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子子穆
少不更事的時候,我們總是想著快點長大;到了而立不惑之年,我們卻想時光倒流,回到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年紀。
如果說單純是一種美德,那也只是對尚未入世的孩童的褒獎。若是一個成年人還一心單純,不想長大,那就讓人生厭了。
“民國四大才女”之一的蕭紅便是后者。正是因為她太不懂世故,結果終其短暫的一生,注定只能被懷念,卻不被喜歡。
蕭紅的文字永遠天真率性,一如她的為人。她寫林蔭道說“像是動蕩遮天的大傘”;她寫花開了說“像睡醒了似的”;她寫鳥飛了說“像在天上逛似的”。這般俏皮的文字好像從一個小孩子嘴里說出來的。
而太過單純任性的女子,注定總是被命運捉弄。1911年,蕭紅出生于東北呼蘭縣。母親早逝,父親殘暴,繼母刻薄。受父親之命,她與官僚之子汪恩甲訂婚,追求自由民主的蕭紅因實在受不了汪恩甲封建頑固思想,她逃婚出走到北平,與早有家室的表哥同居。
這段違背倫理的愛情沒有持續多久,即被兩家長輩發現。后蕭紅還是回到了汪恩甲身邊,整日與之同居旅館,共食鴉片。期間,汪恩甲借口回家拿錢償還所欠的旅費,誰知走后便消失匿跡,只留下大著肚子的蕭紅,甚至因為債款差點被賣去妓院。
貿然闖入他人生活卻不計后果,不在乎流言蜚語,更不顧忌長輩顏面。結果兜兜轉轉還是栽在了當初那個最不堪的人手里。
在愛情里,總能遇到一個人讓你低到塵埃里,開出一朵花來。
蕭軍便是讓蕭紅淪陷的那一個。于晦澀陰暗的時光遇上蕭軍,大概是蕭紅一生中最純粹的一段愛戀。那種愛戀,是眉梢眼角都藏不住的喜樂。
兩人過過一段極度困頓的歲月,但戀愛中的人有情飲水飽啊。食不果腹又怎樣?居無定所又怎樣?有你在的地方便是家。
可是窮日子總有厭煩的時候,糟糠之妻總有看膩的時候。后來蕭軍成名后背叛了蕭紅,開始拈花惹草,四處留情。而蕭紅,卻孩子似的異想天開有一天可以破鏡重圓。
這是一個依賴成癮的女子,她一生都在尋求男人的庇佑。包括后來跟端木蕻良的結合,也是因為想要找一個寬厚的肩膀依靠,以安放自己那顆孤寂飄零的心。她到死也沒有明白,把自己托付給任何一個人都是不靠譜的,只有靠自己才能換來安穩的一生。
天真,對于文字是大幸。對于人生,是不幸。
以小孩子的眼光,打量世界,認清世界,確實有難得的純真。但以一個小孩子的心態去和人生周旋,就一定會頭破血流。
蕭紅,一生追愛,一生漂泊。她折騰了31年的人生,到了也沒落一點好。臨終還在抱怨命運不公,留下一句“半生盡遭白眼冷遇,身先死,不甘,不甘。”
總有人說,你再也不是當初那個天真單純的小女孩了。是啊,我不是了。我已是成年人了,開始懂得人情世故,開始學會察言觀色這個世界以及周遭的人。
SHE曾經唱著《不想長大》,如今也已各自成家。沒有人可以拒絕長大。
年歲這東西,從來不曾欺騙你。一年又一年,樹的年輪長了一圈又一圈,而我們,生日也過了一個又一個。
但是單純和世故不一樣,這是一個選擇題。有人小小年紀故作老成,有人歲數已高卻硬裝頑童。然而,在錯位的年齡做不合時宜的事情總歸是不明智的。
小時候,你看到一個不漂亮的人說丑,沒關系,童言無忌。長大了你再這么口不擇言地評價一個人,分分鐘跟你撕臉不帶猶豫。
小時候,在親戚家看到喜歡的東西,你總能以年齡優勢據為己有。長大了你想從別人手中拿走本該屬于他人的東西,那就是做夢了。
從童年到長大,是你知道什么話該說,什么話不該說,什么場合該怎么說。是你知道什么東西是你的,什么東西不是你的,什么東西是你喜歡又想要卻不能要的。
這便是一個從單純到世故的過程。
世故絕對不是要你溜須拍馬,阿諛奉承。世故是你看透了紛亂復雜的人際關系,懂得如何與人相處;世故是你知道了社會的骯臟罪惡,懂得如何保護自己;世故是你明白了人性善惡,學會靠自己,不依賴。
知世故,明事理。懂退讓,曉人生。這才是每一個人到了一定年紀該做的事。畢竟,你知道的,沒有人可以永遠單純下去,知曉世故才是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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