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飛蛇成長記

鄭重聲明,本文原創首發,文責自負。

本文參與“【不一樣】之 【空間】”征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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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耀眼奪目的,并不一定都是無限美好,還有可能是你的致命毒藥。
原來最耀眼奪目的,從來都不是金銀財寶,而是內心向善。


一、我竟然會飛

我住在一片蔥蘢熱鬧的森林里。我是一條骨骼奇特、天生異稟的小蛇,與世上其他的蛇截然不同的是——我會飛。

我是一條名副其實的小飛蛇,可不是那種只會滑翔的蛇,滑翔對于我來說,簡直就是雕蟲小技、不足掛齒。

關于我會飛這件事,其實,我也是后來才知道的。以前,我的意思是我還是更小的時候,我也不知道我竟然會飛。

一歲生日那天,我覺得全世界我最厲害。我行走的速度非???,就連奔跑的兔子都沒有我跑得快,雖然我沒有腿腳,不像小兔子那樣一蹦一跳地前進,但是我有特別輕盈的身軀,我有超級發達的腹肌,我不停地收縮我的腹肌,然后再快速地延展我的腹肌,如此往復,就像一艘快艇在水面上,不停地劃著槳,便能穿梭自如了,更何況我還有近二十對強健有力的“船槳”,所以,我的速度快如閃電,也只是一點點夸張而已。

沒有爸爸媽媽陪伴,我依然能夠把自己照顧得很好,為了慶祝自己的生辰,我決定爬到山腳下那個巨大水庫旁的最高的松樹上——欣賞別樣的風景。

這個決定簡直酷斃了。我不緊不慢地收縮延展著我的腹肌,在湖邊慢悠悠地閑逛溜達著,很快,我便來到了那棵最高的松樹跟前,我試圖用我的腹肌支撐地面,把身體支楞起來,抬頭仰望我面前的這棵大樹,它實在太粗太高了,可是,我一不小心便往后栽了個大跟頭,摔得個肚皮朝天,天空湛藍無云,小鳥紛飛追逐,而我只是在心里笑了笑,我笑的是這棵樹太老太笨了,害得我仰頭摔了跤,我當然不會承認,其實是我的腹肌不夠結實,才讓我摔倒在地。

我在地上躺了會,便用身體一側的腹肌拍打地面,來了個“飛蛇翻身”,直接挺立而起。然后,我便開始爬樹,我想用我強健有力的腹肌抱著松樹,然后轉圈往上爬,奈何我還太小太短了,我首尾相接都沒有這棵松樹粗。

我嘗試了幾次,始終抱不住這棵樹,所以爬不上去是自然的。于是,我又挺著白肚皮朝天,在心里笑了笑,這次我笑的是這棵松樹,它竟然如此不友善,我不爬它的時候,它便紋絲不動;我一往它身上爬的時候,它便搖晃個沒完。把我搖到了地上,還在那搖晃著樹枝指手畫腳,“呼呼”地說著風涼話。

我是誰???也不打聽打聽,森林動物們送我外號“閃電俠”,那可不是吹牛皮吹來的稱號。

我盤起身軀,弓彎我長長的腹肌,一個加速彈射,便躍上松樹粗壯的樹干,我控制我那強健有力而又靈活柔韌的腹肌,向外延展然后向內彎曲,我那一塊塊的腹肌,立馬變成倒鉤帶刺的利爪,就這樣牢牢地抓住樹干,我婉若游龍、飛檐繞柱,很快便成功爬到了樹頂,樹頂的松針很是茂盛,我盤臥在一朵茂密松針上休憩,如同睡在一朵綠色的云彩上面,松軟舒適極了。

