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今天下雨了,又想起那次我們在我的母校躲雨的情形,那是我們第一次正式的相約二人見面。算不上約會,因為那個時候的我們只是見了一次面的同事,而對你的好奇在第一次見面前就已經由來已久,對你的好感在第一次見面的瞬間迸發,自此一發不可收拾。
撐傘在雨中走的時候,第一次細算了一下我們分開至今的時間,53個月,果真時光匆匆,原本以為一個人的話日子會很難過,其實過著過著也就過來了。
年前聽我們的共同好友W說,你要結婚了。
那天W轉告我說,你看到手機里的通話記錄,想起來前一天你喝多了給我打電話,不記得說了什么,想要讓他幫你問問我,你跟我說什么了,有沒有亂說話。
記得剛分開的時候,偶爾會接到你酒后打電話過來,半醉半醒,絮絮叨叨說著日常,自然的就好像我們還在一起的時候那樣。我是分手就徹底消失在彼此生活中的人,決絕,果斷。而你對我來說,是特別的存在,所以剛分開的時候沒舍得徹底切斷與你的聯系,四年的時間讓我們的感情注入了更多的情感,不只有愛情,還有溫馨的友情,親情。而也是在分開后你的第二次醉后來電,我知道,我必須要跟你說再見了,事不過三,我不想再接到你酒后的電話了,所以換了號碼,離開曾經我們一起生活的天津,切斷了與你的所有聯系,試圖讓我們彼此的生活歸于平靜,各自安好。
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我早已換號,不過我知道你可能還存著我以前的那個號碼,而這也是我最終決定徹底離開的原因,我不想自己被猶豫、后悔、想要復合的心思折磨,也不想你知道我被這樣的想法糾纏到失眠,我心里清楚,分開就沒有回頭的機會了。
所以,我今天要跟你說再見了,把你從我的心里連根拔起,不要讓自己有一絲一毫的可能再想起你。
可我還是忍不住想要再回憶一遍我們一起走過的路,就讓我再回憶這一次,然后把它們埋掉,再也不想,努力遺忘。
我剛去實習的時候常常聽老板說起你,一開始沒有在意,也不知道從哪天開始的,老板隔天就說起你,說多了也就往心里去了,因為老板幾乎每次的開場白都是“XX很帥了……”哈哈,對的,我對好看的事物迷之迷戀,帥哥自然更感興趣。
后來我們的工作內容漸漸的有交集,對接的內容也越來越多,因為不在一個城市,所以我們都是電話溝通,未曾謀面,而你那大男子主義的聲音和作風已讓我對你的好感日趨消散。
我們的工作方式和想法相去甚遠,所以時常出現負面溝通,我一向也是暴脾氣,那個時候在公司已站穩腳跟,自覺翅膀硬了,也不太把老員工的你放在眼里了,發生分歧也是據理力爭,毫不示弱。
就這樣,我們的關系日漸緊張,按此發展總有一天我們會成為彼此的噩夢吧。
或許冥冥之中早有安排,很戲劇性的,在某一天的一瞬間,那些潛藏在我心里的對你的好感死灰復燃,勢如破竹,也間接促使了我們差一點錯過的第一次見面。
那個時候W和老板為了勸我改改跟你的溝通方式(是的,對于我們的緊張關系,大家都看不過去了),把你的心路歷程事無巨細的告訴了我,瞬間生出找到同類般的恍然大悟,再回過頭去想你的那些言行,全部都可以理解了,也在心里慢慢地對你產生了無限的柔情。
我們的童年很相似,親情的缺失讓我們沒有安全感,不敢輕易的相信每個人,所以用自強的外衣把自己緊緊地包裹住,還強說勇敢,用高冷推開所有的溫暖。我們太像,所以那個時候我決定好好跟你相處,也想要跟你做朋友。
我一直都相信吸引力法則,或者說,你想要別人怎么對你,你就怎么去對別人。我的改變也讓我們的關系日趨緩和,對你的好感也越發濃厚。
我想,如果沒有那次的見面,我們可能不會開始,也不會有后來。可能我們會是還不錯的朋友,不見面,偶爾打打電話。想想那樣也挺好,彼此治愈,像W和我這樣,永不斷交,總有機會見面。
