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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我在成都的街頭走一走 喔~ 直到所有的燈都熄滅了也不停留 你會挽著我的衣袖 我會把手揣進褲兜……”。
17年2月,這一年光陰的開端。當趙雷深情款款唱著《成都》刷爆朋友圈的時候,迄今為止,我還沒有去過一次成都。
我說的是,這三年多的異地,我沒有去過一次成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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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年夏,那個分別的季節。
大學畢業的我,權衡利弊后選擇留在南京一家新創業的網絡公司做編輯。而相戀兩年多的女友葉子考上了她們老家——成都當地的一家銀行。
我跟葉子事先約定好——等我一年。等我在公司混夠了一年工作經驗,然后就去成都找她。
K1156號快速列車,南京到成都,1624.1公里,預計用時24小時32分。
葉子從我手中接過背包,拖上行李,進了車站,一步三回頭。
到了安檢門口,她又跑回來,緊緊地把我抱住,瘦小的個子在我懷里哭得像個離開了媽媽的孩子。
我摸著她的頭說,乖,快進去吧,這兒這么多人看著呢別哭了,多丟人啊。
葉子在我耳邊啜泣:誰哭了,誰哭了,誰哭誰小狗。
眼淚卻還是不爭氣的流。
嗯,我說的是我,好吧,我承認我是小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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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公司以后,每天忙忙碌碌的工作。
在南京,那時候新創業的公司并沒有想象中的順風順水。每天的事務繁忙,除了白天對著電腦打字以外,晚上還得陪人應酬。
我們部門一共六個人,工作職務是編輯,可誰不是身兼數職,拿著編輯的工資干著業務經理的活。
很快的,由于工作出色(主要是能喝),我就成為了我們部門的一把手并被委以重任,隨著而來的,是越來越繁重的工作。白天工作,晚上應酬,回到家里倒頭就睡。
和葉子的交流漸漸的變少了,從每天的一通電話一個視頻,到三天一通電話,最后只剩下每天早上和晚上信息里漫不經心的早安和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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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終,我工作一年后。
我:葉子,我有個好消息跟你宣布,你猜猜?
葉子:別廢話,有事啟奏,無事……就哄老娘開心。
我:經理說我今年表現不錯,年終獎勵翻倍。高興吧。想要什么盡管跟我說。
葉子想了一下說,真的么,想要什么都依我?
我毫不遲疑,必須啊,說吧,就是要天上的月亮我都想辦法給你摘下來。
葉子說,那好,我不要月亮,我只要你,你來成都就好了。
電話里,我短暫的沉默了一下。
我怯怯地說,再等等好么。
葉子顫顫地說,好。
我知道給她買她喜歡的東西時,她說不要其實是想要,所以我依然固執地買給她,于是她總是一臉幸福地笑的很開心。
我知道不高興的時候,她說好其實是不好,而我卻不能像她期盼地那樣不顧一切地去找她。
我也知道電話的那一端她正默默地掉淚。而我只能對著電話那一頭無奈地說,對不起!
-04-
再等等,再等等……
一年又一年,一等就是三年。
我和葉子的相見似乎成為了一種奢侈,就像一年到頭只能夠消費一兩次的那種奢侈。
三年,我們共見面五次,每一次都是她來南京找我,一個人、一個大學時我送她的已經舊了卻舍不得扔掉的背包,坐上一天一夜的火車穿越了半個國度到達我所在的地方。
而每一次來,葉子總會因為暈車而倒頭大睡,甚至有兩次還發了高燒。然后在迷迷糊糊中和忙碌到深夜的我在南京度過一兩個短暫夜晚,又拖著疲憊的身體再坐上一天一夜的火車回成都。
最近一次她來南京是16年10月,國慶七天長假。
看著她風塵仆仆一臉疲憊的樣子,我心疼。我勸她說,葉子,這樣太辛苦了,你別來南京看我了。
她答應得很爽快:好啊,我不來了。
我有些失落地問,真的?
葉子說,真的啊,你來成都看我,這樣我就不用來南京了啊。
我一想到手里的事情我沒有底氣地說,好,那……再等等?
葉子說,好。
我從她眼神里看到的是突然就暗淡的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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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年2月初。
某一天深夜,迷迷糊糊的我接到葉子的電話。
葉子一定是喝酒了,電話那頭她說著不著邊的話。對著電話哭了好久。
后來,停止了哭泣的葉子說,石頭,我給你唱首歌吧。
我說,好,你唱,我聽著。
和我在成都的街頭走一走 喔~ 直到所有的燈都熄滅了也不停留 你會挽著我的衣袖 我會把手揣進褲兜……
依舊跑調跑調不著邊際的娃娃腔,卻讓我不住地淚流,我想告訴葉子,我現在馬上立刻就放棄眼前的一切過去找她,話到嘴邊卻又變成——葉子再等等和葉子對不起。
而這一次,葉子卻沒有再說好。
電話掛斷的那一刻,我徹底地陷入了失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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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翻開我和葉子的相冊,這三年加起來所有的合照都沒有大學時一天的合照多。我想我的確虧欠了這個女孩太多太多。
所以,那個夜晚她說,石頭你有你的事業,你也無法為了我放棄你現有的事業,既然這樣,這么多年我也累了,我們就這樣算了吧。
算了吧……
我心想:算了就算了,有什么了不起的,什么狗屁愛情,有什么了不起的,有種你別后悔,如果你后悔的話……還來得及。
嗚嗚~
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我去成都,我去找葉子,我要告訴她,為了她我寧愿放棄全世界。
可是一切都來不及了。
葉子說,這個月30號她要結婚了,家里人給她介紹的對象。
我終于還是完全失去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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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依舊忙碌地上班下班,深夜應酬,沒有葉子我的生活依舊,我依舊笑得燦爛玩的癲狂,我依舊很好,真的很好……
我沒有不習慣,沒有不習慣不再有人對我說早安晚安;沒有不習慣不再有人經常打電話叮囑我腸胃不好少喝點酒,沒有不習慣不再有人跟我說今天她今天做了什么菜……
真的沒有。
去他媽的狗屁自尊,葉子我想你,很想很想你。
我不甘心,我打電話問葉子,你真的考慮好了么,對方是做什么的,為人怎樣,我認識么。
葉子平靜了一會兒,她說你等等,我發他的照片給你。
我顫顫巍巍地打開微信,照片上的男孩眉清目秀還不像現在這樣略微發福的樣子。我看著手機屏幕上出現的那個五年前那個青澀的自己,嘴角一甜。
TMD,騙子都是騙子,誰說眼淚是咸的這分明是甜的。
葉子在電話里笑著說,你系不系二,你系不系傻,2月那來的30號,29號都沒有!
我:……
葉子說,打算把成都的工作辭了,在南京找份工作,然后和我結婚。
和我在南京結婚?我沒有聽錯吧,哈哈哈!對此,我興奮得簡直癲狂,于是我對葉子說了我平時一直都不敢對她說的三個字——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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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子拉著我的耳朵說,老娘都這樣,你不愿意娶我啊,你想咋滴。
我疼得只咬牙,哎呀,哎呀,女王大人饒命,我不是說結婚不行,我是說我們回成都結!
三年時間,這個女孩為我付出了太多太多,這一次,我不能再自私地讓她再一次為我而犧牲。
2月27號,南京到成都,k1156號列車,1624.1公里,預計用時24小時32分。
這一次葉子不再是一個人,我從南京辭職和葉子回成都,經理問我辭職的理由,我說,我想和她在成都的街頭走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