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是人非,初雪如故

冬至過去的第五天,一陣侵膚的冷意中,青島終于迎來了2016年的第一場雪。

接連下了兩天的細雨,城市變得些許的溫潤,走在濕漉漉的馬路上,恍惚中還以為是遇見了春雨。不曾想到,天色欲晚時分,竟然飄起了碎碎的雪來,期待已久的初雪就這般不期而至。

下午五六點鐘,推門而出時,天已暮,雪亂舞。昏暗的燈光沒有照耀出初雪的皎潔,唯有向天空伸出手去,等雪落在手掌心,才真真切切感受到它的清涼細膩,禁不住矗立在夜色中感嘆一句,下雪了。

四季輪回,每一年冬季都會迎來幾次的飄雪,但好像每次初雪飄落,依然是最讓人驚喜的事情。這份驚喜好像也不曾因為年齡而有何改變,在大雪越來越少的日子里,每一次飄雪都如若初見,讓人歡喜一番。

這大概是因為白雪似夢吧。當這個世界被白雪層層包裹,白色的樹木、白色的房屋、白色的街道,一切事物都擁有了同一種顏色,世界是不分你我的輕盈與潔凈。年少時,在這晶瑩的夢中,可以肆意地奔跑在皚皚雪地,在大地上留下一串串或深或淺的腳印,又或是肆無忌怛地扔撒著雪球,無憂地嬉戲;長大后,想著若與愛的人在雪地里走上一程,不用等歲月蹉跎,便一不小心就走到了白頭,又或者撿起樹枝,在雪地里一筆一劃寫下對方的名字,期待對方可以不經意看到,或者等雪化后名字便融化在心里......如夢的雪天,瓊枝玉葉下,粉妝玉砌中,誰都可以從中尋到一絲驚喜之處,而這樣的天氣里,縱使盡情做些浪漫之事,也不會有人覺得過分。也只有夢中可以這般浪漫與不受約束吧。

又或者是因為白雪可以融化一切哀愁。聽說初雪的時候,任何謊言都可以被原諒,那么這一天,就把所有的情愁都付與紛紛飄落的白雪,看著它把過往的不如意都隨風帶走,掩埋在無人知道的角落,獨留如雪般的明亮剔透。如果這一天,有人請求你的原諒,可以的話,看在白雪的份上就原諒吧,世間多的是不如意的事情,如果都負重前行,多半是一種累贅,不如借著這涼瑩瑩的初雪讓心靈得以凈化,一笑了之。

再或者,是因為初雪給人無盡的勇氣。天寒地凍,讓人禁不住蜷縮時,天空卻飄起碎碎瓊芳,讓人片刻間忘記了那份寒冷。好似絕望之時,突然出現了絕處逢生的希望。那么,在這充滿希望的天氣里,那些說不口的話,記得在初雪時去表白,那些想見的人,記得初雪時分去相見。即使最后都不如愿,初雪都會帶著這一切慢慢消散。飄時如花,落地潤土,都是好的。

原本遺憾黑夜遮擋了初雪的秀美,但走在燈光閃爍的城市,抬起頭仰望天空時,無數雪花紛紛飄落,讓人感覺好似一切都不曾錯過。而這初次的相識,又和往昔多么熟悉相似。縱使身處無趣的鋼筋混凝土的城市,不見大雪壓青松,不聞雪重折竹聲,往昔雪天里所做所見的一幕幕依然讓內心里生出一份悸動,是堆雪玩雪時的愜意,是在雪地里寫字畫花的趣味,是踩在厚厚的積雪上發出的咯吱咯吱聲,是寒風呼嘯時在外奔波卻因飛雪壯美而身冷心不冷的溫馨,是看著點點白雪嵌入紅色茶花瓣的俏皮,是一群人站在窗口看著外面漫天大雪時的歡喜......

物是人非,初雪如故,曾經雪天里遇見的人說過的話,早已隨著歲月不知融化在何處,惟愿那融化后的清水,可以滋養去往未來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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