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車經過一些偏遠的村莊,可以看到星星和恍惚的燈影,窗戶吹過清冷干凈的風,風中有花香。
記憶中第一次坐火車是我八歲的時候,也許七歲。那一年的暑假和媽媽去外婆家,那是個遠在千里之外需要翻山越嶺才能到達的地方,做的是轟隆隆的綠皮火車,小孩子總是對遠行充滿期待,哪怕烈日當空還要擠在一群陌生人之間,總覺得除了自己生活的地方那都是好的。
車上充斥著汗水過夜后的酸腐和各式各樣泡面味。那時候還很小,只覺得旅途中的大人生活很辛苦,很多人沒有座位就拖著行李坐在火車接軌的吸煙處。那兒靠近洗手間,人來人往要不停的讓位置,不免會和別人有碰撞,火車的冷氣不足,最后不知身上的汗液到底來自誰?;疖嚿虾艹常厦娉休d著五湖四海的人,各種需要涌進我的小耳朵……
我愛看窗外變幻的風景,看累了便看一會車內的行人,這車廂就像一幕不卡帶的音樂劇,此起彼伏,不同的人演繹著大同小異的故事。對火車一直有很深的感情,因為它有站臺,代表著分離相聚和長長的感情期待。長大后總是期望在火車上來一段浪漫邂逅,只是人山人海中的一個回眸便知道那個人會和我有一段浪漫回憶,故事的結尾是相遇的火車帶走回憶。
那種睡一覺便從一個陰雨綿綿的平原到一個陽光明媚的山城的感覺實在是妙。火車白天穿越隧道時,那幾十秒好似在另一個時空 ,我總會祈禱讓我所在的這列火車墮入時空隧道吧,好讓我名正言順的去過一種不同的人生吧!可惜從未如愿。火車到站時我的音樂劇會換一批新的演員,最吸引人的是站臺邊賣玉米棒子和茶葉蛋的阿姨,長途跋涉之后總會對熱乎乎的食物格外渴望。最愛的是把窗戶趁大人不注意拉開小縫,把小手偷偷伸出車窗去感受自然的氣息,風親吻我每一個指尖。
那時候的車很慢,像木心的詩那樣,三天兩夜的跋涉才到達目的地,而后的一個星期不論在哪還是感覺在不停搖晃的綠皮火車上。此刻自己的家便成了那千山萬水之外的掛念了,想想還要三天兩夜的回去便止不住發抖,可是那些不安最終都被事實安撫,沒有人在乎一個小孩子不安的心。
如今再也沒有這樣慢的火車了,火車上各種飯菜飲料都有,站臺初也不允許售賣食物,而他已褪下綠色的軍大衣換上了新衣,再也沒有小姑娘可以偷偷扯開他的口袋。
后來的后來,風再未輕吻我的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