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后有人

鄭重聲明:此文系原創首發,文責自負。

孟秋的夜,上弦月剛剛升起,枝條間的光影忽明忽暗,烏藍的天掛著微明星光。以至亥時,李玉良健步走上長江大橋。當一陣風闖過時,他停下腳步。路燈點亮黑夜一角,照不到的地方顯出模糊的灰白。他回過頭,這時奶奶正四下觀望,她對大城市充滿新奇之感,不由得放慢腳步。

李玉良的奶奶姓炎,小鎮上的人常叫她炎老太。炎老太皮膚黝黑、個頭矮小、身材消瘦,仿佛穿橋的橫風能把她輕易刮跑。但李玉良清楚,奶奶雖瘦小,體內卻蘊含著巨大的能量。李玉良小時候,奶奶常給他講些英雄的故事,到動情處,她會站起身,捏緊拳頭,仿佛她就是故事里的主角。她很寵愛這個孫兒,用瘦小的身體托起了李玉良的美好時光。

炎老太愛笑,以往艱難的日子,她總能保持樂觀。她討厭遇事哭哭啼啼的人,但這些人如向她求助,她又會毫無顧忌,慷慨援手,力求事事周到。在幼時的李玉良心里,奶奶時常這樣自相矛盾。不久前,奶奶這樣解釋道:“我從那個苦難的年代走來,看過太多的疾苦,在這期間有人心腸變硬,失去溫情和憐憫心,慢慢在生活中變得冷漠、世故、圓滑、算計。我則相反,原本內心堅硬得像花崗巖,但在時間長河里反復洗滌后,反而變得柔軟,我看到有人需要幫忙,便會忍不住伸手。這幾乎成了我的本能。”

汽車在大橋上呼嘯而過,它們像砂礫一樣流動,帶起一陣風,吹動炎老太花白發絲。李玉良站在大橋上,看著滾滾奔流的長江,燈光照在他稚嫩的臉上,他想起了在遠方工作的父母。他是奶奶帶大的,祖孫倆的感情不言而喻,而對父母的形象,他腦海里略顯模糊。他家坐落在一個小山丘的山腳,邊上有條小河,每年到了河水結冰,白雪淹沒大地時,他才能看見父母提著行李箱,背著包裹匆匆而來。幾天過后,他們又在小孩炮仗聲中匆匆離去,留在李玉良記憶里的是白雪上長串的腳印。

“奶奶,快跟上。”李玉良朝著奶奶用力揮手。奶奶笑著說:“孫兒啊,奶奶老了。你有心帶奶奶來大城市瞧瞧,說明咱家玉良長大了。”李玉良見奶奶走得有些吃力,忙折返攙扶。

對于奶奶的夸贊,李玉良倒覺爽快,他做了三年暑假工,攢了些錢,目的只有一個——帶從沒離開過小鎮的奶奶出來走走,感受下現代化都市的繁榮。月光映在祖孫倆的后背上,他們相互分享眼前美景,他們聽見火車從橋下穿過,他們說到興起時會哈哈大笑,他們談到傷心處會飽含熱淚,他們肩挨肩并立而行,一老一少,像幅溫情的老油畫。這時,炎老太瞇著眼,看著遠方的路,視線盡頭已不是昏暗下的灰白,而愈來愈分明,連天空也愈來愈亮。

他倆邊走邊聊,快到橋頭時,驟然刮起一陣涼風,炎老太感到身上有些發冷。突然,李玉良看見橋頭簇擁了一群人,他們圍成一個大半圓,正議論著什么。

“孫兒,你去看看。”李玉良箭步跑上去,不多時又折回來,他急切地說:“一個騎三輪車的老爺爺摔倒了,躺在地上喘著粗氣呢。”他倆趕到后,炎老太鉚足勁擠進人群。

“藥,左邊,口袋,有藥。”躺在地上的老人穿著破舊的中山裝,滿臉褶子,剃著明亮的光頭,他的前額有道明顯的舊傷疤,他呼吸困難,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

“孫兒,幫他拿藥。”炎老太焦急地朝李玉良喊道。

這時,人群開始騷動起來。

“我說大娘,我們已經報警,這萬一遇到訛人咋辦?”