站得高,看得遠,自然也能看見不一樣的風景。原來我以為眼前的水庫足夠遼闊了,卻沒有我所在的這片森林更加遼闊,卻更沒有我頭頂的藍天白云更加遼闊。

我看見魚兒在水里歡快地嬉戲,它們吐著大小不同的“泡泡”,在微風中蕩漾成陣陣漣漪。

我聽見鳥兒在林間縱情地歌唱,它們唱著長短不一的“喳喳”,在暖陽下傳遞成聲聲歌謠。

我有些暈眩,被這眼前的風景如畫陶醉得頭暈目眩。好吧,我還是實話實說了吧,其實,我是因為恐高而有些暈眩。

麻繩專挑細處斷,厄運專找苦命人。正當我有些暈眩之際,忽見眼前一團黑影籠罩過來。我怒睜雙眼,發現一只巨鷹,正張開鋒利的爪子,直沖我撲了過來。

我的反應和速度,那可不是一般的蛇可比的,我迅速收縮并延展著我的腹肌,往后沒命地退讓,奈何那家伙實在太過陰險了,趁人不備搞偷襲,我避讓不及,最后還是被它抓了去。

我隨著那只巨鷹由低向高攀升,松樹在我尾巴下面,水庫在我腦袋下面,再后來,整片森林都在我腹肌下面。

我看見遠處的地平線,越拉越長,越扯越黑,就像黑夜吞噬白天的情景一模一樣。

我吞了一口唾液,然后就聽見“嗡”的一聲,我便清醒了過來,耳畔都是風聲,卻不知道風從哪里吹來。

腦子里電光火石般轉動著,我必須得掙脫這雙利爪的束縛。于是,我拼盡全力,大開大合地收縮并延展著我強健有力的腹肌,這次,我真的如同閃電一般,從天而降,那只巨鷹太過笨重,明知我掙脫掉了,卻根本來不及掉頭追我。

我像一道閃電一樣,從天而降,直沖著地面劈了下去,我知道再不做些什么,我肯定就會中了那只陰險的巨鷹的道了——被活生生摔死在地。

來不及思考,更來不及恐高。我本能地外擴我的蛇骨,外展我的腹肌,我發現我墜落的速度明顯變緩了。

我盤旋成圈,變成了一頂“帽子”,帽頂兜住風,我下降的速度變得更遲緩了。

再然后,我通過控制腹肌的寬度、角度和力度,竟然可以控制前后方向,隨意上下翻飛。這實在太神奇了,不是那只鷹,我還真不知道,我盡然還有這等能耐。

物極必反,否極泰來,這真是個再糟糕不過的經驗了。我正洋洋得意逃過一劫,哪成想,我落地不夠完美,一頭扎進了水庫里,撞得我面皮生疼,幸好我是會游泳的。雖然稍有狼狽,卻也總歸安全。

以前,我只知道我是水陸兩棲精兵,那天,我才完全認識自己,我分明就是一只海陸空全能的特種尖兵。



二、我只吃素食

我是一條小蛇,卻不吃肉類、只吃素食,與世上其他的蛇截然不同的是,我很善良。

我只吃素食,多汁的嫩葉、酸甜的果子、香醇的花瓣,我都喜歡吃,至于老鼠、小鳥、青蛙這些小動物,我卻一點也提不起興趣,要么渾身是毛,要么通體粘液,多刺撓多膈應啊,反正我是不吃的。

久而久之,森林里的小伙伴都知道我的為人。慢慢地,小鳥啊,老鼠啊,兔子啊,都愿意跟我一起玩,他們肯定都是沖著我的善良而來的,“與人為善,于己為善”,這話一點不假。

我與小鳥比飛翔。小鳥比我厲害的地方在于,它們可以隨時隨地起飛,我卻不行,我需要借助高處起飛,爬到樹頂或者站在山頂,我才能更好地飛起來,雖然我的起飛姿勢不夠優美,但我無疑是森林小伙伴們崇拜的偶像,因為我是會飛行的蛇。

我與老鼠比嗅覺。老鼠比我厲害的地方在于,它們能夠準確迅速地找食,我卻差些,我需要通過觀察推斷,根據經驗或者植株長勢,大致判斷葛根、芋頭等的莖塊位置,即便我的嗅覺不夠靈敏,但我自然是森林小伙伴們追捧的對象,因為我是會挖菜的蛇。

