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德經》第二章全文如下:
“天下皆知美之為美,斯惡矣;皆知善之為善,斯不善已。故有無相生,難易相成,長短相形,高下相傾,音聲相和,前後相隨。是以圣人處無為之事,行不言之教。萬物作焉而不辭。生而不有,為而不恃,功成而弗居。夫唯弗居,是以不去。”
從字面解釋如下:
天下人都知道美之所以為美,那是由于有丑陋的存在。都知道善之所以為善,那是因為有惡的存在。所以有和無互相轉化,難和易互相形成,長和短互相顯現,高和下互相充實,音與聲互相諧和,前和后互相接隨——這是永恒的。因此圣人用無為的觀點對待世事,用不言的方式施行教化:聽任萬物自然興起而不為其創始,有所施為,但不加自己的傾向,功成業就而不自居。正由于不居功,就無所謂失去。
美和善都是相對的,沒有丑就沒有美,沒有惡就沒有善。有和無、難和易、長和短、高和下、音和聲、前和后,都不是絕對的,都在一定條件下互相轉化。簡單地從字面上看,都是相互對立的,但其實都不是絕對的。比如,我們能說某件物品是長還是短?《楚辭·卜居》:“夫尺有所短,寸有所長。”尺可能代表的是短,寸反而可能代表了長,所以長和短是相對的,受所處環境影響。同樣的,如果你站在二樓,相對一樓而言,你所處在上,而相對三樓而言,你所處就在下了。在行進的隊伍中,相對前面的人,你是在后面,相對后面的人,你就在前面。即使只有兩個人,一前一后,如果掉轉頭來,本來在后面的人變成了在前,本來在前的人變成了在后。這些看似對立的概念其實都是可以在一定條件下轉化的,用現在的語言來說,就是對立統一。這是永恒的、普遍的法則。
既然世上萬事萬物都是隨時可能轉化的,不是固定不變的,我們就不能一成不變地對待世上的萬事萬物。一個有作為的人,不會強行以自己的意志去對待外界的事物,而是用無為的態度,順應事物本身的發展變化規律。我們不要去強行要求農民今年種什么,哪塊地種什么,什么時候下種,什么時候收獲,等等。這些事情都只要交給農民自己去作主就是。政府只要用宏觀政策進行調控就可以了,不要對農民的具體耕作行為作過多干涉。對于社會治理也是一樣。不要試圖通過法律和政策對人民群眾的日常行為進行細致的規范,而應該充分讓基層群眾進行自治。大量實踐已經證明,充分放手讓基層進行自治,比政府部門事無巨細一竿子插到底可以大量節省治理成本,效果也會好得多。
之所以要無為而治,就是因為客觀世界是在不斷變化中的,我們不能以一種固定的模式和套路去對待不斷變化中的事物,而應該順應客觀事物的變化,遵循客觀規律辦事。
從另一個角度說,正因為不要過度作為,因此不要太逞能,不要太侍強。即使做成了某件事,也不要以為就完全是自己的功勞,因為那件事本來就應該成的,即使換了他人也一定會做成,甚至可能做得更好,因此任何時候都不要居功。應當看淡功績。凡事得失也不要太計較,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以這樣灑脫的態度對待事物,才是我們應取的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