“是啊,大娘,出門在外,人心隔肚皮,這些年做好事被訛的不在少數啊!”

“大娘,您還是等等吧……”眾人紛紛勸阻。

躺在地上的老人臉色煞白,他眼睛向上翻,露出白色鞏膜,他口吐白沫,腿也開始抽搐起來。

危急時刻,炎老太拿出農村老婦人的潑辣勁,大喊一聲:“救人。”這聲音把一群人驚得鴉雀無聲,仿佛長江之水也停止了流動。李玉良蹲下來,在老人懷里掏出一個玻璃藥瓶,喂了兩粒藥。好一會,老人才睜開眼,他看看眼前這個年輕人,又把目光移向炎老太。突然,他連連作揖,涕泗橫流,哭得像沒吃到糖果的孩子。眾人見老頭已無大礙,便在竊竊私語中散去。

正當李玉良和奶奶準備離開時,警車到了,從車上走下來兩個身材健碩的警察。走在前面的年輕警察問:“誰報的警啊?”老頭說:“報警的人走了,那人脖子上有顆黑痣。奧,感謝上帝,是這個孩子救了我。”老頭指了指李玉良,便對兩位警察交代事由,年輕警察不時向李玉良投去贊賞的目光。

老頭講述完,年輕警察對李玉良說:“你留個電話,明天我通知記者聯系你們,給你們登報。社會正面新聞得報導,樂于助人的精神也該傳揚。”炎老太一聽登報,拉著李玉良的手轉身便走,她覺得這件小事不值一提,而登報好像掉幾根頭發就要住院一般。她回過頭對年輕警察說:“小伙子,以前在我們老家那邊,遇到這種事大家都搶著幫忙,沒什么值得報導的,勞煩你們跑過來,趕緊回吧。”

年輕警察趕忙追上去,掏出兩張名片說道:“我姓黃,以后遇事打我電話。”

“這是我們黃隊長。”老警察走上前說道。

“謝謝黃隊長。”李玉良接過名片禮貌地回道。

老頭拍拍屁股上的灰塵,在千恩萬謝中走遠。火車鳴著從橋體下穿過,李玉良感覺身體跟著晃動,于是他扶著奶奶向橋頭酒店走去。黃隊長望著祖孫倆的背影,對身旁一言不發的老警察說道:“多好的孩子啊!”

微風早已停息,祖孫倆在酒店附近散步,大武漢夜景迷人——鎮江柱鎖著猴頭水怪;龍馬車上大禹正檢閱九鼎;有人在黃鶴樓下扮演悟空、八戒,他們扛著金箍棒和九齒釘耙,從祖孫倆的身邊跳過,豬八戒的樣子十分滑稽。奶奶捂著肚子咧開嘴笑,露出僅剩的兩顆側切牙,可她又感覺不合時宜,慌忙捂上嘴,眼珠滴溜溜地轉,像小姑娘一樣活泛。李玉良看她的樣子,忍不住暗喜,這次出行使他多年的夢想得償所愿——第一,考一所不錯的大學,他現在已經收到大學錄取書,對于未來,他無限憧憬;第二,攢錢帶奶奶來一趟大都市,而這當下正在發生,生活仿佛在這一刻走上正軌。這一夜,李玉良和奶奶都很開心,他們一直聊到很晚才淺淺睡去。

次日凌晨,汽輪的鳴笛劃破了黑夜,李玉良還沉浸在睡夢里,奶奶就離開了,她坐上了回小鎮的大巴。留下一張字條和一個黑色的袋子,字跡歪歪扭扭:玉良孫兒,奶奶回去了;黑色袋子里有一千八百五十四元,是這幾日的開銷,你注意身體,想吃什么就買,不要舍不得。看完便條,李玉良抱著黑色袋子,不自覺涌出淚來。