我與兔子比賽跑。兔子比我威風的地方在于,它們能夠忽高忽低地蹦跳,我卻不能,我需要貼著地面穿行,繞過樹樁或者穿過雜樹,我才能更快地前進,縱然我的速度不夠迅捷,但我仍然是森林小伙伴們誠摯的朋友,因為我是只吃素的蛇。

森林小伙伴的活動圈子并不大,它們眼里只看得見腳下的這塊土地和面前的這片森林,它們熟悉這片森林的花草樹木,甚至洞穴溝檻,至于那個水庫,它們除了經常去喝水以外,別的便一無所知,也概不關心。它們不關心水里的魚蝦蟹鱉,也從來不與它們一起游戲玩耍。

可是,作為海陸空全地形特種尖兵的我,卻并不滿足于此。

特別是,當我知道我會飛的本領之后,我更加不安于現狀了,我想去往更高、更遠、更廣闊的地方。

特別是,當我被那只巨鷹抓在空中,俯瞰過這片遼闊的大地后,我更加憧憬著遠方,我想用我的腹肌走上、走遍未知的領地。

說走就走,我要去追尋我的夢。我游過河湖,穿過叢林,翻越一座又一座山,越翻越遠,越走越高,最讓我無法忍耐的是溫度越來越低,我天生怕冷,冷得我腹肌僵硬,延展不自如,收縮不自主,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戛然而止,我最終還是放棄了一睹冰峰雪嶺的純白無瑕,我只是遠遠地凝望著那片如玉高峰,那一刻,我才真正明白,原來自己并不足夠強大,所謂的海陸空尖兵,在寒冷面前,便顯得那么脆弱和渺小。

我曾經站在空中窺探過高峰那端的顏色,是與這片森林的郁郁蔥蔥截然不同的色調,我曾看見過山那邊的璀璨奪目,我既然翻越不了眼前的高山,那便選擇繞過去,就像我繞過樹樁一樣。

我沒有停下腳步,我順勢爬上一棵大樹,然后縱身一躍,向著山腰一線飛行而去。飛行很累,需要控制每一塊腹肌,需要調動全部的精力,沒飛多大會,我便著陸了,然后就是一邊覓食,一邊爬行。

這邊的小鳥和松鼠都怕我,它們不知道我只是一只吃素的善良的小蛇,它們以為我兇險冷酷,所以躲得遠遠的,我不怪它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既然走的路不同,又何必強求同路而行呢?

我只是就這樣漫不經心地走走停停,我一路也曾救助過很多弱小的動物。

一只老鼠差點被貓頭鷹抓住,是我及時出現,喊了句小心,救下了那只老鼠。

一只兔子陷進了淤泥出不來,是我及時伸手,遞了根尾巴,助它脫離了危險。

一只刺猬滾入深坑命懸一線,是我及時發現,搭了坐木橋,幫它爬出了深淵。

我就這么一邊向著心中的那片璀璨金黃邁步而去,一邊向著身邊的一些點滴小事從善而行。

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我的善良之舉,被傳得很遠,越來越多的小動物們知道我,知道有我這么一條素食的善良的會飛的蛇。