那是清明節的前夕,你從天津回武漢給媽媽掃墓,我那個時候已經從武漢調到石家莊,那次是從石家莊回武漢的母校辦事,那個時候我對你的情感經歷了一波三折的變化,好奇,好感,錯愕,失望,不耐,不爽,認同,喜歡,想要見面。
出發前幾天,原本是安排你坐石師傅的大掛車回去,我坐石家莊這邊出發的大車回去,所以我們原本是不會見面的。就在出發前一天,準備捎上我的大車出事故走不了了,想到天津走高速下去要經過石家莊,于是趕緊聯系石師傅,麻煩他經過石家莊的時候捎上我,于是我們有了那次見面。
記得我剛上車的時候歪著腦袋就睡著了,醒來的時候看到你腰背筆直的坐在邊上,有一搭沒一搭的跟石師傅聊天解悶,我感覺自己像個多余的人(本來也是半路過去的),有些尬尷的看著前方,默然不語。不知道過了多久,你突然指著窗外飛馳而過拉著滿車豬仔的大車笑著對我說,嘿,快看,你的小伙伴。我睜著沒睡醒的眼睛茫然的看著窗口,這時候又過去一輛裝著豬仔的車, 你又說,又來了一車,你的伙伴還挺多。我終于反應過來,瞪著眼睛看你,正要發作,卻被你眼里的俏皮逗得笑出了聲,丟一句“才不是我的伙伴,是你的伙伴好不好”給你(后來你解釋說,是因為看到我上了車不是睡就是吃,就想逗逗我)。然后我指著又過去的車,學著你的樣子說,你的伙伴,快看,快看。說完我們倆神經質的哈哈大笑起來,弄得邊上正開著車的石師傅一臉無奈。
車子走了一天一夜的路,我們倆一直在聊天,期間瞇了一會兒,你把你的枕頭給我,說靠著舒服一點。現在已記不清具體聊了什么,只記得到站后石師傅一臉驚奇的看著我們說,你們倆聊一路也不困,果然是年輕啊。
后來的兩天,我們各自辦完事后,你提前回武漢,按我們回程路上的約定,來我的母校找我,我們一起去了森林公園(因為聊天的時候說起公園,你說你沒有去過,所以想跟你一起去)。回來后在我上學那會兒常去的那幾條美食街逛了逛,帶你去我常去的那家面店吃了雞蛋面,給你講附近的特色,然后我們又在校園里逛了一圈。那個時候正值武漢的雨季,大雨說來就來,我們被困在主教學樓里,站在落地窗邊,一邊等雨停一邊閑聊。
說來也怪,那個時候我們有聊不完的話題,現在想想其實也都是些瑣碎的小事,卻可以聊半天。
清楚的記得,當時我鞋帶開了,彎腰系上,一邊系一邊說不會兩只手一起系,你說你會系,然后彎下腰把我的鞋帶解開重新系上,我一臉崇拜的讓你教我(是的,當時就是覺得可以把鞋帶系好看的人很棒),你很認真的跟我講了幾遍,我學不會,你只好手把手教我,當時那一瞬間我的腦袋嗡嗡的不清醒,可能臉也紅了,把頭埋得很低,更學不會了。
記得那一天我們倆特別開心,吃逛閑聊,像時隔多年再次遇見的老友,在熟悉的校園里互訴衷腸。如今過了這么多年,當時的情形仍歷歷在目,揮之不去。
后來你回天津,我回石家莊,我們常常電話聯系,通話內容已從工作內容慢慢的變成了生活日常,記得那個時候每天下班了都會通電話,有時候一聊就是一晚上。但我們的關系始終是朋友之上,戀人未滿。
直到武漢總部給你派了一個小姑娘做助理,那個小姑娘在武漢的時候就對你有意,而我被別人告知把我派到石家莊是想撮合我跟在石家莊分部做經理的老板娘的哥哥在一起。
我們兩個后知后覺的炮灰立刻被點燃,大概都帶著點賭氣的意思吧,那天你用肯定句的語氣對我說,我們倆一起怎么樣。我說,好啊。
之后自然是掀起了一陣軒然大波,你辭職回武漢來,沒過多久我也辭職,我們各自找了工作。做了一段時間后,你考慮回天津做,畢竟你的人脈都在天津,你說了你的想法和規劃,我欣然支持你,于是我們倆毅然踏上天津的創業之旅。
在天津的那兩年,我們經歷了人生百態,甜蜜、鼓勵、相偎相依、挫敗、迷茫、失望、頹然。
最終我們選擇了分開。
是的,我們沒能堅持下去,因為我看不到希望了,不管怎么努力都看不到希望。
你把車賣了之后,在家里獨自度過了很漫長的一段頹廢時期。我那個時候也剛剛換工作,處于適應期,情緒也不穩定,每天累的要死,回來后看到你在電腦前打游戲,一天什么也沒吃,就等著我下班回來做飯給你吃。當時一肚子火,卻也不好發作,日積月累,就在我要爆發的時候,你說找到工作了,之后又開始了上班生活。