開學的日子近了。這幾日,李玉良游走于各大圖書館。他瘋狂攫取各類知識,不管是文學藝術,歷史哲學,生活傳記,技能培訓他都拿來看,他還做了四本厚厚的筆記,他早出晚歸,默默地跑街,他心情開始變得舒暢,眼睛分外有神。

開學前一晚,李玉良從圖書館走出來,已是晚上八點。風肆虐地刮,拉扯著行道樹,樹葉發出嘩啦啦的響聲,隨即下起小雨,李玉良獨自走上公交站臺,最后一班車還有十幾分鐘就過來了,他把四本筆記抱在懷里,像抱著寵物一般。一輛輛小轎車從他眼前駛過,它們倏忽間出現,又倏忽間消失,像無數鬼影閃過。

“小伙子,能幫幫我嗎?”不知什么時候,一個老太太倒在李玉良腳邊,她頭發濕透,披散著,她手上的經脈清晰可見,她瘦得皮包骨,卻從顴骨處擠出一絲笑容——那種只有老人才會擁有的慈祥笑容,這笑觸動了李玉良,讓她想起了奶奶。這時,老太太身子支撐不住,仿佛被抽了脊梁骨般癱軟在地,李玉良趕忙上前攙扶。

“您怎么了?”

“生病了,這幾天在住院,今兒剛出院。”老太太微笑著說,“本來是我女兒來接我的,可她臨時要加班。風太大,我這腳下一滑,就摔了一跤。”她看了看李玉良,接著說:“小伙子,能不能把我送回家?我這腿好像傷了,走不動路。”

“可……可我明早開學,我得回去。”

“不遠的,不遠的,那邊拐個彎就到了。”老太太指著一條昏暗的小路。

這時,老太太的手機響了。

“媽,我這會兒還忙著,你到家了嗎?”

“還沒呢。”

“我還在公司加班,等到家了,兩只小狗記得幫我喂一下。”

“我腿……”還不等老太太講完,那邊就掛了電話。

“這死丫頭,白養了。哎,都忙。”她失落地低下頭,從腰間拿出手帕拭去眼淚,她身子抖動,發出一陣咳嗽。

李玉良看看那條路,陰暗潮濕,黑漆漆沒有一點光。不遠處森森水影,如黑暗張著巨口,他感覺后背發麻。可他又想起奶奶諄諄教誨:出門在外,要多幫幫別人,想到這,他身上好像又增加了許多力量。

他鼓足勇氣,答應了老太太的請求,他攙扶著老太太走向夜色籠罩下的小路。他們轉過兩個彎后,身后傳來瑟瑟腳步聲,李玉良呼吸急促,他想回頭,但那種無知與不確定感讓他更加恐懼,他扶著老太太假裝鎮定,但腳步聲越來越近,他想快速奔跑,然后逃離這里,逃到有光亮的地方。

突然,他的右手被死死抓住,這手勁兒像是被鐵鏈鎖住一般。他死命想要甩開,卻看到老太太一雙冰冷的手扣著他,李玉良在掙扎中發現,老太太的手臂上有很多細小的針孔,此時她面目猙獰,像久餓的厲鬼見到食物。就在李玉良快要掙脫時,一條毛巾捂住了他的口鼻。他慌亂地回頭,看見的卻是滿臉褶子,剃著光頭,前額有道傷疤的老頭。一股奇怪的味道從李玉良口鼻里鉆進去,他失去了意識。

夜更加沉寂,沒有月光,他們將李玉良轉移到一間廢棄的工廠,他們走進地下室,這里醫療設備一應俱全。老頭拿出藥箱,掏出明晃晃的手術刀。老太太脫去李玉良白色襯衣,用筆在他心臟部位畫一個大圓圈,他們像惡魔般躲在暗地里,流出狠毒的笑,他們正悄悄毀去人間難得的好東西。當他們把那還在跳動的東西取出來后,血一點點往下滴,李玉良胸前出現一個大窟窿。


