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逢,告別

二零零三年九月,我們本科班上的四位同學來到了弗吉尼亞的野馬島上團聚。當年的四個人,十九年后成了十一個人的四個家庭了。我們班還有兩位同學在美國,因為有事或住的太遠這次沒來。盡管我們大家頭發都開始變白了,眼睛也開始變花了,打球時也都有些力不從心了,可我們的心態還沒很老。大家在一起時,二十來歲的青春歲月好象又回來了,我們唱著那些熟悉的老歌,蘭花草,鄉間小路,龍的傳人。塵封淡去的人和事,在異鄉的小島上,又清晰地再現了出來。我呆呆地想著這些年歲月在我們身上刻下的痕跡,心中不禁起了一份慚愧。四十多歲的我們,得到的或學到的又有多少?是更會保護自己?圓滑處世?懂得了更多做人的道理?還是更會壓抑情緒,喜怒不行于色?我知道我們成長了許多,但失去的,卻不知有多少。成熟了?長大了?更懂得生活了,還是找到了更好的避風港?捫心自問,上一次感動或痛哭,是什么時候?久久地,竟為我們驚人的理智與日益消褪的熱情害怕起來。

在美國的日子,就象一個永遠不犯運行錯誤的軟件程序,極其規則。學問上,我自詡成長了許多;但生命上呢?我給自己留下了一個問號。也許根本就沒有生命的意義這種命題的存在,即使有,每個人的答案也不會相同吧?很多年后的今天,在辛辛苦苦,輾轉流浪,不分晝夜的工作和生活中,曾懷疑自己的記憶是否真實。長大了,成熟了,身邊越來越多丑陋和虛偽,心中的惆悵,往日的歡樂一如昨夜的長夢。可我一直沒有忘記過去,一直沒有把過去同歲月一起埋葬,每當自己想起當年的那些人那些事時還是被它們感動了。到底什么才是真實和永恒的呢?是不是就是那埋在我心底里珍藏著的那些對過去歲月的回憶呢?于是,我拿起筆,寫下了一首首小詩,以寄存我的青春歲月。

重逢

再久的期待都不算什么
如果閱盡生活之后
有你的身影
在門口晃動

再久的思念都不算什么
如果歷盡劫數之后
有你的深情
在信中表露

再多的白發都不算什么
如果歷盡滄桑之后
有你的歡笑
在空中回蕩

閱盡生活之后
你翩然而至
歡笑中你的容顏
已刻滿了歲月的痕跡

我收起所有的思念
可變遷了的校園
依然象秋夜里的云霧
是我心底里抹不去的傷感

告別

告別的歌聲
敲打著欲碎的心靈

飄渺的身影
糾纏著往日的瘋狂
消逝在黎明的窗欞

心頭的滴血
凝成如潮的淚水
滴灑在滿街的泥濘

告別的一刻
耳畔仍有著你輕聲的 叮嚀

2003年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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