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01-22

? 舊怨(一)

傍晚時分,太子又命李靜忠叫諸王到東宮飲宴,諸王們大多喝得爛醉如泥,不省人事了,這時尚未醒酒,也就不能自來了。只有城陵王李竑誠、城陽王李竑諫、城陰王李竑謖、三人前來赴宴。


諸皇子之中除了太子李竑詵年長賢明之外,尤以城陵王李竑誠、城陽王李竑諫二人最具賢德,城陵王李竑誠是嬪妃所生,不過頗懂武略,皇帝李惇對他很是賞識。城陽王李竑諫和太子李竑詵是一母同胞,佷識大體,在諸皇子的聲望是最好的。大涼皇帝李惇也曾打算立他為儲君,可他還有一個親哥哥李竑詵,若是以母為貴,他只不過是個嫡次子,也畢竟是庶出,何況李竑詵待人寬厚,所以未成。而城陽王李竑諫卻不以為意。


城陰王李竑謖是宮婢所生,也是庶子出身,地位遠遠不及城陵王李竑誠、城陽王李竑諫尊貴。不過他卻因是皇帝李惇的最年幼的皇子,成年之后分得一洲之城邑,從此之后愈發得勢起來。


這一次晚宴太子李竑詵原本打算請所有的諸王到場,一來想跟他們暢敘兄弟之情,二來是想試探他們是何心思。眼下只見三位兄弟應約而來,其他的兄弟未到,心中未免有所失望。但轉念一想,別的兄弟只不過是庸碌無能之輩,日后若能與自己爭江山的便是眼前的三位兄弟。先試探一下他們的口風再說。


他打定了主意,便命李靜忠傳膳開宴。不一會兒,席上便擺上了三葷三素六道大菜,一壺清酒,過了半晌,又有太監給四人端來了清粥。菜品雖少,不過在平常百姓家中算得上是很豐盛了。這一桌上的菜肴美食都是李竑詵命御廚精心準備的,他想午膳諸王吃的都是油膩多的食物,晚膳要好好調理一下,才命御廚備好一些清淡的食物和清粥來開胃。


這時,李靜忠見菜肴膳食都一應上全,便吩咐奴婢太監全都退下去。李竑詵身為太子,又是眾兄弟之首,平日里很少為兄弟斟酒添杯,斟酒之事有奴婢太監去做。但他今日又作為東道之主,與往日不同,自是不能失儀的。他把那壺清酒,又拿過三人的杯盞,依次斟滿了酒,最后又給自己斟滿了酒。遞到三人的面前,雙手端起酒杯,站起身來說道:“三位兄弟戍守藩地,一別多年,為了我們這次重聚,為兄以這杯水酒敬你們一杯。”城陵王李竑誠見李竑詵端著酒杯站起身來,忙也端著酒杯站了起來。城陽王李竑諫也隨之端起酒杯站起。城陰王李竑謖卻好似聽耳不聞,仍是坐在椅上。一時場面極是尷尬。


城陵王李竑誠見了這等情景,忙扯了扯城陰王李竑謖李竑謖的衣袖。城陰王李竑謖李竑謖才端起身來,站起身來,舉杯向他敬酒。四人舉杯一飲而盡。便又都坐了下來。

太子李竑詵面帶笑容,說道:“三位皇弟你們戍守封地,兢兢業業的為大涼盡忠職守,想必一定很是操勞。”

城陵王李竑誠搖了搖頭,笑道:“不操勞,不過是地方的日常政務,倒也不是很煩雜。若是遇上棘手的政務,臣弟會請幕僚、府中長史、地方文官武將前來商議。”

他話剛一說完,城陰王李竑謖李竑謖突然哼了一聲,說道:“七哥,怎么談不上操勞呢?我封地一日的奏折這么多,我可不像太子殿下坐鎮京城,高枕無憂。”


城陵王李竑誠見他有所失禮,頓覺氣氛不妙,忙向城陰王李竑謖勸道:“城陰王李竑謖,你是怎么說話?是,我們處理藩政,有時會辛苦一點。不過太子每日也輔佐父皇處理政務,難道就我們辛苦,太子殿下不辛苦嗎?太子是在關心我們,你反而把好言當成惡語,城陰王李竑謖你是不是喝多了?”

