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明天過生，大馬買了一件不錯的衣服給他，讓我為自己本來覺得不必的心思心生慚愧。
我為何覺得不必呢？因為之前有給他買過一些衣物，讓我感覺很不好。如羊絨衫兩件，從未見他穿過，穿的是老材質的羊毛衫，鐵板一塊還起球。如沖鋒衣一件，幾個月不見他穿，問起總是說不到時候，后來過春節好不容易見他穿了，今年卻又不見了。如靴子兩雙，明明跟他一塊兒挑的，以為挺好，卻也不見他穿。不一而足。更為尷尬的是以前我曾買過一件夾克給他，他萬分舍不得穿，一直放著，結果第一次穿就掛了個大洞。我默然囧然，覺得他因為太節約所以反而老天爺要促使他趕緊更新換代。然而他道高一尺，竟然用黑線在黃夾克上補好了這個疤，繼續穿著這件夾克招搖過市，只留下我徒然嘆息。
我現在覺得大馬是對的，因為他拉上了我，讓我見證到了挑衣服的全過程。他首先四處瞄，覺得大體符合標準就湊近細看，我發現進到這個流程的衣服似曾相識：都是藏藍色薄大衣狀的，其中有些是羊絨材質還有拱針。大馬說：觀察爸爸穿衣服喜歡樣式簡潔的，而且樣式很講究，有一些審美在里面，還有點文藝的那種。我聞言竟然“啊”了一聲。最終挑了一件藏藍色風衣材質的薄大衣，內膽可拆卸，后背兔絨，大身羽絨，后開叉。至于為什么專挑薄一點的，大馬說：這樣開春馬上就可以穿了。
挑衣服的這一系列過程時間不長，卻驚到了我。捫心自問，我竟然沒有觀察過爸爸的品位；我以前很為他板結起球的羊毛衫而困惑，竟然沒有留意到他喜歡的樣式是有多簡潔；我明明在少年時期就翻到過我爸爸的詩集，卻偏偏無視他殘留的文青氣質，當一些事發生的時候，反而大驚小怪地認為他心里住著一個小！女！孩！我也很少真正考慮老年人需要什么狀態的物品，比如穿衣服往往會比需要的大一點才覺得舒適，是跟骨骼和身體狀態有關。所以，我雖然花了錢，但沒有走心。
四不四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