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或許不能算是一封家書,頂多也就是一封信罷了,但是,想寫給你,以家人的身份,我的王先生。
王先生:
暫且這么稱呼你,見字如面,太多不能說的話只能寫下來,我知道你有耐心,肯定會看完。
現在是2017年10月18日,我們認識整整七個月零三天,認識那天3月15號,嗯,從初春到秋末。我確定自己喜歡上你的那天是4月26號,那天,是我第一次跟你敞開了心扉談話,因為那時候的你,在我心里,無比重要了已經。可是我那時候有一堆煩心事,我只能用我自認為的道德約束我自己,不要為難你,不要做不道德的事情,就算分手,我也不能先出錯,每一次,我都用這些小伎倆,就你在我身邊……這一留,就這么久。
從小到大,我是一個外向可又孤僻的孩子,小的時候,姐姐在姥姥家,因為爺爺奶奶不喜歡女孩,姐姐被送走,我出生的時候,所有人滿懷希望,我可以是個男孩,無奈,我又是一女孩,姥姥說,我生下來那天,家里哭的哭,喊的喊,嫌棄的嫌棄,總而言之,沒有人為了我的出生開心或者高興,沒有記憶的那幾年,我不知道我怎么過來的,媽媽說,那時候沒人管我,大家都想把我送掉,一來是他們都不喜歡女孩,二來是沒人給我吃的喝的,媽媽那時候也沒有奶水,不送掉的話,我會依舊被嫌棄,還有可能餓死,最后媽媽以死相逼,留下了我,我覺得,那時候送走,可能對我也是種解脫呢。
我記事特別早,早的離譜,我現在都能記起兩歲的時候姥爺摔壞了腰,死在醫院冰冷的走廊里,我還拽著姥爺的胳膊讓他給我買糖葫蘆,那時候對死,沒有概念,媽媽在哭,老爸在哭,弟弟在媽媽懷里哭,那時候十月的天氣,已經開始下雪,醫院里很冷。四歲,上學,嗯,確實很早,可是沒辦法,在家沒人陪我玩,沒人管我,媽媽會很忙,爺爺奶奶要陪弟弟玩,老爸在很遠的地方上班,我只能自己跟自己玩,更多的時候,為了讓他們注意,經常把自己藏起來,藏在大衣柜里,藏到麥墩子后面,可是,很晚了,還是沒有人找過來。再后來,索性出去惹事,雖然我很不喜歡門口的小朋友,但是還是要假裝很喜歡跟他們玩,只有這樣才能和他們混在一起,就算揍他們,也要混進他們才有機會,看,那時候,我多聰明。
上二年級,我發現成績不好,老媽會揍我,成績好了,她會做好吃的給我,原來,讓他們關注我,只要好好學習就行了,我開始拼命學習,我唯一的愛好是音樂,我從小喜歡各種樂器,對各種語言,聲音很敏感,可是媽媽不喜歡,覺得學音樂是不務正業,我放棄了,我開始學我并不擅長的畫畫,因為媽媽喜歡,只要我做大人喜歡的事情,他們就能注意到我,嘿,討人歡喜其實可以這么簡單。三年級,語文老師發現我的寫作能力,開始培養我,媽媽開始關注這件事情,于是,我開始看各種書,開始觀察生活,我知道我只有寫出好的作品,得到表揚,獲了獎,媽媽,家里其他人會注意到我,會開心,我拼命讀書,拼命的做著和自己年紀不相符的所有事情。
后來,弟弟上學了,我又被忘記了,下大雨,弟弟被撐著傘的家人接回家,我背著書包一路跑回家,我喜歡長頭發,可是早上梳頭麻煩,要送弟弟上學,我最心愛的長發從此便沒有了,我戴著帽子,遮住我的光頭,讀完了我的小學。
我沒有青春期,我沒有叛逆期,一直以來,我要做的就是承受,偶爾和父母犟嘴,耍脾氣,父母會用他們的方式教育,就像我并不知道有人給我寫情書,班主任告狀,家人覺得我早戀,把我關小黑房子,不過我不怕,從小我就喜歡沒人的,沒光的地方,這樣就不用耍小聰明引起你們注意了,也不用因為耍小聰明挨打了,嘿。初二,因為中午不吃午飯,和家人犟嘴,被媽媽追到教室打,2點上課,1點50的教室,不,是整個年級,沒有無故缺課的同學都在了,媽媽揪著我留了兩年,不多長的頭發,把我從教室里拖出去,那時候,我已經不知道自尊對于我,是什么了。
我沒有同學,沒有好朋友,家里人說,不許你和別人玩,耽誤學習,好,我聽話;家里人說,小孩子哪有生日,不許過生日,也不許參加別人的生日,好,我聽話;家里人說,你看看弟弟,你在看看你,好,我像弟弟學習……為了讓人注意,在乎,為了我的存在感,我用我的小聰明迎合著身邊的人,親人,親戚,我都在迎合,雖然家人不認同,可我在親戚,鄰居家活成了別人家的孩我的初中,高中,形單影只,我只有在學校,像一只脫韁的野馬,自己跟自己玩,跟同學玩,可是,從來沒有和別人深交過。
