳承載體。但就是這樣一個祠堂,在作品中卻經歷了幾次重要的變化,作者把它賦予了特殊的象征意義。

賞析《白鹿原》意象與時間的敘事藝術,構成了史詩般的敘事空間

從一開始白嘉軒聯合鹿子霖修復祠堂,但之后,黑娃在“風攪雪”的運動中又損毀了祠堂的“仁義”石碑。事情過去之后,白嘉軒又對其進行了修復。就這樣在作品里,一個小小的祠堂經歷了:修復-損毀-再修復,這樣一系列事件、變遷。

祠堂在作品中呈現了重要的敘事空間構建任務,與其說是祠堂,其實更像是作者對傳統文化的一種象征。在這個意象的象征系統里,濃縮了太多的題旨。白嘉軒的威望建立是通過修復祠堂開始的;白孝文(被責罰)成為“真男人”也是從祠堂開始的;最重要的是不讓田小娥進祠堂,也是其中的一個重要“事件”;還有黑娃他們在祠堂毀壞了“仁義村”的石碑,都是在祠堂完成了敘事。

依托這個意象空間,我們看到了如此多的題旨,和意義的填充,讓這個意象空間在讀者閱讀的過程中,體會到它所具有意蘊深厚,回味無窮的感受。除了祠堂,我想大家最熟悉的還有那個戲臺,大家也都應該熟悉那句話:你方唱罷我登場

從時代的變遷中,戲臺的意象是極具諷刺意義,在這個意象之上,作者用鏊子來與之呼應,翻來覆去的鏊子與戲臺,構成了作者對這種“你方唱罷我登場”的歷史往復,做深刻的諷刺性揭示。開始,從鍘老和尚,到之后把田福賢也推上了戲臺,后來又戲劇性的,田福賢在下,把黑娃同伙,那些硬漢子推上戲臺......。作者借小說中一個傳奇式的人物,朱先生的話來說:

這下是三家爭一個鏊子,原先兩家爭一個鏊子,已經煎得滿原都是人味!而今再添一家來煎,這鏊子成了搶手貨……。

閱讀這樣的作品,瞬間拉短了歷史的時間軸,僅僅在戲臺這一角,就能看出這種戲劇化的空間效果。這和一些文人眼中,過去千百年的封建歷史,只不過是二十四個姓氏家譜一說,有著極其相似的反諷意義。這就是戲臺意象的藝術展示意義。在這樣的敘事空間里,形成了作品極具耐讀性的基礎,是作品具有大開大合的藝術審美享受。

賞析《白鹿原》意象與時間的敘事藝術,構成了史詩般的敘事空間

意象,一直就是我們傳統古典文學的重要藝術審美元素,是主觀情思與客觀之象的完美結合。作品中還有很多成功的意象構思,但唯獨“白鹿”的意象較為模糊,是作者有意還是無心,在這就無從得知,我之前在文章中對“白鹿”做了解讀。

作者通過幾個人的夢,暗指了白鹿魂指向了三個人,一個是白靈,一個是鹿兆海,一個是朱先生。其實文本中還提供了與白鹿對應的意象,那就是“白狼”,它在作品中似乎有指與儒家文化呈相反的,具有破壞的意象特征,在此就不做展開討論,大家可以在閱讀的過程中不斷的進行挖掘賞析。

作者能在創作作品的時候,很好的構建好意象系統,不但會很好的銜接故事前后,呈現紐帶的作用,并且會讓作品呈現極其立體的藝術世界,打破一種枯燥的閱讀困境。同時,讀者也可以通過意象的組成,形成一種意境投射到讀者心里,完成一種作品的整體性感悟和理解,這不同于意義的抽取,而是一種聯想與藝術的共同營造,而實現的閱讀圖景呈現。

《白鹿原》的“逆時序”敘事:

除了意象,作品中還表現出獨特的時間藝術,雖然作者在開篇,有一種對馬爾克斯《百年孤獨》的致敬感,但他并沒有借用馬爾克斯的敘事底本,而是仍然延續了傳統小說,那種中規中矩的敘事策略,但作者巧妙的運用這些常規的敘事手段,完成了一種關于“時間”的藝術構建。

賞析《白鹿原》意象與時間的敘事藝術,構成了史詩般的敘事空間

大家印象最深的應該是那些倒敘預敘吧。時間是敘事藝術的一個重要維度,把握好時間的藝術,是一個優秀作家必須具備的敘述技巧。

《白鹿原》的故事時序跨度前后達五十年之久,然而在具體的作品中,敘事文的時間時序并沒有按照故事時間的正常時序進行,我們理論上把這稱之為“逆時序”,其特征就是不按時間的正常線性做順時的推進,而是呈現正向與逆向交錯的方式,完成時間軸的排列

很多懸疑的效果就是需要這種“逆時敘”的方式來完成,還有就是給人一種閱讀期待,也是需要逆時序中所說的預敘。預敘這種方式我們在之前的作品中相對比較少見,在《白鹿原》這部作品中,主要運用在白靈身上。我們看原文(白鹿原第十三章):

此后多年,白嘉軒對一切問及白靈的親戚或友人,都只有一句話:死了。甭再問了。直到公元一九五零年……

作品關于白靈的敘述還有幾處,大多都是采用預敘的方式,來完成她一生故事的拼接,通過多次的預敘來完成了白靈故事的完整敘述。而倒敘就是在第九章第一次出現,來對黑娃和田小娥戀愛故事的描寫。之后如在十五章,黑娃對黑娃逃走之后的一段描述也是倒敘(原文):黑娃總是忘不了從白鹿原逃走時的情景……

倒敘對于作者,就像他們把幾個未知之謎放在口袋里,等待一次一次的給讀者以驚喜和神秘感。他們可以自由的,游刃有余的隨時拋出來給讀者,在適當的時機,通過這樣的情節插入,完成作品情節高低起伏的節奏感。

賞析《白鹿原》意象與時間的敘事藝術,構成了史詩般的敘事空間

尾聲:對比過去傳統的,所謂史詩般的話本小說敘事,陳忠實的《白鹿原》采用的這種時間的藝術構思,并構建相對完美的意象藝術系統,完成了一種藝術到另一種藝術抒寫的跳躍,使作品具有了空間感,從而淡化了人物決定歷史進程的局限歷史視角,給我們呈現出一種不同的史詩抒寫方式,也是一種不同的美學呈現方式。

文: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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