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歲月靜好,不過有人在為你負重前行

文 | 公子扶蘇

01.

第一次見到宋青歌是在與匈奴一戰結束后的長安城里。

身后高聳入云的戰旗,身邊是一匹威風凜凜的黑馬,宋青歌站在眾將士的最前端,身后的披風破爛不堪,身上的盔甲也是血跡斑斑,零亂的頭發隨意的梳起,光潔的額頭下是一雙明亮又淡漠的眼睛。

單手背在身后,手中是一桿紅纓槍。無視于周遭震耳欲聾的歡呼聲,踏著沉著的腳步,一步一步走到我父王的龍攆前,沒有下跪,只是微微垂頭。

臣,幸不辱使命。

英姿勃發,氣焰傾城。

當時我就想,那是我心中的英雄,英武神勇,戰無不勝。

讓我一見傾心。

不過那都是表面。

后來我跟父王說想跟宋青歌學功夫強身健體,父王只是寓意頗深的看了我幾眼,便放我去了。

我興致勃勃的換了一身輕便的衣服就去了軍營,找了監軍幫我引薦,隨后我便帶著忐忑的心情向不遠處坐在樹樁上的宋青歌走去。

宋青歌看起來很苦惱,嘴里一直在囔囔的說著什么,隨著我逐漸走近,幾句話便隨風飄了過來:

一個公主就老老實實的呆在宮里繡個花彈個曲準備嫁人得了唄!學什么功夫!還讓老子帶!帶帶帶我帶個屁啊帶!軍營里一堆破事都讓老子操碎了心,還他媽得帶公主學功夫!一尋思就是個身嬌氣傲的大小姐,一天天除了哭哭啼啼一點本事都沒有!誰再讓老子帶老子就先操——

說到這的時候,我已經一臉黑線的站在他面前了,身邊是一臉尷尬的監軍。

宋青歌似乎沒想到我這就到了,坐在原地呆愣愣的看著我,嘴還忠實的把剛剛想說的話補充完:死他。

什么英雄!什么神勇!什么戰無不勝!

我很有胸懷的沒治他大不敬之罪,只是抱著雙臂冷笑。

監軍輕咳了一聲:清流公主,這位就是宋青歌宋將軍,以后會是您的師傅。宋將軍,這位是清流公主。

我站在原地不動,等著他行禮,結果等了半天,只換來一個打量的眼神,隨后就是一聲輕蔑的冷哼:先學扎馬步吧隨后轉身就走。

監軍嚇的一身冷汗:將軍!將軍!

那廝連頭都沒回。

從小學到大的禮儀告訴我此時此刻絕不能動怒,我勉強壓抑著自己不斷抽動的嘴角,盡量心平氣和的對監軍開口:宋將軍向來如此么?

監軍頂著一腦門的汗陪著笑:回公主,將軍他脾氣不太好但,人還是很不錯的他只是對呃對——

我露出一絲鼓勵的微笑:監軍但說無妨,本宮不會怪罪的。

監軍的喉結很明顯的上下蠕動了一下。

將軍只是對他覺得的無用之人沒什么耐心。

我瞬間覺得血氣極度飆升。

02.

我承認我最開始接觸宋青歌的確是居心不良,但是!現在我決定了,我一定要讓這個滿口粗話眼高于頂的男人對我清流公主不,是對我,李清流改觀!

首先就是扎馬步!

宋青歌在我面前插了一根比頭發絲粗不了多少的香,隨后打了個哈欠:念在你是第一次,你只要挺到這根香燃盡即可。

我不屑的哼了一聲--本公主當初為了鍛煉皇家公主的氣度,可是頂著一個蘋果站了一個時辰都沒動過。

區區一根細香。

香燃了三分之一的時候我就后悔了。

兩條腿又酸又痛,還抖的厲害,幾乎使不上力氣,烈日之下我只覺得眼前陣陣發黑。

這馬步,還真就不是人扎的!