大學,解脫,對于我,真的是解脫,我開始瘋了一樣的玩,瘋了一樣的交朋友,可是我發現,我喪失了很多能力,尤其判斷的能力,別人對我好,我覺得就是真的好,我用盡力氣對別人好,可是最后發現,一切都是徒勞的時候,受的傷已經不小了……大二,我意識到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筑,我開始想如何掙錢,冬天,我去大街上發傳單,從剛開始的怯懦,到后來的,見人就發,不管別人會不會拒絕,甚至不顧危險,去一些單元樓里挨家挨戶塞傳單,我開始不顧一切,因為一天就能掙80塊錢,這80塊錢,是我生活費外的零花錢,我可以買一些廉價的化妝品了。大二下半年實習,我是一個很容易適應環境的人,因為我的敏感,造就了天生就會看人臉色,實習沒幾天就被領導重用,實習四個月,干出的業績不少,可是沒有工資,雖然家人讓留下,領導讓留下,我還是走了,我文憑低,在那樣的工作環境里,就算我業務好,我也不可能干一些重要的,能上臺面的活,放棄了。隨后,我很快投簡歷,總算有公司瞎了眼,看上我,也算我走運,那時候正缺人,同行幾個去面試的都覺得待遇不高,條件不好放棄了,這么好的機會就讓我撿到了。報道完的第二天,就被公司派到六百公里以外的鄉下出差,全程,領導吃飯我倒水,領導休息我看資料,因為,我沒有時間學習和接觸這些知識,我不想讓自己出丑,我就必須努力。可能天生會看臉色,對我來說是好事,同樣的我又一次被重用,給我分的主任是個特別好的人,他是我的恩人,是我唯一沒有去感恩,可是一直關心我的好人,他在帶我16天以后,說我這樣的努力的女孩不多了,可是他不知道,我不努力就不會被別人關注,
工作半年,我的工資由實習工資到正式員工六級工資,再到四級工資,我從第一個月的3300,到第二個月的6155,再到后來幾個月的8600,獎金從400到年底的4萬,別人只看到了工資漲了,沒有看到我晚上一點下班,早上六點就在辦公室。
工作三年,我因為各種所謂的優秀事跡,集團下的每個公司一有新的工地開設,第一時間都會讓我去,誰都不知道那時候沒地方住,睡灑水車,工程車,沒水喝去河邊接,因為沒有住的地方,資金不到位,跟著領導四處跑,幾天幾夜不洗臉,不洗澡是什么樣子的,從租一片荒草從生的地,到在這地里,搭建彩鋼房,給房子里安置床,安置辦公室,拉水,拉電,要經歷什么樣的過程,我都遇到過,我都做到了,因為這樣我的工資會變高,我可以給家里人買好看的衣服,我可以花錢的時候不用考慮,沒錢了怎么辦,父母終于不會說我沒本事,說我一無是處,說我不如弟弟了。
這中間,我談過戀愛,無數次,在我心里,真正的戀愛兩次,一次,初戀,分開因為他劈腿,他劈腿因為他說遠水解不可近渴,我喜歡他,但并不愛他,跟他談戀愛是身邊的人都戀愛了,我不戀愛,別人會覺得我不值得被愛,會覺得我沒有人在乎,還好,這場稀里糊涂的戀愛也滑稽的結束了。第二次,之所以,算戀愛,因為這個男人,會撒謊,他的謊不僅騙走了我這幾年的積蓄,還讓我并不怪他,看吧,同情也不是愛,在我眼里,他曾經就是一個大字不識,可是為了好生活,為了父母,為了未來,拼搏奮進的窮小子,那么我怎么能不幫助他呢,我對他,是同情,不是愛。我第三段戀情還沒有結束的時候,你闖進來了,確切的說,是我帶你進來了,因為那時候我是為了找他發的帖子,我知道自己愛上你的時候,我害怕了,因為這個即將要和我結婚的男人,我都不愛他,可能別人都不會信,只有我自己知道,我跟他一步步走出來,逼我們往下走,結婚的人太多了,要不是我為了給家人證明,他們這么多年不在乎我,不關注我,不懂我是錯誤的,他們的判斷是錯誤的,我要堅持這個選擇,我選擇死活都跟他在一起的時候,我們才認識三個月不到,談戀愛只有16天,就這樣買了房子,訂了親,可是,恰巧,這個該死的男人覺得他自己這么大年紀了,跟誰結婚都是結,我這么堅決,他就給我一個回應,居然也陪著我玩下去了,好吧,自己種的惡果,總是要吃下去的,于是,就有了后面的事情,我被他不聯系,可是他家里人又用房子栓著我,對呀,對于一個農村家庭房子,不容易。我知道自己開始依賴你,想讓你寵我,開始想盡一切辦法吸引你注意的時候,我慌了,我開始用唯一的理智告訴自己,并且也告訴你,我跟他還有套房子,我不能怎么做怎么做。
