餓不餓,我煮碗面給你吃 | 囿于廚房與愛

人生在世三萬天,趣果有間孤獨無解。苦練含笑半步癲,那我去給你煮碗面。

我是個對吃不那么講究的人。

從夏天夜市的烤羊肉串炒涼粉,到五廠的涼皮拌面肉夾饃,從豫菜魯菜到川菜粵菜,從藏在小巷子里的居酒屋到摩天大樓的法餐料理,只要有人說好吃,我必定要跋山涉水的去嘗上一番,以滿足自己的味蕾和“獵食”的好奇心。工作之后,漫無約束的自由讓我吃遍山南海北的野心更加強烈,有時甚至會不惜跨越省份城市,只為周末的清晨能吃上那么一碗地道的熱干面。

食物,成了我生活里最大的慰藉。


工作之后,最難適應的,就是一個人的生活。

上班下班,早起的清晨和晚睡的深夜。這些大塊的空白獨處時間,讓人能夠足夠放松的沉浸在孤獨里,與自己對話。可是一個人生活久了,日子難免過的有些冷清。

早晨匆匆忙忙出門時撞到摔碎的玻璃瓶,中午回家時依舊安靜地躺在地上。

看了一部精彩絕倫的電影拍手叫好,一回頭發現沒有人可以分享。

剛剛做了一個驚險的接水杯的動作,卻沒有人看見剛才的我多么炫酷。

這是獨居所無法避免的冷清。在這種長久的冷清里,有人選擇了戀愛,有人選擇了寵物,而我則選擇了與食物為伍。

我曾在深夜凌晨的兩點,起床為自己煮一碗雞蛋面。切碎的蔥花下鍋,翻炒出香味,聽蛋液發出滋滋的聲音。在雞蛋六分熟的時候放鹽漬的番茄,水氣一下子在廚房散開,將玻璃熏成蒙蒙的白霧。

也曾在悄無人聲的清晨,用紫砂鍋燉枸杞紅棗雪耳羹,茶樹菇魷魚排骨湯。看著書聽豆漿機在廚房發出嗡嗡的聲響,這一日的三餐又在空落落的心里有了著落。當我致力于把蝦仁炒的鮮嫩,魚湯燉出奶色,茄子烤的香脆的時候,似乎這種冷清也就沒有那么難熬了。

以前別人總是說,吃飽了就沒有那么難過了。港片里常見的的橋段也是,“餓不餓,我給你煮碗面吃“。那時候的我不信,覺得心里的愛恨起伏那般的潮水洶涌,生活的痛苦那般的坎坷曲折,怎么能簡單的一碗面就給敷衍了呢?

但是現在我相信了。

普通人的生活里沒有那么的跌宕起伏、應接不暇,也沒有霸道總裁和美少女戰士,我們想的更多的,只不過是上班如何工作,下班要去哪里吃頓飯填飽肚子。

一個人生活最悲慘也莫過于留著眼淚餓著肚子。所以,每當好友向我傾訴難過的時候,除了言語的安撫,我能給她最好的寬慰就是做頓她喜歡吃的咖喱拌飯。當飯菜的香味和熱氣環繞在屋子里的時候,好像情緒也沒有那么冰冷了,連傷感都變得溫情。


食物里的愛,永遠帶著比味覺更久遠的記憶。

高中的時候,晚自習放學回到家里,媽媽總是會給我煮一碗雞蛋蔥花面,清湯上臥著一顆荷包蛋,放幾滴香油和香醋,一碗下肚,內心的幸福無法言表。獨自生活這么多年,尋尋覓覓,再也找不到那碗面能帶給我的安心。

能攜手一生的人,到底是什么樣子?我找了這么多年,只想找一個能和我好好吃頓飯的人。

除去開心的面孔,我悲觀的很。從來不相信有什么事情能夠天長地久,也不想要承諾換來的虛偽的安全感。這世上哪有什么永恒不變的東西,紅酒隔夜就變酸,西瓜隔夜就發皺,王子和公主的happy endding 里多的是雞毛蒜皮雞飛狗跳。

我們都是凡人,沒法活在童話里,多少同林鳥,已成分飛燕。

我所求的愛情明明很簡單。白天努力工作,晚上回家一起吃火鍋,我洗菜他刷碗,或者夏日的夜市上,他點我愛吃的蟹鉗帶份醋,我點分他愛吃的烤魚多放點辣椒。平平淡淡、痛痛快快,卻又有情有意。

我會變老,皮膚會松弛,眼角會有皺紋,身材會變形,眼睛會變暗。我沒辦法也不想靠青春留住一個人。如果可以,我想和他成為最好的朋友,我們一起玩耍一起變老。一起帶著老花鏡玩兒土的掉渣的仙劍奇俠傳,一起看動畫片《海賊王》和《妖精的尾巴》,一起討論基特·哈靈頓和湯姆·哈迪的演技。


也許是成熟了,也許是老了,我已看不了電視里的愛恨糾紛,聽不了歌曲里的煽情悲傷,那些都太牽動人的情緒了。有時候看著年輕的小兩口吵來吵去,自己都會覺得,哎呀好累,有這時間,不如兩個人和好牽著手唱著歌吃頓火鍋。

愛情不是空虛的海誓山盟,你儂我儂,愛情最后的本質依然會回歸于生活,回歸于每日的那頓雞蛋面是不是放洋蔥,回歸于今日的碗筷誰來襲,回歸于今日出去吃頓好吃的是選擇烤鴨還是刺身。

我相信,一個愿意長久遷就你口味的人,必定是愛你的。我愿意用很長很長時間為他燉一鍋濃湯,在天空飄雪的深夜里,給加班回來的他說一句,你餓不餓,我煮碗面給你吃。

我能想到最好的感情也不過是,今日我做你喜歡吃的面條,你吃的開心,明日做我喜歡吃的米飯,你也并不挑三揀四,如此而已。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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