宋青歌在我面前轉了兩圈,突然伸手從兵器架上抽出一根長槍,放到掌心中隨意的擰出幾個花式,隨后用槍柄在我膝窩上輕輕一戳。

我整個人立刻失衡,一聲慘叫后直接趴在地上,吃了一嘴的土。

我火冒三丈的捂著腿,回頭就吼:你干嘛戳我!

宋青歌粗魯的吐掉叼在嘴里的草,扯唇冷笑:腿軟的跟棉花似的還敢跟我吼?你他你懂什么是馬步么?

我抱著腿哆哆嗦嗦的站起來:馬步不就是保持出恭的姿勢不動么!有什么了不起的!你倒是教我功夫啊!

宋青歌眼神頓時一冷,手中的長槍輕輕一轉,突然向我刺來!

將軍!將軍不可啊!發現情況不對的監軍突然驚慌失措的大吼。

我嚇得臉色驟然一白,捂著眼睛一聲尖叫。

冰涼尖銳的東西蹭過我的肩膀,隨后我就覺得自己被帶離了地面,睜開眼睛后才發現,宋青歌手中的長槍從我左肩刺進我的衣服,從右肩刺出,把我的衣服整個貫穿,卻沒傷到我身體分毫,直接用長槍把我拎了起來。

宋青歌!你!你好大的膽子!我張牙舞爪的在他身后撲騰著,快把本公主放下!

宋青歌不理我,又走了幾步,直到走到一群士兵面前,長槍一抖,將我丟了下去,腿上的酸痛讓我站不穩,再次坐到地上。

宋!青!歌!

我歇斯底里的尖叫。

宋青歌站在眾士兵面前,絲毫沒有理會我,突然就是一聲大吼:扎!

話音剛落,原本還在各自比劃的士兵們立刻整齊劃一,齊齊的從嘴里喊出一聲哈!立刻扎起了馬步。

宋青歌隨意轉了兩下長槍,圍著士兵們走了幾圈,突然掄起長槍,在其中一個士兵身后對著他的膝窩處狠狠的打了過去!

結果,那個士兵只是輕輕的顫了下,隨后依舊如青松般屹立不動。

我情不自禁的瞪圓了眼睛。

宋青歌又諸如此般的狠打了好幾個人的膝窩,沒有一個人像我剛剛那樣倒下。

收!

又是一聲低吼,眾將士立刻起身,繼續剛剛的練習。

宋青歌慢慢走到跪坐在地上的我面前,居高臨下的看著我:公主殿下,我知道你看不起我們這群粗人,但就是我們這群粗人,保護著你們的江山幾十年不倒,如果你只是想來玩玩,那今天一天你應該已經吃到苦頭了。如果不是玩玩,你們的江山,有我們守著就夠了。

烈日之下,宋青歌的表情模糊不清,但他說的那些話,卻清晰無比的鉆進了我的耳朵。

我心底忽的一熱。


03.

從那天起我就住在了軍營。

我拒絕了父王派過來的侍女,努力自己照顧著自己,白天時宋青歌會抽出空簡單的禍害我兩下,晚上我只能腰膝酸軟的泡個澡就睡,連指天罵他的力氣都沒有。

某日,我還沒睡夠就被一陣粗魯的敲門聲弄醒:太陽都要曬到你那扁屁股上了!這么懶你還能干什么啊!公主果然就是沒什么用啊!還要老子浪費時間在廢物身上!

我怒氣沖沖的起身穿好衣服,用力拉開門:你說誰是扁屁股!

誰屁股扁說誰。

宋青歌依舊叼著一個草,吊兒當啷的說道。

你才是扁屁股!你全家都是扁屁股!我忍不住反唇相譏。

公主矜持!矜持啊!屁股這等粗話,切不可讓皇上聽見跟在宋青歌身后進來的監軍滿頭汗的開口。

我哼了一聲,抱著雙臂轉過身不理宋青歌。

一雙手突然把我揪了回去。

你我的話瞬間隱在宋青歌手的動作上。

連衣服都不會穿,說你是傻蛋都浪費傻蛋這個詞了。宋青歌垂著眼睛,仔細的把我系的亂七八糟的衣服重新系好,最后又拍了拍我的胸口。

我知道他只是想把突出來的帶子拍扁而已但你一個大男人居然敢公然拍公主的胸口!