婚禮前,他找不到,給了我很大的精神壓力,家里人的冷嘲熱諷,有意無意的說起以前的好多事,讓我開始壓力越來越大,我開始抽煙喝酒鬧事,我像青春期躁動的孩子,可是,就連這些我都是偷偷放肆做,不敢讓他們知道,他們知道不僅會揍我,還會用特別不好的話罵我,或者說否定我,看不起我,我害怕,我苦心經營了那么久的好形象,我耍了那么多小聰明得到的關注,就這么沒了,與其說,是他讓我抑郁的,還不如說,他是我抑郁癥發病的導火索,他讓我想起了曾經所有的不開心,我也深知,我拼命跟他在一起,只是為了證明給家人看。
你說,我說的和做的是兩個樣子,嗯,很多時候,尤其現在,我都是兩個樣子,我怕我太乖,會被不在乎,我怕失去,我怕在別人心里沒有存在感,初戀說,我愛撒謊,愛耍小聰明,他說跟我在一起的時候不懂,分開了越想越心疼。我在烏魯木齊見完以后,開始意識到,我要是不好起來,就永遠也走不進你,我也怕那是第一次見面,也是最后一次見面。八月份,在小姨家,我一直在想,要不要去喀什,我不想見那個人,我知道他會怎么做,我太了解那個人了,可是又覺得去了能見你,你還答應了陪我過情人節,我一定要去,那次去,為了見你,他只不過是要解決的一個麻煩罷了。當我說了去喀什的來意后,他把我的胳膊捏青,毫不客氣的把我壓在床上,我咬破了他的脖子,幸好他的現任及時趕到,不僅救了我,也沒讓他得逞,只是,我忘了那晚等我很久的你,可是我不敢說,怕你擔心,更害怕你會因此嫌棄我,第二天,找不到你了,我一個人在環疆的肯德基里哭了一中午,我有預感,我失去你了,我給你解釋,給你說,什么都告訴你,你別不理我呀……后來我想來想去,沒敢告訴你,我被他們弄到什么指揮中心的時候,他的現任說,我要敢亂聲張,她會把我給他說的跟你在一起的錄音發出去,我慌了,我什么也不敢做,什么也不敢說,我任憑他們擺布,可我又心不甘,我在他領導來處理事情的時候,逼他留在那個房子里,脫光了自己的衣服……我很慶幸,還是沒讓他得逞,那天晚上,我去見了你,我有多開心,你永遠不會知道,你一個肯定可以給我多大的勇氣,我以前不敢晚上出門,在一個滿是少數民族的城市,我去找你,因為,那時候,有你,我什么都不怕了……出門的時候,被他撞見,我撒謊去看電影,一路開著車窗,一直盯著后面,我怕他會和她跟著我……特別怕,我用自己自以為是的方式保護你,保護我,保護我們,我答應過你的,不讓你牽扯進來,我多想你那時候會突然出現,當著他們的面帶我走,我不敢,我怕失去你,或者說怕失去的更快。那天你帶我去操場,那晚的月亮很亮,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你說,你第二天出來陪我吃飯的時候,我開心的,像從來沒發生過那些事,像自己從來沒受過傷一樣。第二天,他們堵著我不讓我走,推推打打的,把腰撞到桌角上,疼得我顧不上哭,我只想出去見你,最后在我妥協,說不要賠償的時候,我才被放走,那時候,見你比懲治這種惡人重要太多太多了。
我知道遲早會失去你,那晚我留下了你,那時候我情緒依舊不好,可我覺得是時候讓你知道我最差的一面了,我告訴你,我抑郁,我喝酒,我抽煙,我鬧事……你知道嗎,我情緒不好的時候身邊朋友特別多,不管是真心關心我的,還是看我熱鬧的,總之在乎我的人特別多,我第一次感覺我其實是被所有人重視的……我看到了你的心疼,我便把有些事情藏了起來,我沒有告訴你,見完你以后,我就開始戒煙戒酒,我就開始努力不吃抗抑郁的藥,可是這些需要一個過程,我在喀什那就好被刺激的,感覺所有一切都又要發生的時候,你的出現,你的肯定,給了我莫大的勇氣,可我看到你心疼我的時候,我把有些話咽了回去,避孕藥我吃了,可是,避孕藥不是百分百不懷孕,孩子還是來了,知道有那個孩子,醫生說避孕藥要么避孕成功,要么懷孕四五個月后孩子會出現殘疾或者其他慢性疾病,比如心臟病的時候,我不知道我怎么出的醫生的辦公室,你看,上天多會開玩笑,避孕藥都沒阻止孩子來,可偏偏又不讓他健健康康的陪著我們一起長大。