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味巧克力-第十九章 我是一直抑郁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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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路上,顧雨的狀態不好——眼神空洞,四肢無力。

列車劃過道道自然枷鎖,路兩旁的樹枝隨風搖曳,天空光華燦爛、四處流光,風笛吹響夜里的靜謐,恍惚間,軌道沒有軌跡。

作為一個渴望自由的十六歲少年來說,流浪莫過于最合適的方式。

當腳步踏上了今夜最后一班列車,長長的汽笛一聲,列車“況次況次”緩緩行動。

檢票員抬頭仔細觀察我的臉,幸虧我經常鍛煉,體格健壯,加上膚色透黑,幾乎可以認為是一個已經滿十八歲的男孩。我也微笑著看她:“姐姐有什么疑問嗎?”

她說:“沒有。可以進入了。”

從車窗內看車站熙熙攘攘的人群緩緩流動。一如水流潺潺而冰涼,為自己的叛逆瘋狂一把,期待在某個瞬間有誰能捂熱冰涼的內心,為了這個而來這里。而將去往哪里?

手臂傳來冰涼,有誰碰了碰我的手,我回頭去看。她舉起車票晃晃,我下意識呆呆地點了點頭。披肩長發,細彎眉毛,眼如秋水,白皙的皮膚……觸目之處美得驚艷。如果語言再華麗些……其實也顯得蒼白。

一路上,我一直偷瞄她。她一直看向窗外。好不容易熬到午飯時間,我拿出在車站商店買的餅干。她依然在看著窗外的風景。

“那個……,你好。要不要吃點?”我禮貌性的問一句。她好像沒聽到,我又加大音量重復了一遍。她還是沒理我。尷尬的氣氛開始蔓延。

列車員推著手推車來到她的跟前,例行問她要不要買一份盒飯。她沒有說話,拿出自己帶的便當。笑了笑表示感謝。列車員回應笑容,推著車走開。她回過頭來朝我笑了笑。我又鼓起勇氣和她打招呼。她從背包里拿出筆記本和筆,在紙上“沙沙沙”的滑動。

“你好。對不起,我既聽不到也不能說話了。”

“沒關系,你會手語么?”我學著她拿出手機,迅速打出這幾個字。比往常快些,我的打字速度。

“會的。不過我好多好奇你為什么會手語?”

“因為好奇所以就努力學習。”我習慣性害羞地撓撓頭。

“是這樣的啊?多好嗎?”她打著手勢,發出招牌式的微笑。

“也沒多好。”

“是啊,五歲那年就不能說好多話了,生了大病不好的緣故。”

“現在還記得說話是種什么樣的感覺么?”

“不太記得了,不過看著你覺得好多親切。”

“哪里覺得親切?”我興奮地說。

“我有個弟弟說話的語氣和你一樣的,也是好傻好傻,傻得可愛。”說到這里她嘻嘻地笑了。

“你可以聽到我說什么?”我馬上轉移話題。我不是太會說話這倒是真的。

“我感覺是,真的,特別像吧。如同‘睹物思人’那樣的感情。”

“什么?什么?”我看到睹物思人這兒的時候就開始迷糊了。

“就是說,看到你就想念起弟弟,是這樣的感情。”

“那你可以認我做弟弟啊!”我試探著問。

“嗯……?再說吧,以后如果有機會再見的話……”說完,她又開始哈哈笑起來。她笑起來真的很美,真的。忍不住重復兩遍,忍不住多看一眼。作為夢里的我想象的畫面也是夢中才會出現。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里,我們形式生動地描述了多彩的世界。這期間她笑個不停。如同遇到天使般,平常內向的我居然變得開朗。在特定的時間裝飾特定的心,在特定的人面前表現特定的表情。如同命運之鑰被專屬天使的纖纖玉指輕輕叩擊,顫抖的這一刻臉上幻化出無數表情,心里也不曾平靜。語言總是蒼白的,在有你的每時每刻。眼睛為何存在,眼界為何觸摸精靈,只為了等待在彼岸一向會趨于接納的異類。我是一直抑郁著,從開始你的出現再到結束你的不見,不屬于我的握不住,原來我是連挽留的資格都沒有。不是么?一直……是。

時針滑動得太快,窗外的陽光暗淡了痕跡,黑夜來臨,業已成必然。如同我們終究要分開的一樣,列車廂門開動的一刻,轉身離開的你,期待你回頭看我一眼,可你沒有。所以,我只是你生命里匆匆的過客,邁出去的步子,然而并不帶著沉重。

目的地到了。我又像以往那樣找尋你的蹤影。哪怕找不到還是會抱有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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