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整三年,我還是一塊兒磚,哪里需要哪里搬。
我還好,因為還能自嘲一下。
前兩天和好友見面,她大學讀的985,研究生是比本科更好的985,剛剛工作半年,心態卻和我這工作了三年多的「老人」心態一樣。
當然,在優秀程度上,我一個二流本科生,研究生還中途退學的人,和她完全沒有可比性。
好友見面,兩個女人的滿腹心事,硬是把見面的喜悅沖淡,成了某種程度上的「訴苦會」。我和她都是一副苦大愁深的模樣,有時候不知如何用語言表達,重重的嘆息就是回答。
在很多方面,我們是相似的:都是從小城鎮走出來,大學都是在繁華城市度過,為了讀研究生,也一度很努力。可最終,我們又回到了「小城市」。
像我這種不優秀的人尚且感受到落差,她那種一貫好學生的失落感更深了。
她回來的原因并不是因為大城市容不下她,而是有另外一些不得不回來的原因。
可「人言可畏」這個詞,并不是說說而已。
雖然,作為這么多年的好友當然清楚和明白她選擇的原因。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驕傲,可是當某一天,你的驕傲被踩在地下……
跟很多女孩子一樣,我們做著一份在外人看來很穩定、收入也比較可觀的工作。可是那種一眼能望見十幾年甚至幾十年以后狀態的恐怖感,讓人難受。
她曾經說過,對自己的年齡細思極恐。是啊,直到現在我似乎還有錯覺,覺得自己不過是二十四五歲的「妙齡少女」年紀。
而事實是殘酷的,幾年前,小孩子對我的稱謂已經從「姐姐」變成「阿姨」。
偶爾有一兩個母親會厲聲糾正說,應該是「姐姐」,在我心中暗暗竊喜之時,小孩子總會噘著嘴不高興的反駁:「什么姐姐,明明就是阿姨!」
從最一開始被叫阿姨的茫然和不習慣,到現在別人叫「姐姐」還會猶豫著不敢答應,需要向對方確認是在叫我嗎?我早就變成了「老阿姨」的心態。
「你年輕么?不要緊,過兩年就老了,這里,青春是不希罕的。他們有的是青春——孩子一個個的被生出來,新的明亮的眼睛,新的紅嫩的嘴,新的智慧。一年又一年的磨下來,眼睛鈍了,人鈍了,下一代又生出來了。這一代便被吸到朱紅灑金的輝煌的背景里去,一點一點的淡金便是從前的人的怯怯的眼睛。」
有那么一刻,我真的覺得我是「老」了。
老到再也無法像高中一樣,為了夢想去做自己最厭惡的物理習題;大學時為了拿到高分,將高數的課后習題全部做兩遍;為了完成畢業論文,一個多月的時間每天只睡五六個小時,被SPSS虐哭,也要邊哭邊學;第一次寫2000字的全英文論文,十一放假七天幾乎沒怎么出門……
可是,那些用功的我,早就死了。
現在的我,再也無法像之前那樣在自己不喜歡的事情上努力了,堅持的事情越來越少,眼神也越來越木然。
即便心靈被痛楚強烈的腐蝕著,明知道時間緊迫不容浪費,可是手中的手機依然沒有要放下來的意思,一玩就是一整晚;明明有對自己的職業發展有意義的事情,可一頭扎進劇海里,一絲也沒有想要上岸的念頭。
我總是安慰自己,你努力學習,出來工作,不就是為了能夠盡量少做自己不喜歡的事情嗎?讓自己舒服一點,多停留在「舒適區」多好,讓自己那么累,何必呢?
可是,現在的我卻那么懷念,那個即便做自己不擅長的事情也努力拼命的自己啊。那股子什么都不怕的勁頭,不知道什么時候被我丟掉了。
到了被叫阿姨的年紀,我依然不知道,自己究竟應該多做自己擅長和喜歡的事情,還是應當努力挑戰自己,去做自己不喜歡也不擅長卻對自己有好處的事情。
我的內心,陷入慌亂。沒有勇氣與現實訣別,總是狐疑不定。
昨天買了賈平凹的《自在獨行》,只是因為封底的一句話:
「人最大的『任性』就是不顧一切堅持做自己喜歡的事,只有這樣,人才可以說,我這一生不虛此行。」
或許,我的心中已經有了答案。
但是,請務必放下手機,OK?(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