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記得么

那一刻,西元末世的太陽,把余暉落在高大殘壁。那一刻,壁上吹笛的少年已經忘了自己的身份。一個側影被光加以修飾,一身大袍在風中假意飛翔。這時,歷史終歸于歷史,而你,在死之彼岸,默默無聞地念著,那個十字架上的英靈。

我們為之驕傲的偉大,為榮耀而吶喊的聲音。在南亞的河岸,細細的雨盡情歡唱的夜晚,自暗流而上的人們,甲胄的鼓舞和肚皮的抗議。象群中的獵手,薛希斯一世賴以的權威,東方的怪族,行在支柱下的圍布者。撒克遜人的弓是否強勁,群山后的人,仰望天穹的姿勢是否高貴。美麗無上的人啊,你要把榮耀撒在何處。

是不是你英雄的氣概,讓海上的盜賊心虛。愛琴海上的難客,以希望的名義請求那個無恥的東西落下。以飄搖的力量,催動火山騷動,龐培會倒。多年后的現實映照多年前的人間心愿。而你,無力修剪權利的枝椏,在寂靜中的議院,黑暗中倒下,艷遇停息于此又生長于彼。安東尼把阿波羅的神性耗在北非的金色床榻,而你,熱舞的姑娘,是不是在等待那雙頭的蛇。不要停止你的帝國,落日永遠在光輝的后頭伺機出動。在暴政的花園,誰愿意把頭顱獻給滴血的枝頭。

你傷感的黎明在等待迦太基人,等著火焰與赴死的軀體。啊,朋友,在死的這邊你是否感到遺憾,為了悄無聲息的一聲告慰,來不及的話語落在空蒙的山間,一支箭的靈感,會燒過所有的土地。而一切的爭端,都會以無意義而終結,赴死的人卻只好安放在此地,記得的人,還有雄歌未完。

未死者的嘆息,來自你的時代的哲學家皇帝,來自背鄉獨旅的苦人。在圣的另一邊,是什么力量拉攏了后代。在惡的另一端,是怎樣的禱告牽引著善。在歷史的這邊,頂層的收縮蓬皮將被扯下,火的爐火將受到撲滅,而強的這邊將跪下把陌生來客的腳吻住。是的,放棄你的羞澀,為另一個帝國俯首,在晨曦中,選擇忘記偉大。在暮色中,選擇與家人安樂。這正是那羈旅中將軍,日夜想以實現的,又不得不在斗獸場中,做著與當年斯巴達克斯同樣的事情。

你所秉持的教義,如虎降下的威嚴,烙在旗上和心靈上的十字,黑色中的隱秘與血腥。誰在圣墻下寫下死的真義,誰又在狂風大浪后獨活在沙地。那受難的人啊,頂上飄忽的靈魂,妻子的頭發還在分岔口的碑下,鐵器的火紅穿越無礙肉體,在焚燒的過程中,在馬背上渡過黑夜。在愚蠢的射程之外,隱藏圣者你的明目。暗夜中,誰割下紅發,在薪火和硝石的背后,堆砌你的城池。以宗教之名征服東方,波斯人和穆斯林的血眼,不肯放棄你的利刃。在石油的包圍下,哪個國度又不曾對利益傾以臣服。高墻上的雞蛋,誰為弱者辯護。

異族祭拜的神壇,石中緊握的寶劍,等你以不正之名拔起。騎士長槍,守護城堡和待成的王后。那個天外來客送來的巨石陣中的會唔,愿望的皿器,呈著你被判贖的殺戮。你,奔襲在山林間的豪客,以王的名義戰斗,又以生的名義離開。法國的荒誕戲劇,一場場被廚子奪走桂冠。爵士啊,你是世上最窮的人,把錢從土地里挖開又分發給下面的人和郡長。征服的欲望驅使男壯離開,去異國尋求死的機會,或是在登陸的木船上把生命獻給天間飛奔而來的箭矢。裝模作樣的約翰王,無數個不適于當王的另一個王。把北方的貴族當做奴隸,不停息的征繳只贏得一次對抗。而這里,自由的憲章重現于石磨。在這里,一次次反抗,綿羊變獅王,將成為現實。而你,失約的王,將在綠林結下一個國家的另一些仇怨,就像在法國,雅克團以戲劇讓人記得那些歷史。

誰讓你動容呢,憂郁的島,誰讓你充滿希望呢,憂郁的人。在詩句的骨骼下,成為一個有能力的人。不能停止的風暴,如這個國的不停止的震動。在死的不停止的呼吸下,躲過一次次的襲擊,你是不是不吝于分享,又吝嗇于對強者服軟。你是不是在天空中虛構出骨架,又修整出一個能力非凡的翼展。在才智的最后,愛國者的勇氣,拋于死亡的艦上。在明日的天空,櫻花以極高的速度飛過天堂的界限。

以建筑家的認知,以哲學家的話語,以教士和神父的墓穴,以一切的一切,來參透天的高度和明了地的廣度。以我們不曾忘記的那些偉大名字,以偉大來祭奠偉大本身,以十萬次,十億次的誕生來鑄成一個偉大。在樹和樹的腳下,山和山的背面,海和海的陰影,在悲傷和喜悅不斷交織的現實生活中,你以怎樣的平凡活著又以怎樣的偉大而活著呢。你在你不能知曉的地界,經由什么暢游了這個藍色球體極盡其智慧去創造的一切呢。

你走累了,也思索累了。在道路的盡頭,在數千十字架下,你做了一次真正宗教式的跪拜。在這里,你跪拜了你的英靈,直至你死去,成為你自己真正的英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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