鴛鴦雙宿蝶雙飛,滿園春色惹人醉。
悄悄問圣僧,女兒美不美。
說什么王權富貴,怕什么戒律清規。
只愿天長地久,與我意中人兒緊相隨。
娓娓動聽地一首《女兒情》讓人不禁嘆息。
86版的西游記,不知是多少人兒的回憶。“大圣,看你的筋斗云!”白龍馬,黑熊怪,獅駝嶺 ,小鉆風,孔雀公主,還有女兒國……西游記伴我度過了許多個暑假。
多年后,我已不再看西游。當我不經意間聽到《女兒情》這段插曲時,隱隱地難受。
想是初見已是傾心
我想,圣僧是動了心的吧。是阿,動了心的。在初見女王的那一刻。
在西涼女國,女王在大殿上見著大唐圣僧的那一刻,堂堂一國之君卻失了神。一直盯著唐僧瞧,直到身邊女官呼叫才回過神來。那嫣然一笑自是風儀動人。小時候覺得這女王好生失禮,堂堂一國之君卻如此失態。如今想來,女王陛下是在見著大唐圣僧的第一眼,就已經傾心阿。貴為一國之君如她,雖是萬人之上,但終歸也是女兒身,女兒心。在見著他的那一面,怦然心動的那一刻,就像世間所有女子一般,失了魂,跌入了他的世界。
你以為的緣,卻是他必過的劫
女王打心底認為這份相遇是天賜良緣。是上天給她,給她們西涼女國送來的恩賜。纖纖素手落筆繪丹青,仰慕之情躍然現紙上。她說 “愿以一國之府,詔他為王,我為王后。”那少女的嬌羞一笑,任世間任何男子都得沉淪。
夢中她和她的心上人雙宿雙棲,縱情策馬,共攬湖光山色。此情此景,眼中情心上人。連戲外人都不愿夢醒,更何況是戲中人。“說什么王權富貴,怕什么戒律清規。只愿天長地久,與我意中人兒緊相隨。”
“為什么世間還有像我們這樣的孤男寡女,不能成雙成對,為什么御弟哥哥甘愿守孤燈伴古佛,單宿單飛呢?”她問。
“陛下,貧僧許身佛門,正是為了解救蕓蕓眾生,使世上不在有殺罰紛爭,使人間不在有怨女鰥夫。”
“既然御弟哥哥有如此胸懷,那么眼前就有需要你解救的蕓蕓眾生。”
“哎……,陛下,貧僧取經心切,還望陛下早日發放通關碟文。”
“我身為女王,飽享榮華富貴。可是從未享受人間歡樂,今日哥哥到此,真乃天賜良緣。來日哥哥登上寶座,我為王后,從此雙宿雙飛,這不是萬千之喜嗎?”
可他說自己佛心四大皆空,塵念已絕,無緣消受人間富貴。
“你說四大皆空,卻緊閉雙眼,要是你睜開眼睛看看我,我不相信你兩眼空空。不敢睜眼看我,還說什么四大皆空呢?”
他睜眼的那一刻,我分明看到了他眼中閃過的驚艷。懸即,他回過身長舒了一口氣,道出那聲阿彌陀佛的那刻心中決心已定。
他說:女王陛下,貧僧已許身佛門,并與大唐天子有諾在先,還望女王陛下放了貧僧西去。遲疑后,他說,“來世……來世若有緣分。”你看他分明是動心了的!
世間哪得雙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
你以為的緣,是他必過的劫。劫過了,緣便盡了。終究是要走的。她拿起放在案上的文牒,呆呆看了許久。“陛下!”“朕知道。”語罷,她拿起那玉璽,沾上紅如血的朱砂,蓋在了文牒上,這一蓋,似乎用盡了她畢生的力氣。她閉眸,留下一行清淚。
這九曲長廊是她陪他走過的最后的一段路。她明白,縱使她柔情萬種,但他去志更堅。他的心里裝得是蕓蕓眾生,她怎比得過蕓蕓眾生的分量,她怎么會強留他,不讓他去追尋畢生所念。明知不可能,卻還是生了癡心.期盼時光永久停留在此刻,盼望著這長廊沒有盡頭。
“陛下,請留步。”她吃驚他行的是俗禮。把通關文牒遞給他的那一刻,四目相對的片刻,仿佛已是滄海桑田,淚水還是爬上了眼眶。
“多謝陛下。”他說。
她深知此此刻一別,此生便是永別。在他騎上白馬正欲策馬而去的那一刻,她還是沒忍住喊了出來“御弟哥哥!”眼中已是淚水漣漣。他應聲回首,望了她一眼,轉身策馬而去,沒有回頭,不敢回頭,也不能回頭。她眼中的淚水,脈脈的愛意與不舍,他怕再多停留一會,他再沒走的勇氣。世間那得雙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
小時候看慶幸唐僧渡過了一劫,如今卻嘆息他是錯過了一生。
他說,若有來世
“若有來世……”他給女王許了來世,可惜哪里會來生呢?他是金蟬子轉世,此行西去,必是取得真經,修得正果,成佛之后得金身不死不滅。而女王只是凡人,在以后無數次坐在寶座上時,她會不會無數次想起初見御弟哥哥的場景;在朝堂之后,她會不會望著那幅掛像上的人久久發呆,自言自語,在經過湖邊的時候,會不會覺得他就在身邊……在生生世世的輪回中,她會不會還在癡癡等著那個騎著白馬的人再續前緣。
取得真經在回大唐的路中,沒等徒兒們說出,他便一眼認出了那是女兒國。他心中閃過一個念頭,不知道她……過得可好。
很多年以后。昔日的美麗容顏已老,曾經的青絲已成華發。時光荏苒,朱顏辭鏡花辭樹。她躺在踏上,虛弱的呼吸著。簾外候著侍女和文武大臣。“太醫,陛下鳳體如何?”
“唉!陛下這些年,不舍晝夜忙于政事,積勞成疾,以往身體算是康健,此回怕是……”
她躺在榻上,昏昏沉沉,昏睡的時候總是比清醒的時候多。她知道,她這一生就快要走完了。回首往事,從剛學會走路的小丫頭到登基為帝,匆匆數十載芳華,如今西涼女國一片繁華,沒有內憂,也無外侵,百姓安居樂業。她也算是無愧先人。若論此生唯一的遺憾,便是和那人有緣無份。若有來生,盼你只做山野樵夫,我做河邊浣女,一生姻緣相攜,不求富貴。
風吹簾動,文武百官悉數跪地。
桃花落了。
送唐僧西去,“相見難別亦難,怎訴這心中語萬千,我柔情萬種,他去志更堅。”
唐僧行的是俗禮,“陛下,請留步。”分別終究來臨了。
接過通關文牒的那一剎那的四目相對,你眼中時光片刻的滯留,卻仿佛過了千萬年。女兒國國王眼中的淚水,含情脈脈的愛意與不舍終將割舍。
“多謝陛下!”
“道不盡聲聲珍重,默默地祝福平安。”
騎上白馬,一聲“御弟哥哥!”他執馬回首又策馬而去。他知道,倘若在多留片刻,他怕是再沒勇氣走了。他騎著白馬,沒有回頭,不敢回頭,也不能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