我也終于松了口氣,以為生活又可以回到當初的平靜安寧。
之后是什么呢?我不想寫出來,太失望,太難過,也太震驚,那個時候我就知道,都是我異想天開,我們從一開始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所以我換了一個離我們住的地方很遠的工作,搬去那邊住了,想讓我們彼此都冷靜一下, 你雖然不同意,卻拗不過我的堅持。
有一天回去取東西,看到你坐在電腦前打游戲,我的心寒到冰點,懶的搭理。收拾好東西準備離開的時候,看到從來不會做飯的你居然用電飯鍋煮了粥,里面放著隔壁鄰居送的丸子,一瞬間眼淚掉下來。站在門口很久很久,最終還是狠下心離開。
后來我怕你一直那樣頹廢下去會出事,所以打電話讓你的哥哥姐姐過來把你接回家。也是在那個時候從你哥哥那里知道了更多你為了不讓我失望所做的那些善意的隱瞞,甚至欺騙。
最后你哥哥在電話里問我,還愿不愿意跟你在一起,他在武漢有點人脈,會把你安頓好,也會想辦法讓你振作起來。我當時心灰意冷,不相信哥哥可以做到,因為想到我用了那么多的時間也無法讓你振作,或者說,或許我的存在對你來說就是一種壓力。所以我謝絕了哥哥的好意。
那天我請假去車站接哥哥姐姐,然后帶他們去家里見你,你開門的瞬間就愣住了,你想不到會在那個時候見到哥哥姐姐,我也一直沒有告訴你。
你和哥哥在房間里,我和姐姐在客廳,沒過多久,我們就聽見從房間里傳出來的你低低的哭聲。聽到你哭出來,我一直懸著的心終于放下了。
現在想來我們倆多可惜,剛離職那會兒,我們倆在武漢重新找工作,找房子,搬家,卻沒有一絲一毫的煩躁,我們的心里對未來的生活充滿了希望。
我一直記著我們住在只放得下一張床的十平小房間里,床是那種裝啤酒的塑料筐倒過來一個個拼起來的, 屋頂蒙著白色塑料布,時常有老鼠吱吱亂叫,有一次掉下來一只老鼠嚇得我哇哇大哭,窗后是臭水溝,上廁所要去很遠的公共廁所,去超市買什么東西都要先看看價簽。
是的,那個時候我們很窮,也很節儉,但我總記得夏天的時候你常常給我買我愛吃的大桃子,黃桃味的酸奶,黃桃味的可愛多,我們也時常出門閑逛,窮逛,一起逛漢正街,在江灘坐船去步行街,吃吃逛逛。記得我每次都要去吃腸粉,你不愛吃,卻陪著我一起排長長的隊看我吃的津津有味。我們始終相信日子會越過越好的。
我總是會想起你對我的好,迷之貪吃蛋撻的那段時間,你讓大車司機給我捎了兩大盒我在武漢常吃的那家蛋撻,還給我帶我愛吃的阿爾卑斯。
我做什么你都支持,大到換工作,小到剪頭發,你說我高興就行。
我妹妹來武漢玩的時候,你冒雨陪著我們一起找賣她最想吃的甜甜圈的那家甜品店,我一路想發作(當時實在不能理解吃貨的急切心情,何況那么大的雨),你牽著我的手平復我急躁不耐的心。在我送妹妹去車站的時候,你早起去那家甜品店門口等著開門,然后提著幾盒甜甜圈送到車站,妹夫在武漢當兵期間,常常陪我一起提著妹夫愛吃的零食去看他。
你把我的家人當作你的家人來愛,我想我很難再遇到你這般好的人了。
可是為什么我們后來在天津的那些日子過的比在武漢好了很多,我們的心卻漸行漸遠了呢?
記得離開天津之前接到過你爸爸的電話,他說,“S,叔叔一直把你當自家孩子,你現在要是沒有男朋友的話,可不可以再考慮一下我兒子呢?”叔叔曾對我說過,你不愛笑,但跟我在一起后經常看到你的笑臉,叔叔說,這是他最大的幸福。
很可惜,是不是?
后來的我只想記著你的好,夢里也都是你的好,而那些不愉快卻不常記起。因為我知道那些謊言里,有一半的原因在于我,我太著急,沒耐心,負能量,沒安全感,給我們設定了過高的預期值。
你要結婚了,估計現在已經結了,那么祝你幸福。
我不想再想你了,好的也不想了,夢里也不想。
我們再也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