我捏著發漲的眉心,半天說不出來話。

余光望去,監軍大人已經哭著跪下來向上蒼禱告讓他多活幾年了

今天要學習的,是騎馬。

宋青歌牽過來的馬,赫然就是當初我見過的那匹威風凜凜的黑馬。

宋青歌伸手撫摸了兩下馬頭,跟我開口:它叫閃電。

我舔著嘴唇看了看那匹比我還要高上小半頭的馬:你好。

回應我的,是一聲不屑的響鼻。

這該死的畜生!

兩個時辰之后,我終于能完美的駕馭閃電了,按照宋青歌的指導,我雙手握著韁繩,雙腿輕輕的夾著馬肚子,輕喝一聲駕!

閃電的前蹄立刻高高的揚起,一聲明亮的響鼻后,閃電撒歡似的跑了起來。

我興奮的立刻回過頭想要得到宋青歌的贊揚。

宋青歌只是打了個哈欠,叼著草對著我的方向喊道:跑起來!你早上沒吃飯啊!溜達個什么勁啊!

我立刻豎起中指:閉嘴!再說我打你啊!

宋青歌扯唇一笑:那你來啊!

我立刻覺得耳朵一熱,轉過頭呸了一聲,暗罵一句不要臉隨后用力抖了下手中的韁繩,高喝一聲:駕!

跑馬對我來說還是比較容易的事情,只是后遺癥太嚴重了。

大腿里部火燒火燎的疼,折磨的我躺在床上直哼哼。

哼了一會,房門突然被推開,宋青歌不正經的聲音立刻鉆了進來:八百里外就聽見有人鬼哭狼嚎,我都準備提槍出去給兄弟們晚上加個肉菜了,結果循聲而來,貌似是某位扁屁股的小公主在哭呢!

我嘴角一抽:你才哭了,我可一滴眼淚都沒掉!

我又沒點名說是你哭了,你倒承認的好。

宋青歌哈哈一笑。

我扭過頭咬緊牙關打定主意不理他。

腳步聲慢慢接近。

我憋著一口氣決定不開口。

好一會,我實在忍不住扭過頭來,只見宋青歌將一個小小的瓷瓶放到我的柜子上:這是上好的傷藥,對活血化瘀最是有效。一會我讓人抬桶熱水來,你好好洗個澡把藥涂上。

我哼哼兩聲又把頭轉了回去不再看他--算你有良心。

等了一會也沒聽見離開的腳步聲,我一時沒控制住又扭過頭卻只見宋青歌笑瞇瞇的看著我不說話。

我的臉登時一熱:笑、笑什么笑!沒事還不快走!

宋青歌猶豫了一下,突然走過來輕輕的摸了摸我的頭:我是個粗人,不會說話,不過,現在我收回當初的話,清流,你很好,配得上我王朝公主這一名號。

我傻不拉唧的抬起頭--這不是當初那個英姿勃發氣焰傾城的宋將軍,而是一個眼神溫和掌心溫暖的宋青歌。

我突然就覺得心跳的飛快。

04.

在軍營的生活很簡單,每日雞鳴而起,日落而歸。

在軍營里混的久了,那些十五六歲的新兵蛋子們也忘了我是公主了,天天清流清流叫的好不親熱。

清流!這邊這邊!

我正在練習射箭,一個處于變聲期的男聲從不遠處傳來。

我回過頭,只見幾個歪帶著頭盔的小兵們正藏在一個帳篷后面沖我招手。

我射掉最后一支箭后便興高采烈的奔過去:怎么了?

一只毛絨絨的兔子吧唧就丟進我的懷里。

我目瞪口呆的看著懷里雪白的一團,又抬起頭看向那幾個一臉邀功的小鬼:這喜不喜歡!我在帳外抓的!狗蛋搓著手,露著一口大白牙笑瞇瞇的開口。

喜歡我單手捏著兔子,舔了舔嘴唇又吞了口唾沫,今晚可以加菜了。

新兵甲:……

新兵乙:……

新兵丙:……

狗蛋:……

我擦著要流出來的口水:怎么了?你們不喜歡吃兔子肉?

