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6.8
如果你失戀了,請耐心將下面的讀完。
如果你失業了,請耐心將下面的讀完。
如果你不堪重負,生活麻木,請耐心將下面的讀完。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題記
在我上學的時候,就想著寫一篇關于我爸爸的文章,可我終究還是詞窮,寫不出一丁點兒爸爸在我心里的模樣。
寫不來散文,像爸爸一生瀟灑一世的偉大。寫不來詩歌,像爸爸一生勤勞一世的牽掛。
我的爸爸出生于1969年,豪放的他甚至于記不得自己的生日是哪一天。可是我記得,是1969年陰歷二月初三。爸爸是爺爺四個兒子中最小的一個,爺爺也是爸爸最愛的爸爸。我現在還清晰的記得爺爺去世時爸爸那雙通紅的雙眼,爸爸臉上那顧不得擦的淚。面對他不講理的哥哥的胡攪蠻纏,爸爸還是選擇忍氣吞聲讓過世的爺爺入土為安。我那時候還小,看不慣二伯的虛偽嘴臉,我聲嘶力竭的把他推出了門外,拒絕他參加爺爺的葬禮。我是爺爺奶奶養大的,那份感情好深好深。我是小,可我懂的何為孝,爺爺在世時你整天指手畫腳,說爺爺沒有一碗水端平,說爺爺分家時財產分的不均。心里怨恨著爺爺,從不在爺爺的病榻前端茶倒水,從不盡為人子的孝道。
連十幾歲的我都知道,一個貧窮的農村家庭,那個時代能養活你們已經不容易了,你還嫌東嫌西,嫌棄吃的不好,穿的不好,果然沒臉沒皮天下無敵。一個人想著自己吃虧的時候絕對不會去想自己得到了多少。
以至于十幾年后的今天我都不和二伯家里的所有人說話,包括我堂哥,包括我堂姐。他們給我主動說話我也從來不搭理。我覺得他們不配,我家是沒有他家物質生活過的好,可我上過學,我明白有些錯可以改正,有些錯就像殺人放火,不可饒恕。很多人都勸我沒有隔代仇,我不該那樣對我的堂哥堂姐。我想說為什么?這也十幾年過去了,沒有他們的生活我過得很踏實,過的不糟心。反而我接受不了他們曾經做過的枉為人子的事。
爸爸默許了我的做法,媽媽默許了我的做法,村里的人都默許了我的做法。老百姓心中有桿秤啊!
爸爸說他小時候是吃紅薯干長大的,并且還不是那種想吃多少吃多少的那種,而是餓了才能吃一個,不不不,是餓了才能偷偷的吃一個。爸爸總說,他小時候一放學哪像現在的學生一樣撒了歡的玩耍。他放學后回家扔了書包就拿著鐮刀去地里割草了。那時候餓啊,總是會偷偷的從草氈圍成的糧倉縫里摸一片紅薯干出來,然后塞進自己的布口袋,等奶奶發現時,爸爸早已一溜煙的跑出了家門。跑累了就拿出口袋里的紅薯干啃著吃了,我知道,沒有那一塊小小的紅薯干,爸爸連割草的力氣都沒有。
我也吃過紅薯干,家里煮稀飯的時候總會放上幾片,我那時候總抱怨,這又干又澀的紅薯干有什么好吃的。后來才明白,爸爸不是喜歡吃紅薯干,而是喜歡回憶那段又苦又心安,無憂無慮快樂的童年。跟錢多錢少無關,跟生活質量無關。他懷念的是親情緩緩滋養卻綿延不斷,他懷念的是那個特定時段,比如文革,比如公社。有些東西是耳濡目染,潛移默化的,就像我小時候挑食說這不好吃那不好吃,受了爸爸愛吃紅薯干的影響我再也沒有挑過食。難道不是嗎?你嘗過了那又干又澀只為飽腹的紅薯干,你還有什么理由嫌棄炒的肉不好吃,做的飯難咽?