這讓我很開心,我覺得“但行好事,莫問前程”,當真是很有道理的,最起碼我收獲了心安自在。



三、我差點死去

記不得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走了多遠,我只是這么一路向前。

一天,天色漸漸放亮,我的眼睛也漸漸變亮。腳下是略帶冰涼卻柔軟無比的沙子,沒有雜草叢生的密林遮擋視線,眼前是一片黃燦燦的世界,如此壯闊美麗。

這邊的太陽很勤勞,似乎比森林的太陽更大。它上升得很快,不像森林里的太陽,總是慢吞吞、懶洋洋地爬升。

這邊的空氣很暖和,肯定比森林的空氣更多。太陽一出,很快便感覺到陣陣暖意,不像森林里的空氣,總是濕潤潤、冰涼涼地流動。

這邊的視野很開闊,絕對比森林的視野曠達。這里一覽無余,狡猾的肉食動物肯定不喜歡這里,因為這邊捕獵實在太難了。

我喜歡這片世界,因為我喜歡溫暖的地方,我的腹肌在這里變得更加強壯有力。

我有點高興得過了頭了。我急不可耐地想要展示我強健的腹肌和飛行的本領。竟一時興起,不知飛向哪里。

待我腦袋清醒過來,才意識到我迷路了。我前后左右都是金色的沙礫,這些沙礫都是一個樣子,根本分不清東南西北。

我像一只熱鍋上的螞蟻,在原地不停打轉,轉了很久,卻始終摸不著方向。

這實在是太糟糕的旅行了,原來朝思暮想的天堂,竟然一下子變成了刀山劍樹的地獄。

我告訴自己要冷靜,哪個探險家沒遇過險象環生?誰的人生路會一直如履平地?只有經歷坎坷,走過崎嶇,才算得上足夠精彩。

如此想來,我心里平靜了不少,于是開始絞盡腦汁想辦法??墒且徊ㄎ雌揭徊ㄓ制?,太陽跑到頭頂上炙烤,這金黃的沙礫變得熱辣滾燙,我的腹肌被燙得“躡手躡腳”。

比這更糟糕的是這空曠的世界,花草樹木十分稀疏,根果莖塊異常少見,我餓了,卻找不到足夠的食物;我渴了,卻看不見溪流的影子。

難得找到一些綠色的植物,上面還長滿了尖刺,沒辦法,我只能小心謹慎地啃食那些帶刺的植物,味道雖然沒有森林的鮮美,卻也能夠充饑。

原來,我的適應能力,比想象的要強很多,畢竟是海陸空全地形特種尖兵,這點困難,不至于把我嚇倒,我也沒那么容易認輸。

在一百次焦急畏懼之后,便有了一百零一次的堅持努力。

夜晚降臨,月亮很快拔地而起,星星也迅速撒滿天際。夜晚和白天,簡直就是天壤之別,白天暖融融,夜晚冷嗖嗖。

這絕對是我人生中,最難熬的一個夜晚。沙是冰冷,風也冰冷,關鍵沒有躲避取暖之處。當真是天下之大,竟容不下我這只小小的小飛蛇啊。

就這樣,我在這片金色世界兜兜轉轉好幾天,始終找不到出去的通道。白天炙熱難耐,夜晚寒冷難熬,再加上饑餓難挨,最后,我終于支撐不住。

我的腹肌軟弱無力,我的雙眼暈眩迷離,不知不覺便不省人事。

我感覺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里都是翻山越嶺和跋山涉水,夢里都是美女畫皮和妖魔鬼怪,夢中都是飛奔逃跑和飛行遠離。

夢,終有醒的那刻。我微睜疲憊的雙眼,映入眼簾的盡然是綠色——生機盎然的綠色,我盡然又回到了綠色的森林,睡在了松軟的草垛,我左右轉動著腦袋,看見小兔子站在我的身旁,看見小鳥站在近處的樹枝上。

我歡快地吐著紅色的信子,跟森林里的老朋友們打著招呼,就像十幾年沒見面的朋友,久別重逢,問寒問暖,無比快樂。

后來,我才知道,原來是小鳥的朋友送信,聚集了幾十只小鳥伙伴,它們輪流負重,才將我從那片金色荒漠帶回到這片綠色家園。

我又回到了這片綠色森林,這里有熟悉的朋友伙伴,這里有充足的食物水源,這里有熱鬧的黑夜白天。

原來耀眼奪目的,并不一定都是無限美好,還有可能是你的致命毒藥。

原來最耀眼奪目的,從來都不是金銀財寶,而是內心向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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