嘖嘖嘖!某些人還天天自詡是公主,哪有公主見了兔子不說可愛先說加菜的?一個笑意滿滿的聲音在我身后響起。

還沒等我回頭,面前的幾個小鬼立刻跟學子見了先生一樣站直了身子。

將、將軍!

宋青歌走到我身邊:叫將軍,什么將將軍。

我用袖子又蹭了下嘴角,將兔子往宋青歌懷里推了推:能加菜么?

加菜?宋青歌眉毛一挑,隨后笑瞇瞇的把兔子往狗蛋身上一丟,來,我先看看你箭射的怎么樣,好的話,我就給你加菜。

我哼了一聲,立刻挺直了身板拎起了弓又抽了三根白羽箭,向箭靶走去。

果斷干脆的射了兩箭,沒中靶心,但也是六七環的樣子,我滿意的點點頭,又搭上第三根箭。

突然,一只手自身后伸出,握住了我握弓的手,另一只手握住了我拉弓弦的手腕。

我的身子陡然一僵。

宋青歌的聲音送身后傳來,帶著熱度的身體緊緊的貼在我的背上,溫熱的呼吸緩緩的吹著我的頭頂:

重心不穩,精準度還算高,只是拉弓的力道不夠,瞄準靶心去的可惜半路上箭的后勁不足,開始下垂。

我被他口中的熱氣吹的手腳發麻,只是強行忍著勉強的開口:我我我我是個女孩子!怎么能有那么大的力氣!

一絲輕笑輕輕的傳來,我立刻覺得后頸上的汗毛全都豎了起來。

宋青歌的聲音懶洋洋的,但手上的力度絲毫未減,一柄長弓拉的近乎圓形,手中粗糙的弓弦磨的我手指生疼。

幸虧你是女孩子隨著宋青歌的一聲輕嘆,我猛的放開手中的弓弦,那根白羽箭宛如一道白光閃過,狠狠的扎進靶心上。

小兵們的歡呼聲,手指上的刺痛紛紛不能奪走我的注意力,我只是傻傻的看著目光悠遠綿長的宋青歌,耳朵里還回想著他剛剛說的話:

不然上了戰場,老子還得分心保護你。

那天晚上我果然加了肉菜。

還有一瓶上好的金創藥和一柄精致小巧的弓。

以及,那只雪白的小兔子。

05.

我覺得我得了嚴重的相思病。

當初看見那只兔子的時候我的腦袋里只剩加菜兩個字,而現在,我只能想到定情信物四個字,然后就覺得臉上火燒火燎的。

相思病的嚴重后果,就是我連每天的正常訓練都不想去了,在帳篷里躲了好幾天。

這天,在我又開始摸兔子的時候,門外傳來狗蛋清亮的聲音:清流!清流你在嗎!

我勉強打起精神掀起了帳篷的門簾:怎么了?

狗蛋的興奮溢于言表:今個是宋將軍的生辰,我們決定要開個篝火大會慶祝,你也出來玩啊!

宋青歌的生辰?

我一個激靈,立刻精神了起來:就是今天?

狗蛋連連點頭:是啊是啊!哎呀快別廢話了!我們正搭火堆呢!你快出來幫忙!哦對了,記得多穿點,夜里冷。

我點頭如搗蒜,送走了狗蛋后立刻迅速的打理好自己,整個人沖出了帳篷

然后就跟一個人撞了個滿懷。

我捂著撞痛的額頭呲牙咧嘴的看著站在我門外的人,只見宋青歌一邊揉著下巴一邊不可思議的上下打量著我:別人都說人靠衣裝馬靠鞍,起初我還不信,現在看來你這扁屁股小公主穿了宮裝還真就挺好看的。

我忍著頭暈扶著門框哆嗦了兩下:找我什么事?