爸爸總有使不完的力氣,我總在想,爸爸如果生在古代,不似呂布勇猛,也似項羽般力大無窮。那個時候迷戀水滸,又找出來了一個像爸爸的人物-----武松!難道不是么?13歲小學沒畢業就跟著爺爺,跟著他的三哥在我們縣城的火車站當力工。爸爸總給我講他那時候左肩一袋180斤的麻袋裝的小麥,右肩一袋180斤的麻袋裝的小麥,走起路來照樣身輕如燕,并且能整整齊齊的碼上火車車廂。我并不是炫耀,我只是崇拜,大一點的叔叔伯伯都給我說過,這是真的。直到上小學的我懷著強烈的好奇心跑去火車站,躲在角落遠遠的看到爸爸一遍又一遍的重復著將180斤一袋的糧食扛上火車車廂,我才明白,這個世界上最最辛苦的人中有我爸爸的身影。只那么幾分鐘,我突然感覺自己長大了,在校園里跟小朋友學到的壞習慣我都一點點的慢慢改變。
我不能想象,我每天吃的,穿的,用的,讀的書,寫的字,都是爸爸這個樣子一步一步扛著180斤的糧食趟出來的。我躲在火車站的角落里哭,一直哭到爸爸干完活騎著大梁自行車載著我回家。媽媽見我兩眼通紅問我咋了,我說在學校跟同學打架了,爸爸嘆了口氣說我真不聽話。于是,在我上小學的時候,學會了做飯洗衣掃地,學習從不讓爸媽操心。不像我那個生于2010年的弟弟,媽媽總拿弟弟跟我比,說那時候養活我那么輕松,為什么養我弟弟就那么難那么累,我總會說,媽媽,時代不一樣了,如果弟弟天天餓著肚子他肯定不挑食,如果弟弟知道你的辛苦他肯定早就懂事。十歲的弟弟在旁邊嘴一撇:“哼,不吃就不吃,我就不懂事。”他哪里懂得,他的爸爸扛了幾十年的糧食,扛的糧食又堆滿了多少個火車車廂,火車車廂的長度也差不多繞了中國幾圈了吧。他不知道。
爸爸曾經給我炫耀,你看這個白色茶缸,(如下圖帶五角星的那個,現在已經消逝在歲月的長河里,找不到了)。
我記得還有一個杯蓋,爸爸親口告訴我那是他上學的時候唯一的獎品,并且是他最喜歡的長跑比賽拿的第一名的獎品。爸爸超級喜歡那個茶缸,像成吉思汗鐵騎所到之處插的雄鷹旗一樣。我明白,那是他光榮的象征。就像他拿著這個茶缸就能回想到在布滿小石子的不規范操場,穿著哥哥穿過的,露著大拇腳指頭的球鞋,在夏日炎炎的季節里風馳電掣的自己。
少年無敵
爸爸曾經證明過自己。
爸爸說后來的條件好一點,奶奶和了整整一盆的玉米面。他們兄弟四個就分工合作,架起了鍋灶,弄一堆柴火放旁邊,開始做單饃。奶奶熟練的將小搟杖上的面攤在鹵凹上,爸爸的兄弟四個輪流翻單饃,輪流燒火,輪流吃單饃,等奶奶把一盆玉米面做完回頭一看,她的四個兒子早已將做熟的單饃咽在了各自的肚子里,饃筐里除了面粉,除了燒焦的單饃碎屑,一個都沒有,氣的奶奶拿著搟面杖追著他們幾個打。打累了,奶奶笑著說你們這幾個兔崽子上輩子都是餓死鬼托生的吧。哈哈哈,哈哈哈
我上初中。爸爸不再做火車站的力工,轉而開始下鄉收糧食。買了一個二手的破時風三輪車,你不得不相信,這輛車十五年后直到現在還在我們家,還在用。爸爸喜歡開車,他那個時候一切他摸的到的車他都要試試,爸爸喜歡修車,沒事兒總愛拆拆卸卸,更多時候我是看見他拆了之后無法完整的裝上,于是就借口說什么什么零件壞了,騎車去隔壁村里把我那個專門修車的叔叔拉來給他裝好,媽媽總說爸爸沒材料,而我總在一旁偷偷的笑。
初中放了暑假,我就每天跟著我爸媽一起下鄉收糧食了。爸爸說這樣多多少少能多掙一點錢,畢竟這樣也算是一個小老板,可是爸爸不舍的雇人,說雇了人不劃算,給人家開了工資自己剩的還沒給人家開的工資多,于是爸爸拉上了我,讓我幫忙將糧食裝進袋子里,讓我幫忙用包針縫袋子,(一種用來縫糧食袋子的專用針,如圖)
讓我將裝好袋子的糧食幫忙抽到爸爸的肩上,讓我幫忙中午買飯。
就這樣,這忙一幫就幫了我的初中三年。不說臟,不說苦,不說累,爸爸媽媽干的比我多。體諒這個詞,需要融入到具體的事情里才能懂它真正的意義。
高中開始叛逆。盡管我上了全縣城最好的高中舞陽一高,我還是多多少少與爸爸背離,不再是初中時候的乖孩子。我借口說學習忙,作業多,開始有意無意的不去幫爸爸的忙。結果,叛逆浮躁的我只考上了專科。
我沒有上大學。2010年6月9號高考完,我6月12號就已經出現在了廣東中山。那時候的我好倔強,想法好簡單,目光好短淺。所有的親人都給我打電話讓我回去上學我都拒絕了。直到離家一年多以后再回來的時候,我才突然感覺爸爸變老了。花白的頭發,黝黑的膚色,雙手厚厚的老繭,小腿上逐漸暴露的血管。有一天晚上我對爸爸媽媽說不要再收糧食了,太累了,后來爸爸就不再收糧食了。又掏錢買了一輛大拖拉機開始犁地,我明白勤勞樸實的爸爸不會其他,也閑不下來,就這樣干著吧。
2020年。畢業十年的我依舊一事無成。爸爸疫情過后去了上海的一個工地當小工,五月底回家收了家里的七畝地麥子又去了福建的一個工地。今年29歲的我依舊沒有結婚,依舊單身,依舊心疼著爸爸卻無能為力,依舊為了家努力賺錢。
爸爸身體健康。我們全家都健康。
啰嗦了三個小時,抱著手機打了三千多個字。
今晚,我哭了。
我想遠在福建工地干活的爸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