警局里,大家粗氣都不敢出。局長拍著桌子怒罵:“兩個月了,三起失蹤案,一點有價值的信息都查不到,再這樣下去,我們都得滾蛋。”

黃隊長低著頭,鎖著眉,思索著案情;兩個快退休的老警察相互對視,搖搖頭;另一個年輕警察看著屋外的麻雀,忽地飛上電線桿,又扇動翅膀飛遠,直到飛出他的視線。

一個刑警匆忙跑進來,打破僵局,“隊長,有新情況。”

黃隊長和他的同事趕到一條小河邊,發現了李玉良的尸體,早已腐臭,他認識這個年輕、熱心的小伙子,半個月前他們剛見過。看著李玉良前胸腐爛的口子,黃隊長已然明白發生了什么,他握緊拳頭,眼睛燒著怒火,指甲在掌心里摳出了血印。

炎老太下午接了黃隊長的電話后,一直哭,淚哭干后,她拄著拐杖支撐著麻木的身體,綿軟地爬上火車。她蜷縮在車廂一角,無數陌生的面孔從她面前走過,她看著這些人,好像都在盯著她,他們露出陰鷙的笑。她痛苦地把衣領扯起來蒙著頭,小聲嗚咽。

終點站到了。車廂里的人陸續下車,炎老太仍舊蒙著頭坐在座位上,一位女列車員朝她走來,用手輕輕推推她:“大娘,到站了。”推了兩下,仍沒有反應。列車員感到事態嚴重,她用手指試試炎老太的鼻息,還好,有呼吸,她斷定這位大娘是昏了過去。

炎老太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病床上,藥水滴答著注入她的身體,黃隊長就坐在她的旁邊,拿出一個削好的蘋果。

“大娘,您吃蘋果,今晚我就在這陪著您。”

“我孫兒怎么死的?”

“您身體要緊,等您好點了……”

“兇手找到了嗎?”

“暫時還沒有,監控模糊,最后出現的時間是八月三十一晚八點零五分,他跟著一個瘦弱的老太太走了,她比您還瘦,只是看不清臉,我們還在調查,我們一定把兇手緝拿歸案。”炎老太想說什么,突然她抱著頭痛苦地掙扎,隨后側著身開始嘔吐。黃隊長急忙找來醫生,炎老太急火攻心,呼吸急促,在醫生幫他插上氧氣后,她的意識逐漸模糊……

黃隊長在醫院走廊上不停地抽煙,快到凌晨時,他腦海里閃現出一個人,穿著破舊中山裝的老頭,可這個人和案情有什么聯系呢?他笑自己多疑。但自己為什么會忽然想起他呢?他回憶兩星期前大橋上的情景。躊躇許久,他在心里對自己說:不對,那晚我問他誰報警時,他說那人脖子上有顆黑痣,真犯了病,生死關頭,哪會觀察得這么仔細?莫非……得把他找出來。

黃隊長一夜未眠。天剛亮,他匆匆趕回警局,展開全新的調查。


“你們聽說了嗎?醫院鬧鬼了!”

“是啊,聽說是個孩子,胸前一個透明的大窟窿,昨晚還在食堂偷吃的呢。”

“還有這種事啊,太恐怖了。”幾個值夜班的小護士討論著。

夜靜了,炎老太躺在四十五號病房,她又想起了玉良,回憶起那個從穿開襠褲就待在自己身邊的娃娃,回憶起他們祖孫倆的點點滴滴,炎老太不覺心底涌上一陣酸楚。有人說,念念不忘,必有回響。

醫院門口,一個身著黑衣服,戴著黑色網球帽的少年走進來,他帽檐壓得很低,以至于看不清他的臉,他的樣子不甚分明,笑容冷冷的。

“你找誰?”小護士睡眼朦朧的問道。

“請問四十五號病房怎么走?”