宋青歌又用力搓了兩下下巴,然后輕咳了兩聲:皇上送來兩車東西,說是送給我的生辰禮物,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這算主動邀約么!!!

我欣喜若狂,點頭點頭點頭:我要去我要去!

于是我披了件外衣就屁顛屁顛的跟在宋青歌身后走到軍營大門外

然后滿臉黑線的看著從那兩輛車里一溜煙的走出來七八個如花似玉嬌滴滴的小美人。

我忍著抽搐的嘴角看著她們畢恭畢敬的說了句見過清流公主隨后便一臉嬌羞的九轉十八彎的說了句見過宋將軍。

父皇我看您是嫌后宮的人太多了。

宋青歌明顯的愣了下,但還是很禮貌的說:幾位姑娘好。

軍師捏著小胡子仔細的打量了一下那幾個少女,低聲詢問:將軍。這——

原本我以為宋青歌會嚴厲的將這些鶯鶯燕燕趕走,沒想到他只是神色淡淡的說道:來者是客。

軍師領會,為那幾位姑娘引路,帶進了軍營。

我幾乎咬碎一口銀牙!

那幾個姑娘絕對是父皇精挑細選出來的,無論是容貌還是才藝,絕對是上乘人選,仔細看去,有那么一兩個我還很眼熟,看來還是權貴之女。

清流一個小心翼翼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

干嘛!我兇巴巴的回過頭,結果嚇的對方杯子中的酒撒了一半。

我趕緊把手邊的絲綢擦了過去:哎呀狗蛋!真不好意思,什么事?

狗蛋隨便擦了擦:沒事,就看你的表情,似乎想把將軍身邊那姑娘吃了。

我立刻捂住了嘴,滿臉的震驚:那么明顯嗎!

狗蛋呵呵一聲,坐在我身邊,然后給我倒了一杯酒。

我愣了一下:我不能喝酒。

我知道。狗蛋堅決的將那酒杯放到我手中,笑容忽然就有些勉強,跟我喝一杯吧!不然我都不知道這輩子還能不能跟你喝酒了。

我一愣,還沒等腦袋反應過來狗蛋說了什么就狠狠的抽了他后腦勺一下,怒斥道:說什么呢!好好的犯什么病!

狗蛋揉了揉被我打疼的頭,表情有些詫異:你不知道么?

知道什么?

跟那幾個姑娘一起送來的,還有皇上的圣旨。西藩王反了,宋將軍,要帶著我們打仗了,明日申時出發

狗蛋后來說了什么我都沒聽見,只是有些呆愣的看著坐在兩個姑娘之間的宋青歌。

明天他就走了。

06.

我在宋青歌的帳篷頂上呆了半個時辰才等到里面只剩他一個人,結果一直以為偷窺很隱蔽的我差一點被他的紅纓槍戳中鼻尖。

就在我準備一腔熱血的告訴宋青歌我對他的一顆赤子之心的時候,宋青歌二話不說直接把我丟出他的帳篷,并附送一句成何體統。

宋青歌你以為這樣我就會被甩開了嗎!你當我李清流公主是白活的嗎!

隔天早上我混進了軍隊,暗搓搓的盯著最前面的宋青歌后腦勺洋洋自得的晃著我頭頂上的盔甲,身邊的狗蛋一直惶恐的看著周圍全副武裝的士兵,時不時的湊過來小聲說話:你這樣一旦被將軍發現會砍頭的!

放心吧!我都打點好了!揉了揉被壓的酸痛的肩膀,我可不能放任我和將軍好不容易培養起來的感情就這么付之東流,雖然他要出兵打仗,但是!我可以跟來的嘛~我也是半個士兵嘛啊哈哈哈~

可能是我笑的太囂張,軍隊最前列的宋青歌突然回過頭來,我趕緊憋回笑,低下頭將自己的身體隱藏在士兵中間不要發現我不要發現我——

很好,他果然沒發現藏在出征的士兵中的我……才怪。

好你個李清流啊!我還真是看走眼了,真沒想到你膽子這么大!出征的隊伍你也敢藏進來!誰幫你的?狗蛋?四娃?還是監軍?說!宋青歌貌似氣的不輕,整個大帳里都是他的聲音,震得我耳朵嗡嗡的響。

但是!我身為王朝公主豈能因為這點小事就怕了?