城陰王李竑謖不去答話,轉身給自己斟滿了酒,一杯接一杯,一連喝了十七八杯,杯杯不剩,一飲下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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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陽王李竑諫瞧在眼中,急在心里,忽然想到一個借口,目光一轉,又忙向李竑詵說道:“皇兄,我看城陰王李竑謖只知道喝酒。他是喝多了。”李竑詵雖生怒氣,不過當著眾人也不便發作,當下只好強忍,鎮定從容的說道:“城陰王李竑謖的酒量一向是千杯不醉,他只不過才喝了不到數十杯,又怎么會醉呢?”

他話剛一說完,忽聽背后的城陰王李竑謖大聲說道:“七哥,我沒醉。李竑詵轉過身來,只見他說著站起身來。”


李竑詵輕瞥城陰王李竑謖一眼,只見他滿面怒容,便不去看他。又瞧了一眼城陽王李竑諫,見他默然不語,搖了搖頭,轉身又向城陵王李竑誠說道:“七弟,你都聽到了嗎?城陰王李竑謖說他沒有醉。”


城陵王李竑誠頓時面生難色,為難道:“這,這。”一連說了兩個這字,卻再也說不去了。


李竑詵揚了揚手,道:“城陵王李竑誠你也不必為他求情。看來城陰王李竑謖對本宮心存怨言。”踱了兩步,走到城陰王李竑謖的面前瞥了他一眼,轉過身來說道:“這里只有你我兄弟四人,有什么對我不滿之處,你不妨直言。”


城陰王李竑謖點了點頭,冷冷的說道:“三皇兄,這是你說的。好,臣弟只有一件事向皇兄請教。”城陵王李竑誠一聽城陰王李竑謖只叫他三皇兄,卻不稱他為太子,頓覺氣氛不妙。頓覺大事不好。可此時自己被李竑詵攔住,不好再出勸阻,一時也不知如何是好。怔怔的愣住了。


太子李竑詵抬了抬手,道:“你說吧。”

城陰王李竑謖低頭微微沉思,忽然抬起頭來,向李竑詵問道:“三皇兄,當年太子大哥到底有沒有暗中指使郅州刺史楊觀謀反嗎?”


城陰王李竑謖指的是發生在二十多年以前的李竑詵告發先太子李竑謹的謀逆大案,當時震驚朝野,轟動一時,城陰王李竑謖自幼與先太子李竑謹情同至深,他始終多年不相信這是真的。他今日來東宮赴宴,便為此事而來。


李竑詵聽他說到這里,立時明白了一切,冷冷的一笑,說道:“想不到此事事過多年,你仍是放在心上。”踱了兩步,說道:“好,本宮再說一遍,當年先太子大哥的確是暗中指使刺史楊觀謀反,他們二人一個在京城作內應,一個便在郅州起兵,他們這么做的是要除掉先丞相李玉申,再要謀害父皇,最終達到奪取皇位的目的。此事幸虧被蕭伯文無意中探知。”

李竑詵的還未說完話,城陰王李竑謖便搶口道:“所以他便密報于你,而你卻密報給父皇對嗎?”

李竑詵點了點頭,道:“是,蕭伯文派他的管家給我送來了書信,我知道此事之后,立覺事情不妙,于是我連夜拿著蕭伯文的書信當夜向父皇面奏。父皇知道后,便派大理寺官員連夜查探,結果一查屬實,便命人連夜緝捕太子大哥,而后便調動大軍迅速平定了郅州的楊觀叛亂,才不致讓情勢惡化,百姓也免遭涂炭。這便是此事的所有來龍去脈。”


城王李竑謖大叫道:“我不信,我不信。”

太子李竑詵厲聲道:“父皇把這件事交由大理寺初審,復審,父皇查看了二次審議之后而后親審,豈能作假?何況供詞上寫得一清二楚,容不得半分抵賴。”城陵王也跟著點了點頭,道:“此事千真萬確,句句屬實。”

城陰王李竑謖卻是始終不相信,搖了搖頭,道:“這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突然跑出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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