我多想,我不管有多不好,你都能像以前那樣,像寵個孩子一樣寵愛我呀,會告訴我出門的時候應該怎么樣,就算我抬扛,生氣,掛電話,不理你,你依舊嬉皮笑臉來找我呀,可當我發現,你開始誤會,不懂我的時候,我害怕了,我開始為了我的自以為是買單,我的自以為是的保護,讓你覺得不信任,我還小,我需要保護,我被人威脅的時候,我真的害怕極了……這不是工作,這不是連夜修改文件那么簡單的事情……
孩子的事情,我幾次鼓起勇氣想告訴你,可又不知道如何開口,我想著中秋節那天,我們也分開一個多月了,是不是你考慮好了,會給我一個堅定的答案,就算我逼你,你也不會再生我氣了,你還是愛我的對嗎,可是,不是,你依舊很堅決,你不像以前,我怎么無理取鬧,都那么在乎我,心疼我了,我害怕了,我不要名分可以,我的孩子,不能沒有爸爸,我決定不要他了……打針那天,我想著,已經決定手術,那天打針都一樣,打完針醫生拿單子說,可惜了,雙胞胎,早知道在看看,也不是百分之百不健康,畢竟不健康的幾率才百分之二十……我差點瘋了,你看,所有事情,都因為我的自以為是陰差陽錯,我一個人在天水吃了十七個冰淇淋,在雨里哭了一個多小時,還是沒能消化這件事,我不知道怎么給你說,我怕給你說,多少次張了口又咽下去,如果早知道,我會留下,就算你不要,我也要留在喀什……我也多么希望,那天你知道我懷孕,你會說,讓我去你的城市,陪著這個孩子長大,看著我長大,我多希望你懂我,我多希望你能知道你的一句肯定,就能讓我不顧一切呢,嘿……
你一直問我看上你什么,我不知道,我只是特別喜歡你給我的舒心,不管怎么鬧別扭,在你身邊,哪怕你沒抱著我,我都能安然的睡著,在喀什的那天,你去洗澡,我趴床上睡著,在這之前,我徹夜不睡好幾天了……我愛你給我的堅定,可是,現在你猶豫了,嘿,不管你做什么決定,我把這些我不知道怎么用語言組織,或者說,心里想這樣,嘴上說那樣的話寫下來,我不想在你身邊那么堅強,我只想把自己養胖,只想沒事給你發發脾氣,只想讓你在乎我……他是我抑郁癥的導火索,你和孩子是我重新開始生活的希望,謝謝你們的出現……不管以后你怎樣選擇,這一切,我咎由自取,我只是想用我的小聰明留住你,可是,我沒想到這樣做一直在適得其反。沒有誰和誰天生是合適的,人和人之間都需要磨合,如果有機會,我真的想那么長的余生,你能教會我如何去愛!你是我的勇氣,但是我也能承受,以后可能會發生的事情,孩子沒了,我也走出來了,我沒有糾結,也沒有后悔,因為我知道,某一天,在一個合適的時機,還會有……可是,你,就一個,我不想失去……我不知道我寫了些啥,我只希望,你能懂我,懂我的敏感,不安,膽怯,還有我做的糊涂事,然后重新給彼此機會和勇氣……我也以后不會把不好的事情一直記著,我不要像小時候那樣,想起來全是不開心的事,我會做一個只想你寵愛的孩子!在你身邊,我想做最真實的自己,不能扛的我不要一個人扛了,我求你留下來好嗎?但是,我也會懂事,會努力讓自己好起來,我們的孩子給了我堅持,和希望,他們在的五十天,給了我一個好的開端,我不會放棄的!不會讓自己在這樣下去!
要說的,能說的,不能說的,今天全部告訴你了,包括我一直藏在心里的小時候,希望你會認真看完,晚安,我的王先生!
? ? ? ? ? ? ? ? ? ? ? ? ? ? ? ? 寫信人:葉小妻
? ? ? ? ? ? ? ? ? ? ? ? ? ? ? ? ? 2017年10月18日
對,這是小妻自己的故事,小妻不怕別人說笑,別人怎么樣,我只是給曾經一個交代,這是去年的文章,為什么現在發出去,因為那段往事,就這么過了我會不舍,我想留點過去給自己!謝謝曾經出現的你們,2018年,所有人,我們各自安好,各奔前程,合謀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