我挺直了脖子:是我自己要來的!就算是皇上也攔不住我!

你還有沒有腦子!這是行軍打仗!不是你在軍營的時候!一個不小心就會沒命的!宋青歌氣急敗壞的在帳篷里來回走著,這是真刀真槍的事!豈是兒戲?我不管!明天你必須給我回宮里!我會上奏皇上,告訴皇上在這場戰爭結束之前絕對不可以放你出來!

說到這,宋青歌立刻走到桌子前,揮毫沾飽了墨汁,提筆就打算寫奏折,一邊寫一邊開口:你回你的帳篷里收拾東西,讓狗蛋送你回去。

我豈能如他所愿!

深吸一口氣后我鼓足了勁直接向宋青歌撲過去伸手就想抓住他手中的筆,宋青歌連看都沒看我一眼,單手用力一擰,我立刻一聲慘叫軟了下去:放手放手!疼死了!

我以為宋青歌會放手,結果他不但絲毫沒有松開的跡象,反而更加用力,直接把我壓在身后的榻上。

我心下一慌,更加用力的掙扎:宋!青!歌!你快放開我!疼死了!

疼?宋青歌扯嘴一聲冷笑,我只不過是用力的捏了你一下你就疼死了,那你想過等你上戰場可能會直接被亂箭射成篩子么?可能被砍掉一只胳膊,可能被戳瞎一只眼睛,或者直接被砍掉頭最后的情況是最好的了,最起碼你感覺不到疼。

不知是害怕還是怎樣,幾乎不受控制的,我就覺得鼻子一酸,眼淚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許是看我哭了,宋青歌松開了捏著我的雙手,有些粗暴的擦著我的眼淚:哭什么哭!我是為你好!快回宮去,等仗打完了你再來找我還不行么?

我哭哭啼啼的從眼淚中看他:真的?

宋青歌的神情軟了下來:真的。

我忍不住伸手去捏他的肩膀,眼淚就開始掉:能不能也別受傷?

宋青歌這才一笑:我的公主啊!行軍打仗怎么會不受傷!再說我都習慣了,不怎么疼的。

我摸著他手臂上的疤痕,輕聲嘟囔:可是我心疼。

掌心下溫熱的手臂頓了頓,宋青歌突然執起我的手,放在自己唇邊輕輕一吻。

你先回宮,然后等我回來。

07.

回宮之后,我心浮氣躁的等了兩個多月,終于從父皇那收到我軍大獲全勝西藩王已降的戰報,聽聞再有三天眾將士回歸主城,我欣喜若狂,第三天一大早就梳洗打扮,只為在我的英雄回來之際能看到最美麗的我。

只是——

我看到了許副將、趙參軍、二毛、狗蛋許許多多我認識的人,卻始終沒看到我最想見的那個人。

直到我看到軍隊的最后一人,也沒看到宋青歌的影子,雖然我很想耐心等他來找我,但在二毛經過我身邊的時候,我立刻不顧他的躲閃拉住了他的胳膊。

二毛不敢用力掙脫,最后只能任我攔住了他。

清公主,小的還要去參加慶功宴二毛陪著笑,跟我退到了一旁。

你們將軍呢?我沒跟他拐彎抹角。

二毛的眼神迅速的閃過隊伍最后的幾個人,喉結上下竄動了兩下,沒有說話。

我心里立刻涌起不詳的預感,火大的開口:本公主問你話呢!宋青歌呢!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二毛猶豫了一下,遲疑的開口:將軍他——

清流清流!不遠處的狗蛋立刻跑了過來打斷了二毛的話,笑瞇瞇的看著我,將軍他好好的呢,因為著急跟皇上報告戰況就先回來了,現在應該在大殿上呢。

我看著笑容有一絲僵硬的狗蛋,狐疑的問:真的?