“沿著走廊走到底,右手邊就是。”他不再說話,小護士并沒看清他的臉。他筆直走過去,走廊的聲控燈沒有亮,他一身黑走在黑暗里,像水消失在水里。小護士撓撓頭,突然緊張起來。

病房內,炎老太劇烈咳嗽著。旁邊的病床上的人早已熟睡,他推開門,站在炎老太的面前,一滴黑色的眼淚滴在地板上,像鋼筆漏墨。炎老太嚇了一跳,忙問道:

“你找誰?”

“奶奶,我找您。”

“你是……”炎老太捂著嘴巴,嚇得不敢說話。少年不慌不忙脫掉上衣,毫無血色的軀體在炎老太眼前呈現,胸前露出一個透明的大窟窿。他抬起頭,臉色慘白,雙眼像兩把刀。

“奶奶,您一直教導我,要熱心腸,出門多幫別人,孫子現在這樣,是怎么回事?難道您錯了嗎?難道幫人錯了嗎?”

奶奶耷拉著肩,眼神空洞死寂。好一會兒,她長吁一口氣,盯著孫子前胸血紅的大窟窿,感覺自己心里說不出的空落。她開始抓頭發,直到凌亂不堪,忽又流下淚來。她低聲回道:

“孫兒啊,奶奶也不知道,奶奶搞糊涂了。奶奶這輩人都這么過來的啊!孫兒,馮管你是死了,還是活著,回來吧,奶奶想你了,回到奶奶身邊。”

突然,醫院的燈全部熄了。一個護士喊:

“護士長,停電了。”

“那怎么辦?十二號病房一級手術;二十號,二十四號,三十二號病房二級手術。主任交代,今晚必須搞定。”

“為什么不選在白天?”

“聽說白天也停了很長時間電。”

這些話炎老太聽得一清二楚。此時,炎老太像中了魔咒一般,走出四十五號病房,李玉良緊跟在她身后。她走進一間手術室,拿起鋒利的手術刀,狠狠地劃向自己胸口,當她把一團紅色的東西掏出來,高高舉起時,整個醫院都被紅色的光照亮了,電燈全亮了,醫療設備恢復如初。

半小時后,十八號病房誕生了一名嬰兒;二十號病房心臟安裝了支架;二十四號病房失血過多的卡車司機重新輸了新鮮血液……

李玉良不再說話,不停地流淚。他撲上去,抱著矮小的奶奶,兩人的胸脯都空空的,風順著窗戶刮進來,穿過他倆胸脯,像火車穿過長長的隧道。他臉上隱約浮著微笑,他倏地掙開奶奶,朝醫院外跑去,薄薄的霧霾浮起在長江上,他漸漸消失在夜色里。

炎老太一瘸一拐地跟上去,淡淡的月光照在她身上,她孤零零走向一條丁字街。一陣風吹來,兩張報紙飛到她面前,她伸手抓住它們,瞧了瞧,一份是八月二十四日,祖孫倆合力救人的表彰;一份是八月三十一日,十八歲少年被殘忍殺害。

她想不明白的事太多。她仿佛看見孫子站在馬路中央朝她招手,發動機轟隆隆響,輪胎摩擦地面像狂風席卷樹葉,清潔工倒退掃馬路,火車和長江水奔騰著倒流,一輛汽車雙閃,鳴笛,緊急制動,接著一群人簇成一個半圓。

第二天,醫院除了光頭主任被刑警大隊傳喚,其他如常。大部分人接著上班,接著生病,對于昨晚發生的事情,大家好像選擇性集體失憶。只有黃隊長手拿一張笑容可掬的照片,擠過熙攘的人群,穿過城西大街小巷,找尋李玉良留下的蛛絲馬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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