小的哪敢騙您啊!不信您現在就去大殿看看,看將軍是不是在那!狗蛋繼續笑。

我上下打量了面前都不太自然的兩個少年,沒再多問,徑直奔向大殿。

我明白戰爭的殘酷,剛剛狗蛋和二毛的表情都在告訴我宋青歌可能出事了,直到推開大殿的門之前我還在想,哪怕宋青歌是瞎了聾了瘸了,或者是缺胳膊少腿了,我都不介意,他永遠是我心中的英雄,那個英姿勃發的宋青歌。

可是,那個單膝跪在父皇面前的人,看起來跟以前沒有任何不同,完完整整的。

父皇的臉色有一點蒼白,但還算正常,看到我了也沒責罵我擅闖大殿,只是輕咳一聲,繼而溫和的對著宋青歌開口道:這一役宋將軍辛苦了。宋將軍雖然年輕,但也算為朕的江山鞠躬盡瘁。

我皺著眉聽著父皇說的這些話,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父皇輕輕的看了我一眼,繼續對著宋青歌說:雖然朕舍不得愛卿,但既然宋將軍自己提出要退隱,朕滿足你就是。

退隱?我一驚,直接走到宋青歌身邊扯住他的胳膊,你在說什么!

宋青歌沒抬頭看我,只是從我手中抽出自己的胳膊,干脆的對著父皇磕了三個響頭:謝皇上恩典。說罷,轉身就離開大殿。

匆忙的跟父皇告退,我提著裙子追了出去。

宋青歌!他走的極快,我幾乎追不上,咬著牙跑了幾步,我終于拉住了宋青歌的盔甲。

宋青歌停下腳步,表情復雜的看著我。

我深吸了幾口氣,平穩了下呼吸,努力平靜的開口:發生什么事了?為什么要退隱?你還這么年輕更何況還有我

宋青歌的眼神閃了閃,就張開嘴。

我立刻伸手捂住他的嘴:如果是要騙我的話你就不用說了,我要聽的是實話。

掌心下的嘴唇微涼,連帶著他身上都傳來一絲清冷的涼氣——

等等!

我收回手,向他身上撲去,一個手刃劈向他的頸側。

宋青歌嚇了一跳,有些狼狽的用胳膊擋住我的手。

我飛快的起身,面色冰冷:你根本就不是宋青歌。

眼前的人身體一僵,情不自禁的后退了一步。

我步步緊逼:宋青歌身上從來都不會冷!也不會連我的偷襲都躲的如此狼狽!你是誰!宋青歌在哪里!

08.

然后呢?眼前兩雙干凈的眸子滿是求知欲的盯著我,那人到底是誰?

我躺在草地上嚼著草,漫不經心的說:那人是宋將軍手下的軍師,易了容來的。

那宋將軍呢?

軍師說宋將軍斷了腿,到山里修養去了,怕清流公主擔心才先派他回來的。

我瞇著眼睛看向天空--咦,那片云真像只兔子。

婉兒松口氣:那還好宋將軍真是為清流公主著想啊。

我看了一眼眼前的少女,沒說話。

那清流公主呢?一旁的少年湊過來,去找宋將軍了嗎?

我拍了拍那個叫豆豆的少年的頭:當然找了,不過軍師當時說宋將軍不想給公主留下病怏怏的印象,就讓他轉告公主一年后再去找他,于是清流公主就安心的在皇宮里等了一年,一年后去了宋將軍修養的流光山。

哎呀!婉兒突然捂住自己羞紅的臉,先別講,兩個相愛的人隔了這么久見了面肯定會做羞羞的事情!

豆豆在一旁不屑的哼:女孩子家家的,說這些就不知羞。

婉兒撅起嘴:反正戲里都是這么演的!

不然你倆是怎么來的呢?

不知覺,背后竟然有人也將故事完完整整聽了去,那人嘴角含笑,俯下身來伸手將我們仨攬進懷里。

我順手抱住他:

不害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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